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事,你怎么知道的一清二楚?你,都听到了?”神毒人疑惑的问道漫修。

“是,从你们下船的那一刻起,我便听到了你们所有的对话,并意外的知道了祁天晴的身世。想必她还不知道吧?就不知道你让程前辈休了自己的妻室,赶走了自己的妻儿,要嫁进程家的时候,打算如何跟祁天晴交代呢?”

神毒人沉默不语。

而就在刚才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之时,躲在礁石后面的祁天晴早已哭得稀里哗啦,这时,一不小心,竟弄出了声响。

哑巴叔叔一个跃身,便将躲在礁石之后的人揪了出来。当看到是祁天晴时,神毒人的面部表情惊异万分。“天,天晴,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们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不,这……天晴,你,你听我说!”

“我不听我不听!”祁天晴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嚎啕大哭了起来。

神毒人和程方棱显然都非常心疼,可却不知该用什么话去哄她了。

“这回你信了吧!”待祁天晴哭了出来,情绪稍微镇定些时,漫修向她说道。

“什么?”旁边的神毒人一听这话,便知道又是漫修出的馊主意,特意安排祁天晴在那里偷听的,由下气不打一处来。可眼下安慰女儿最为重要,便只狠狠地瞪了漫修一眼,对天晴说道,“天晴,娘骗你是娘不对。可是娘命太苦,只希望你能活的坚强些……”

“师父,哦,不,娘,您不用说了,我知道,我都知道。这件事情不怪您,怪就怪这个负心人!我不想再见到他了,你让他走!永远不要再在我面前出现!”

“天晴!”

“让他走!走啊!”

漫修看看这几个人的反应,神毒人似乎并无意要阻止,哑巴叔叔对程方棱的离去似乎最是开心,于是立刻会意,这是祁天晴有意放他们离开!当下便扶着程方棱上了船。

“等等!”

“你不是反悔了吧?莫非你真想看到你父亲死在你面前吗?”

“你的东西,不要了吗?”祁天晴从怀中掏出了漫修的金簪子,递与了他,自己却转身而立。

“你,真的不跟我们一起走?”漫修将金簪子装入了自己的怀中,问祁天晴道。

“这里才是我的家。你们走吧,好自为之!”

“天晴,什么时候想爹了,就去大名府找爹!你只要打听七十二路地煞刀传人程方棱,就一定会打听的到。爹……等着你!”程方棱的眼角流出了泪水,而此时,背身而立的祁天晴眼中也是点点泪花。有家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只可惜,她的家并不完整,她的娘恨她的爹,而她的爹也早已另娶,还有了个比自己小的弟弟。

漫修重新回到了船上,看了看祁天晴,叹了口气,划船离去。秋水伊人的小岛变得越来越模糊。直到完全看不见了,漫修这才停了会儿船,从怀中掏出一粒药来,喂程方棱吃下。原来,祁天晴在递与他金簪子的时候,也同时塞与了他一粒药,想必就是能治程方棱所中之毒的吧。看来这祁天晴还是很顾及父女之情的,只可惜,凭她那高傲的脾气,是很难先放下身架,去认这个父亲的。

给程方棱吃下了解药,过了许久,竟真的能活动了。

“年轻人,今日多谢你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在下秦漫修,程前辈客气了!今日不过也是巧遇,缘分罢了。前辈要谢就谢谢您的女儿吧,解药是她给的。”

程方棱沉思半晌,笑笑说道,“呵呵,懂得谦虚,很好!很好!你跟天晴认识有多久了?”

“从认识到现在不过三个多月。”

“哦,是吗?听你们说话,还以为你们相识很久了呢。天晴,是个怎样的孩子呢?”

“她?恩,怎么说呢?有时候乖巧可爱,天真活泼,有时候……蛮不讲理吧。”

“哈哈!跟她娘年轻时一模一样啊!”说完这话,程方棱似乎又回到了从前,想想曾经的幸福,想想今日的决裂,不由连连叹息。

“其实神毒人也没有那么可恶,估计她也只是说说,不会真的让祁天晴拿前辈您来当试验品的。”

“她?可能吧!可是她杀我妻儿就完全有可能了。”

外人的家事漫修不好插嘴,于是便专心的划船,直到船靠了岸,二人进入了大名府。漫修虽一再推辞,却还是被程方棱硬是拉入了家中,说无论如何也要好好感谢他的救命恩人才行。

漫修推辞不过,只得随程方棱到了程家。一见老爷回来了,守门的老者立刻兴奋不已。连连招呼,“快,快,禀报夫人和少爷,老爷回来了!老爷回来了!”

这边程方棱带着漫修正往府里走,就见迎面来了几个人,为首的是位三十岁上下的妇人,没有西施貌,更无飞燕身,有的只是一张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脸,还有一见到程方棱,脸上留下的两行泪水。当下,程方棱也不顾有旁人在,上前便将此妇人拥入怀中,“宝妹,我回来了!”

