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凭自己的力量肯定是救不了桃花的!对了,和玉夫人!情急之下,水仙能想到的人就只有与桃花曾经交好的和玉夫人了。可她已经好久没来过百花馆了啊!

不管怎么说,试试看也好!她当时有心事的时候怎么还知道来找桃花呢?救人一命可是胜造七级浮屠的啊!于是,水仙想方设法让人帮忙把一封信带了出去,去寻和玉夫人。而这时已经是要行刑的这日的早晨了。要打听到和玉夫人的住处并不难,因为自从她与杜大人大婚之后,便入住进了杜府,也就是兵部侍郎杜尚德杜大人的家中。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双手被砍下来,这是件多么残忍的事情!而要一辈子带着两只没手的胳膊活在这百花馆里,更是不可想象!希望和玉夫人能念及旧情,救桃花一命!

且说水仙所托之人恰也是他最近几年结识的一个好兄弟,城北一家财主的儿子,独好男风,与水仙尤为交好。这日清晨便来寻水仙,却不想被托了件难事,竟是送信给和玉夫人。看到水仙跪地再三相求,说这是救人性命、十万火急的大事,也便答应了下来。

谁知到了杜府,这和玉夫人竟是不在。受人所托,总得有始有终吧!这可如何是好?她不在,谁去救人!正当踌躇不堪时,却遇到了因落了文书在家而回来取的杜大人。

林雨清自在杜大人身旁,眼见一个人在杜府门前晃来晃去,便过去询问。问下竟说是来寻和玉夫人的,杜大人听后不觉心下不欢。问有什么事,说是来送信,杜大人要将信收下,但看那人似要拿又非拿,踌躇不定。

杜大人说,既不愿留下书信,那就请离开,送信人想了想,还是将信留给了杜大人,并请他一定转交给和玉夫人,而且务必在今天上午之内。

送信人走了,杜大人和林雨清却是一肚子的疑问。是什么信这么重要?非要今天上午之内转交给夫人?杜大人在将书信放到桌上,取了文书要走时,信封上的一个落款却着实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百花馆水仙敬启”!

百花馆!百花馆!之前一个桃花就闹得家里鸡犬不宁,还差点和宝贝女儿雪儿反目成仇!现在又多了个什么水仙!之前的事也就罢了,和玉夫人如今可是她杜府上的夫人,怎么还和百花馆那种地方有联系!杜尚德非常的生气,当即就叫来小厮询问,夫人去哪里了。小厮回说,夫人一大清早便出门了,说是去会朋友。

朋友!哼!本想拿了文书就走的杜大人竟扔下了文书,坐在书房独自生了好长时间的闷气!既成了婚,自己又待她不是普通的好,为何还如此给他难堪!杜大人越想越气,一把拿过信来便要撕掉。可强烈的好奇心又驱使着他再次把信放下。

里面到底写的是些什么?待要看,这是独给夫人的信不说,万一里面再有些**词秽语,自己还受得了吗?待要不看,撕了烧了,那这封信就永远成了个迷,他岂不永远都会活在对夫人怀疑的阴影之中?

就在杜大人踌躇之时,林雨清却敲门而入,问大人是否找到了文书,好立刻起身回兵部。杜大人让雨清先出去再等等,自己又踌躇了一阵子,最终还是忍不住,打开了信封,拿出信来读。

幸好杜大人做的决定是这个,不然漫修的命休矣!当杜大人看到这封求救信后,当即回兵部点兵,命人去百花馆,务必将桃花完好无损的带回。

林雨清不知杜大人为何点兵,又去百花馆,却听杜大人说,“桃花,你也认识吧?”

桃花?林雨清突然想起了秦漫修。

“大人!……”

“恩,你应该认识的。上次雪儿说你们见过的。你既也认识,那就更好了!你也去!百花馆,务必把他带回来!就说兵部要的人。”

林雨清不知所以然,但杜大人的这个决定肯定跟今天收到的那封信有关。至于漫修,啊!那日说他被一伙人带走的,难道竟是百花馆的人吗?

等林雨清兵部的人赶到时,百花馆里所有的人都围在龙虎轩中。漫修惨白的脸上无丝毫的表情,甚至也找不出丝毫惧怕的痕迹。只可惜,马上,他的手就要一节一节的与他永别了。就在行刑处的旁边,便有两只狗,估计是砍下一节,便让狗叼去吃了的意思吧!

水仙拼命的挤到了众人的前面,他的手也在颤,信到底送到了没有?为何和玉夫人这个时候还不来?难道半路上被馥郁的人发现了?不可能啊!水仙焦急的望望外面,又看看漫修。这时却见漫修正与他的眼神相对,表情非常的平和,好像在说,“久违了,老朋友!”

