“呵呵,真拿他俩没办法。昨儿个还要性命相逼,今儿就火热的打成了一片,反让咱们成了多事的人。”芸萱看着雪儿与漫修又和好如初,不禁笑道。

“恩,就恐怕,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林雨清在旁静静的说道。

“不会太久?这是什么意思?”

“哦,没什么,只是随口说说。漫修不还要追查他父亲的死因吗?我怕他不会在林府呆的时间太久。”

“他追查我们可以帮忙啊!不一定非要离开林府啊。”

“他心里的决定是什么,恐怕不是我们能左右的。”

芸萱默然了,雨清说这话她是认同的,漫修从来心里都有自己的主张,而且,绝对不达目的不罢休。他肯定会追查当年的命案的,那雪儿怎么办?看到雪儿今番笑得如此开怀,芸萱反而更担心了起来。今日的笑,会不会就是他日的泪呢?到底,怎么做才是对的呢?

“好了好了,我讨饶,你别再追了!”跑了好一阵子,漫修突然在一棵大树前停了下来。

“你说不追就不追啊!”雪儿可不管那一套,硬是要上前抓住漫修,好好修理他一番。

“给你的!”

只见漫修迅速从树后拿出一样东西来,递与了雪儿。是花环!是昨日的那个被她扔掉的白色花环!上面的花虽已有些蔫谢,但依旧是那么的美丽。

“你,捡回来的?”

“上哪里能捡到这般好的东西?”

“那是哪里来的?”看那花都有些湿湿的,应不是重新编的吧。更何况,其他的白玫瑰花都被自己毁掉了啊。

“是捞回来的啊,从水里!”

“好哇,你又耍我!”雪儿刚要抬手打,见漫修双手将花环递与她,便停顿了片刻,半空中的手也成了接花环用的,雪儿将花环拿到了自己的手中。

“等日后我再给你做个更好的,你戴这个,很漂亮!”

雪儿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他在夸自己漂亮,是这样的吗?

“啊?”雪儿不自然的发出了一声疑问。

“我说,这个花环很漂亮!”

“秦漫修,你!”看着漫修调皮的样子,雪儿就知道他又在故意气自己了。就不能说句好听点的嘛,非要强调说花环漂亮!没有我杜雪儿配,这花环再漂亮也不过是个花环嘛!

“哈哈!”漫修看着雪儿嗔怒的样子,倒不觉更好笑了起来。

“你给我站住,看我怎么收拾你!”

“哈哈,好啊!有本事抓到我再说!……”

一阵嬉笑打闹的场景再次出现在了杜府的花园之中。

“漫修!”是林雨清。

“那案卷,有消息了?”漫修也不知自己从何时起开始这么了解林雨清了,看看他的表情,便知道他是给自己带消息来了。

“你要的郭柏、于男一案的案卷,现在正扣在叶子廉的手中。”

“什么?”漫修没想到叶子廉居然会去动几年前一个结了案的案件。

“我一去问他要,他便问我是不是你让来查的。”

叶子廉实在是太聪明了,自己哪里是他的对手。算了,线索又断了。漫修可没指望叶子廉会饶恕这个玷污他的妻室,玷污他叶家名声的人。

“玉匠于男私刻朝廷赐品,郭柏同犯,一并满门处斩。因为,在玉匠于男家中发现了朝廷赐给西夏的一样玉器的式样图。而这式样图,恰就是郭柏绘制给他的。”

漫修有些惊讶,这难道是叶子廉告诉他的吗?叶子廉知道是自己要去查这案件,又怎会帮自己呢?

“朝廷赐给西夏的玉器,怎会无缘无故跑到杭州去?”一件玉器的式样图,却要了两家人的性命。这未免有些太小题大做了些吧。

“恩,我也问过了。说是当时有个陕西秦凤路军营的逃兵,叫做谢忠孝的,偷了赐品后,一路逃匿到了杭州,后被官府逮到,也牵出了郭柏、于男合谋私仿朝廷赐品一案。在处斩郭柏、于男两家时,那逃兵也被一并处斩了。”

陕西秦凤路军营!漫修的心好像被什么震撼了一下一样,当初孙大海告诉他的,父亲的死也是有关这陕西秦凤路军营的!一定有问题,问题一定就出在这里!

“你怎么了?”