这应该就是神毒人口中所说的程方棱的妻室--冯宝儿吧。

“爹,您可算回来了!我和娘都担心死了!说是去见个朋友,却整个人都失了踪。这几日,我们把整个大名府都翻遍了,也没找到您!娘还急得差点要上吊自杀,随您而去呢!”

“宝妹,是真的吗?”看着冯宝儿不停地抹着泪水,程方棱不禁心疼的说道,“对不起,宝妹,让你担心了!我只是去会个朋友,顺便去了趟别的地方,没来得及跟你说。以后,再也不会了!可你也要答应我,以后不论出什么事情,都不要再做这样的傻事!我要你活着,好好的活着,永远陪在我的身边!”

“回来就好!看到你安全回来就好!外面人传言你是被抓走的,这几日都毫无音讯,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嘘!没事了,我这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吗?哦,对了,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新结识的一个小兄弟,名叫秦漫修,路上遇到了歹人,多亏他出手相助,才幸免于难,是我的大恩人那!秦兄弟,这便是我的妻室冯宝儿和儿子程磊。还不赶快谢过恩公!”

“多谢恩公!”妇人和那男孩儿一同拜上。漫修当即回礼道,“夫人少爷客气了,叫我漫修即可,恩公这个大名可实不敢当!”

被让上厅堂,漫修说什么也不肯上座。程方棱最终只得顺他的意,自己和夫人坐了上座,漫修居次,程磊再次。当下,免不得又是一番感谢之词。

几人正闲谈中,却见一个小厮跑来厅前。奇怪的是这小厮似进又非进,一直在厅前踌躇。

“咦?你是怎么回事?”程方棱看到了这个踌躇的小厮,便把他叫了进来。

“回,回老爷,这,这……”

“怎么回事?说!这里又没有外人!”

“这……”小厮想说却又先看了看夫人,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要说就说,如何这般支支吾吾,好不闷人!”程方棱生平最看不惯这等不洒脱之人,当下便有些不快。

“老爷,您刚回来,妾身还没有来得及跟您说。”

“哦?莫非我不在的这段日子,府上出了什么事不可?”

“是出了点事。不过是关于老爷的。”

“哦?关于我的?”

冯宝儿欲言又止,漫修当即会意,立刻起身说道,“程前辈,赶了这许多路,实在是稍有些疲惫,想在府上休息片刻,不知可否!”

“啊呀,赶了这许多路,自然是累了!是我招待不周!磊儿,快,先带恩公去你的房间休息片刻,回头我便让人收拾出上好的客房。”

“程前辈客气了!”漫修说话间便告退出来,随程磊出了客厅,走向他的房间。

而此时的厅上,却又响起了程方棱有些焦躁的声音,“宝妹一向说话洒脱,怎今日也这般吞吞吐吐?”

“敢问老爷可认得一个叫卿菊的丫头?”

“卿菊?”

“对,在这府里曾经伺候过老夫人的。”

“伺候过老夫人的?老夫人都已经过世五载了,我记她身边的丫头作甚!”

“十五年前,曾经伺候过老夫人的。老爷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十五年前?卿菊?……”程方棱猛然想起自己年少时还犯下的一个过错。那日因和朋友拼酒至半夜,回到家中却无意撞到了老夫人身边的一个丫头,酒后糊涂,竟强暴了那丫头。结果,事后被老父亲知道,盛怒之下竟要把他活活打死。要不是老夫人护短,硬是说那丫头勾引他在先,他又因惧怕父亲,也一口咬定老夫人所说是实,恐怕最后就不是那丫头被赶出程府,而是自己被活活打死了。至今想来还觉亏欠那丫头,可自那丫头被赶出府后,就再也没有机会相见。至于那个丫头叫什么名字,似乎听当时议论时确实带有个什么“菊”字,难道,卿菊?!瞬间,程方棱又想起了神毒人。莫非自己年轻时负的这两个女子都来找他寻仇了吗?真是天理报应啊!

“看来老爷是想起来了!”冯宝儿一脸失望。“原来不仅是祁心梅,老爷一生到底负过多少女子!”

“宝妹,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

“我想象的?我想象的哪样?这次你失踪,去见的人不就是祁心梅吗?你们还有了个女儿,不是吗?”

“不是那样的,宝妹,你听我说!”

“还有什么好说的!”冯宝儿把一封信扔到了程方棱的面前。程方棱打开一看,才知道是神毒人写给冯宝儿的,告诉了她所有的事实真相,并要求她杀死程磊,再自杀,否则程方棱便性命不保。

程方棱看着看着手都抖了起来,“这个狠毒的女人!”说着,他便把信撕了个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