可这时的漫修在水仙看来简直已不成模样,刚被从小铁屋中拖出来,衣服臭气熏天,头发更是结成了一个草窝,整个人像死尸一样被人在地上拖来拖去,两只手最终也被固定在了钢刀之下。从始至终,漫修都没有反抗过,难道这就是命运吗?

水仙的手里攥出了汗。看到眼前漫修这个样子,又回想起两人刚入百花馆时的日子,不禁心痛不已。苍天有眼,救救桃花吧!

“这个人就是罪犯桃花,想必你们之中有不少人还记得他!他私自逃离百花馆,严重破坏了馆规,今日被抓回,让众位也做个见证,这就是破坏百花馆规矩的结果!本应将他碎尸万段的,可咱馆主慈悲为怀,念上天有好生之德,便只切他双手,让他知道不该背叛百花馆的厉害!”

说是让漫修知道,其实是让众人知道!背叛百花馆的结果就是这个!或者比这个更严重!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主持行刑的花石榴问道漫修,可是还没等漫修开口,馥郁就插嘴道,“他还有资格说话吗?”

馆主如此吩咐,那下面做事的人自就不会再给漫修什么机会。其实馥郁也是担心漫修会说出什么动摇他百花馆人心的话来,因此连机会都不给他,愣是让人给漫修嘴里塞了块布,也是为了防他疼痛不过,还没行刑完便咬舌自尽吧!

“你们都看好了!这就是背叛百花馆的下场!”

围观的众人有水仙这样漫修的老相识,也有不少新面孔,可在这样风花雪月的地方,集体见这种血淋淋的场面还是头一遭。因此,不少人都掩面不看,可是花石榴却在一旁大声喊道,“你们一个个都给我睁大眼睛看好喽!再有犯馆规者一律严惩不贷!”

漫修闭上了眼睛,虽然尽量安慰自己“不疼,很快就过去了”,可是心里上的恐惧还是让他头上直冒冷汗,毕竟十指连心,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十根芊芊手指一个个离自己而去,是件非常残忍的事情。而他能做的,就只有闭上眼睛,不去看!

水仙心急如焚的张望着,乞求和玉夫人能带人出现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其实水仙心里也说不准,和玉夫人来了,就真能救走桃花吗?可是,他能想到的人,能求到的人,就只有曾经一度照顾桃花的和玉夫人了!可是,等了这许多时辰,怎么连个人影儿都没见呢!莫不是和玉夫人没看到信?又或者是,已经成了亲的和玉夫人不愿再与百花馆有任何的瓜葛,她不要桃花了?

就在水仙做出种种猜测时,负责砍漫修手指的侩子手已经到位,随着花石榴的一句“午时三刻已到,行刑!”以前一提午时三刻,行刑,一般都会让人联想到砍头,可这回不是砍头,是砍手。虽是能保住性命,可接踵而来的痛苦,还有一辈子的创伤,好似并不比砍头会好到哪里去。

随着花石榴的话音一落,侩子手对准漫修的右手的第一节手指,手起刀落……

可就当刀要落到漫修漫修的手指上时,就听一句“且慢”,而且,就在声音发出的同时,一块儿石子儿也生生的冲击到了侩子手握刀的手,侩子手手中的刀不自觉的落到了地上。

漫修简直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因为他睁开眼睛看时,来阻止行刑的竟是林雨清!

“不知这位是?”馥郁其实看到了林雨清背后的官兵,也知道这是兵部的人,但还是如此一问。

“想必这位就是百花馆的馆主了!在下兵部林雨清,奉大人之命,务必要将桃花带回兵部审讯,还望馆主谅解我等的不请自入!”

“哪里哪里!既是兵部的杜大人要人,我岂能又去犯那包藏逃犯之罪?其中内情,并非一二句能解释的清楚,还请林大人在杜大人面前多多美言才是!”

“馆主客气了!大人也只是要人,是不是逃犯还得有证据才能定论。如今在下只是奉命前来带人,只要馆主行个方便也就是了!”

馥郁恨恨的看了看漫修,但是兵部要他又不是第一次,因此也情有可原。无奈,只得摆摆手,把漫修固定着的手给松了开去。又命人打开了漫修的手链和脚链,交予了林雨清。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漫修简直就像跟做梦一般。几次揉揉眼睛,生怕自己是在梦境中。可很快,他就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了,因为,取代锁链的,是一套刑枷,漫修又被推搡着去了兵部。

一路上,林雨清和漫修都无语。很快,漫修便从百花馆的小铁屋中又移到了兵部的牢狱之中,唉!原还以为见到了林雨清,是件天大的好事!现在看来,百花馆的馥郁无非只要他一双手,这里的杜大人恐怕要的就是他的一颗头了。世界上的事竟是如此的相辅相成,看来古人说的真是对啊,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在牢狱里,漫修身上的枷锁被解了去。可是,牢狱中的他依然感觉身上很沉。只想活的像自己一些,活的像个人一些,竟真的有这么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