“哦,没,没什么,只是觉得,这逃兵也太可恶了。因他偷的一件朝廷的赐品,却要牵连几十口人跟他一起丧命,实在是太不值了。”

漫修敷衍着林雨清,可内心中早已下定了决心,要去那陕西秦凤路军营探个究竟。次日,他去了如意酒楼,确认了没有孙大海的来信儿。又去祭拜了父亲。转回林家后,又与林义夫妇辞了行。虽众人一再挽留,可他仍是坚持己见。次日一早,漫修便不见了踪影。可任谁,也不知道他究竟这次所谓的办事是去了哪里。

“秦漫修!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改改这个倔脾气!告诉我们怎么了?人多力量大,说不定就帮他解决问题了呢!为什么一定要选择独断独行!出了危险怎么办?他又不像林哥哥和肖飞,至少能保护自己!”雪儿都快被这个漫修气死了,又是一次不辞而别。

芸萱看着雪儿着急,自是更加难过。她知道,雪儿是真心的担心他,从小到大,除了父亲,雪儿就没如此担心过任何一个人,可见漫修在雪儿心目中的重要性。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情,不然,雪儿会很伤心的。

而此刻,一直默默无语的林雨清却最是揪心,因为他认识的这个秦漫修,可是个口里不说,心中特别有主意的捉摸不透的人。当初在百花馆那么恶劣的环境下,他不还是一声不吭的悄悄的溜走了!

郭柏,于男,逃兵,玉器,金簪,赐品,杭州,陕西秦凤路军营……自己告诉漫修的每个要素林雨清又重新在脑海里回忆了一遍。到底是什么又促使漫修离开了林府,去追查下去?他又去了杭州吗?还是……林雨清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军营!这个秦漫修!到底要捅多大的篓子他才甘心。一个半分功夫都不会的人,跑去军营查案,没事还好,真有事情的话,这不是找死吗!

林雨清猜对了。漫修是义无反顾的踏上了去往陕西秦凤路的征程。他要知道真相,他的直觉告诉他,真相就在那军营之中。

且说漫修寻路到达了陕西秦凤路后,便先寻了个住处,并借聊天之机向小二打听了军营的情况,一连几日,却是一无所获。

这日漫修见路上众人皆围着个榜文看,便也凑了过去,竟是秦凤路军营招兵!真是天助我也!漫修二话没说,将身上的杂货贱卖后换成了银两,便去报名。结果去排队报名时,漫修发现除了他是兴奋的之外,其余的人几乎都是清一色的垂头丧气。漫修问了他前面的一个人,“当兵不是好事吗?为何人人都这般模样?”

“什么好事啊?你没听过好男不当兵吗?要不是我爹是军户,我才不至于沦为要来当兵呢!”

这时,后面一个男子也插言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当兵是要在脸上刺青的,如果逃走,回来就会改刺个‘逃走’,无论是刺青还是逃走,这以后都怎么做人啊!”

“是啊是啊,你说现在和西夏和平的很,平白的招哪门子兵啊!”

“我倒听说升到军官后就可以用专门的药擦去脸上的刺青了。”

“哼,你想得倒美,升军官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啊!”

大家七嘴八舌起来,漫修才知道原来当兵也许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可他有他的想法,陕西秦凤路军营,这里一定和当年爹被杀的事有关,就算龙潭虎穴也得闯一闯。

轮到漫修报名时,他本脱口就想说秦漫修的,可又转念一想,若是陕西秦凤路军营里的人参与了追杀秦威,难保不记得秦威的儿子就叫秦漫修。于是便说道,“我叫陈涛!东京人氏。”这名字也是他顺口编出来的,只因看到报名处之前记录的一个人叫王涛,而再之前几个有个叫陈长寿的。于是便将名字组合了组合,成为了陈涛。

“咦?京城的人怎么跑到陕西来当兵?”

“回长官的话,我爹是个做生意的,到处跑。前几年,便全家都搬到了陕西来,也算半个陕西人了。”

“啊,这样啊!按说,你不是军户,这……”

“长官,我爹从小就想让我当兵,说那样有出息。穿着军服,拿着军刀,威风得很。就请您通融通融吧。”说着,漫修借机悄悄塞给那长官些银子。

就看那长官立刻变了副模样,对其笑笑,当即记下了他的名字,口中并还喊到“下一个!”

就这样,漫修又顺利的通过了所有的招兵条件,在脸上被刺上了字,成为了秦凤路军营的一名士兵。

入伍后,漫修很快就被编入了一个小队,这个小队一共十人。队长叫做姚田,也跟林雨清一样,是个很严厉,且不多言语之人。而其他几个人,一看就是农家出身,有一把力气的。队里唯一一个和漫修很像的,长得个子高高,却看起来很柔弱的人,叫做曹向金,陕西当地人。通过与他的交流,得知此人也读过两年书,但因家境贫困,唯一的兄长又身染重病,他不得已放弃了读书这条路。而如今这一当兵,照顾兄长的事情全都落到了老娘一个人的身上,一直被人称作孝子的他每每谈起此事,都内疚万分。漫修见他说话得体,又至仁至孝,与他很谈得来。因此,在入伍当日,漫修便有了军营里的新朋友,对军营里的生活充满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