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看到了关押着的程方青,牧兰之便要上前,可漫修却拉住了她,把她拽到了一旁。至于为什么这么做,漫修也不知道,也许是自己心里的那杆天枰还没有平衡,又也许是之前冒然帮忙留下的后遗症,现在凡事都三思而后行了。

“爹,你不要这样!无论你说什么,你都是我爹!你不要丢下彩蝶不管!”

“滚,我让你们滚,没听到吗?怎么,在这里落井下石吗?还是那程方棱指使你们来的?哭哭啼啼的提前为我送丧?你们回去告诉他,别跟我来这一套,我不吃!”

“方青,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十几年了,你待我们母女一直恩重如山,如今你身陷牢狱,我们又怎能忍心抛下你不管?”

“牢狱?哈哈哈哈!他程方棱私设的一个破地洞也算是牢狱!你去告诉他,当年程老爷子生生把我的腿打瘸了的时候,我都没有吭一声!现在,就算他更毒辣,我也不会怕他半分的,想从我的嘴里得到七十二路地煞刀最后两式的招数,妄想!”

“方青,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是他的女人嘛!女儿也是他的!所以帮他是天经地道!所以你们一起设局来骗我,我不也什么都没说吗?现在好了,他认了你这个二夫人,认了这位彩蝶小姐,你们以后可以吃香的喝辣的,享受人间富贵了,再也不用跟着我这个一事无成的破瘸子受苦了,你们该高兴才是啊?还跑到这里惺惺作态干什么?”

“方青……”

“爹……”

卿菊和彩蝶两人又泣不成声了。

“喂!她们这么做无非也是出于好心,你干嘛将怨火都发泄到她们身上?”在一旁躲着的牧兰之实在听不下去了,站出身来大喊道。

“你又是谁?”程方青似乎很不喜欢别人插话,尤其还是指责他的话。

“她说的一点错也没有。正如你所说,她们也是受害者,跟尊母一样的受害者。你既是要为她们讨还公道,却又利用了她们,现在利用不成,反将自己的怒气统统都发到她们身上,你跟抛妻弃子的程方棱,又有哪点分别呢?”

“秦公子,牧小姐,你们来得正好!快,帮我们劝劝他吧。我刚又去求过老爷和夫人,说只要他肯服软认个错,并说出那七十二路地煞刀的最后两式,便答应不再追究今日之事。”

“我呸!说到底还是想问我要那最后两式!我还偏偏就不给了,看他能拿我如何!”

“夫人,彩蝶小姐,我看咱们还是速速离开吧。他既下定了决心要死,咱们又何苦拦他。其实想想,他才是最幸福的,可以一死了之,了无牵挂。而夫人和小姐却可能要经历在程家的生死存亡。依我说,与其在这里等待死神的到来,倒不如提前离开来的聪明些,好歹也能保住条性命不是。”

“秦公子……”

“夫人,您还没看明白吗?程方棱认您和彩蝶小姐,那是因为有观刀大会,有江湖上的朋友,他即使为了保住自己的威望,也会如此做的。可是他全身心都在冯夫人身上,又怎可能会再将心分一份给别人呢?尤其,恕我直言,您还是与其他男子共度十几年的别人。这且不说,单说这大夏龙雀吧,仅仅一个观刀大会,就引来无数江湖朋友的关注,试想,这里面就不会有有心人吗?如果这个有心人又有足够的能力抢到大夏龙雀,那您猜,他会不会动心去抢呢?到时,程府一片混战不说,程方棱赢了,您不一定安全,而输了,您就一定不会安全。如此算来,倒是离开这里才是上上之计,您说呢?”

“我一个妇道人家,彩蝶又小,这……”

“我倒有个去处,尼姑庵。剃了头,去当姑子,不会有情爱的缠绕,不会有江湖的纷争,一片净土,可不是个好去处?”

“卿菊,别听他胡说!你不能剃头去当姑子啊!”

“咦?你这人好生奇怪!你死你的,我们又没拦着。我给夫人出着主意,你又凭白来评论什么?她好不好,坏不坏,与你这个将死之人有何关系?”

“我……!”程方青一时竟没想出词来对挡。只是一个劲儿烦躁的在牢中踱来踱去。

“唉!要是有人能出去赚钱养活你们,想必也就不用剃头当姑子了昂!夫人当个姑子倒也罢了,毕竟经历过人生。彩蝶就可怜了,小小年纪,要成日里对着佛堂木鱼,要是我啊,闷也闷死了。不过秦大哥的主意还是不错的啦,我假扮过彩蝶知道,这儿的某位少爷啊,可是恨彩蝶恨到了骨头里,要是整日的找茬折磨,哪日不顺眼了再悄悄的给卖到了别处,恐怕,这日子还不如尼姑庵那!”

“好了,够了!程方棱在哪里?我给他那最后两式便是!”

显然,漫修的激将法和牧兰之在一旁的添油加醋起作用了。二人当下会心的微微一笑,离开了地牢。

“喂!……秦大哥!”牧兰之显然对这一称呼还有些生疏,单独叫起来时有些不适应。

“怎么?”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先去趟杭州。至于以后怎么办,现在还没有计划。你呢?”

“我,自然是跟着爹走。爹去哪儿,我便去哪儿了。”

“看得出,牧堂主很疼你,父女二人一起闯荡江湖,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二人一时无话,各自有些尴尬。正在这时,见牧峰从远处飞快的跑来,“兰之,原来你在这里,可吓死我了!快,快跟我走!”

“爹,怎么了?”

牧峰这时才看到旁边的漫修,当下便很气愤的把头一扭,显然,他还记着漫修在观音庙拒绝他女儿的仇。

“牧堂主!”漫修恭恭敬敬的给他施了一礼。

“哼!兰之,快跟我走!”牧峰看到漫修,连理都没理,便继续对他的女儿说话。

“爹,你先放手嘛!到底怎么回事?”

“快,来不及了!”说着,牧峰便不由分说,拉着牧兰之便飞快的离去。牧兰之临走还一直回头在望着漫修,这次,又是别离吗?

牧峰父女走后,漫修才发现守在地牢前的所谓两大高手也不见了踪影。而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了打斗的声音。天哪!难道真的被自己预料准了?有人要抢夺大夏龙雀?

漫修赶忙从地上捞起一个石块儿,重新冲回了地牢。而此时,卿菊和彩蝶居然还在和程方青叙着旧情。

“快,快走!客厅那边好像真的打起来了!”漫修说着,便冲到了牢门前,急着拿石头不停的砸向牢门上的铁锁。

“什么?打起来了?怎么回事?”

“不知道!总之是有刀剑声,好像很是混乱,别问那么多了。夫人,你知道后门在哪里的是吗?快从后门走!”

漫修好容易砸开了牢门,和程方青等三人一同出了地牢。而就在他们要前往后门的途中,却遇到了满身是伤的程磊。

“程少爷?”

“秦大哥?怎么是你们!你们快走!有人要夺爹的大夏龙雀,还要将程府夷为平地呢!现在,不仅我受伤了,爹和娘也被伤及多处,那些人,来者不善那!”

“你爹在哪里?”程方青急急的说道。

“前,前院儿!”程磊不知程方青此一问是什么意思,但情急之下,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对其说了实话。

只见程方青二话没说,便奔前院儿的方向去了。无论卿菊和彩蝶在后面如何召唤于他,他都没有回头。

此时,程磊也要追去,却因腿部受伤太重,一下子摔倒在地。“你这个样子,去了只能添乱。”漫修说着便扶起程磊,硬是架着他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而几人快到后门时,却远远发现后门处已有人把守,“糟糕!后门已经被他们占了!”程磊叫一声苦。

“那边也有人那!”朝彩蝶小声说的方向看去,果然另一边也走来两个人。

“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去!”在漫修说这话的时候,程磊似乎也与他想到了一处。于是,几人悄悄进了曾经摆放大夏龙雀的宝库。

“有这八卦台在,就算有人闯入,也保他们都同归西天!只是,外面的情况现在怎么样了?爹娘都还好吗?”程磊担心的问道。

“我这出去瞧瞧!夫人,彩蝶,麻烦你们先照顾一下程少爷。”

“秦大哥,你不会功夫,不能出去!”

“你的伤口得赶快处理一下,尤其是腿上的。再晚些,我怕会出状况!”漫修不容分说,便独自出了宝库。程磊想拦他却无能为力了,因为,此刻他已经真的不能再走一步了。

且说漫修出了宝库,便先小心翼翼地四处查看了一番。此时的刀剑声似乎趋于了平静,只能偶尔从远处传来零星断断续续的声音,看来,这场战斗是接近尾声了。为保万一,在确定没有危险之后,漫修才动身前往药房。

幸运的是,在前往药房的路上,漫修没有碰到一个人,很顺利的便达到了。可就在他找药的时候,却听到了屋外的声响。漫修赶忙躲了起来。

这时,就听到外面的人说道,“你给我老实点!快走!”

“滚开!不要碰我!信不信我杀了你!”

咦?这声音怎么这般耳熟?漫修疑惑的悄悄移身到窗口,以便听得更清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