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三人整理了行囊,一起上了路。临行前,牧堂主特意为三人准备了壮行的酒。又不是什么荆轲刺秦王,还什么壮行的酒!这个牧堂主行事真是奇特乖张。这酒也是,与平日里的味道大有不同,该不会是又放了什么奇特的东西,为壮行而用吧?

这回漫修想对了,可是想得牧峰太好了。这位牧堂主是往酒里放东西了,而且在漫修满饮了三大碗之后,才告诉他实情。他放的是一种叫做“一日散”的东西,里面还掺入了她女儿牧兰之的血,只要漫修与他的女儿牧兰之分开一日,便会毒发身亡!平日里却不会伤身,待藏宝地图找回之时,他便会给出解药。

啊!怎么没想到这牧堂主会出这种阴招呢!是啊,本身就是一群贼偷儿,还指望他们会做出什么好事来吗?更何况,这事换了任何人,都会不放心的。他万一半路跑了,到哪里再去找人帮他们寻藏宝地图啊!

没办法,这“一日散”喝都喝了,又吐不出来,只得硬着头皮与牧堂主告了别,与牧兰之和肥大姐一起上了路。看得出,牧兰之非常得意,孰亲孰疏,已经很明确了。

漫修又拿回了他的东西,这回他可好好的保存好了,尤其是把金簪子缝到了自己的衣服上,每次换洗时也都取下再缝制到新衣上。如此做的目的无非是怕牧兰之再偷他的去。可是,他想多了,牧兰之眼下最关心的是那藏宝地图,那可是爹爹毕生的心愿。

一路上虽然磕磕碰碰不少,但漫修不敢离开牧兰之,牧兰之也怕漫修走脱。连走了半月,眼见河岸边的柳树已发出嫩芽,地上的小草也变得嫩绿,冬天过去了,春天渐渐在身边盛开!这日,三人到达了应天府的地界。

找了家客栈吃饭,却听邻桌几个人议论起了江湖之事。什么海沙帮半道劫取盐帮的生意啦,大力士不敌小矮人啦,全是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原来传说中的江湖就是这个样子的!结果,几人谈论的话题竟不知不觉又拐到了紫嫣庄园上,牧兰之和肥大姐自然是倾心而听,而此时的漫修却紧张的差点没喷出饭来。幸好的是,这几人也就是议论了议论方紫嫣的美貌,又说可惜她嫁人了,便宜了方敬那小子,方老庄主走也走的不安生之类的话,没有涉及到庄园被侵,黄妈被杀的话题。漫修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应天府真是个热闹的地方,漫修第一次来,自然新鲜不够,吃完饭后便在街市中转个不停。牧兰之对这些什么热闹的场景是一点也不稀罕,她看中的,目前只有两样东西,藏宝地图和银子!可再没有比在这热闹的地方下手更好的机会了,自小培养出来的条件性反射,牧兰之让肥大姐盯紧漫修,自己则去盯紧猎物,开始放手去偷了。运气还真是好,一连得手了三个人的。哈哈,这一路上又够大吃大喝一阵子的了。

可就在偷第四个人的时候,却被旁边伸出的一把未出鞘的剑给挡了回去。牧兰之瞧时,只见那人浓眉大眼、气宇轩昂,牧兰之朝他做了个鬼脸,顺手把旁边一个摊位上的衣物抓起一把都扔到了这个男子身上,立刻就逃了开去。

可就在牧兰之与肥大姐和漫修汇合,三人要一起回客栈时,刚才所见的那男子却持剑挡在了他们的前面。漫修一见那男子立刻便乐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认识他?”牧兰之诧异的看着漫修。

原来那个抓牧兰之现形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兵部的林雨清。

林雨清很无奈的看看漫修,怎么跟他这么有缘呢?先前是逃犯,现在在应天府总没人追杀他了吧,怎么又和贼偷儿混在了一起呢?

林雨清也无奈的笑了笑,“还我钱袋吧。”

漫修一愣,但很快意识到这不是在对他说话,而是他旁边的那个假小子牧兰之。哈!有人出来逛街是为了新鲜热闹,有人则忙碌得很那!

“你干嘛看着我啊!我又不认识他!”牧兰之对漫修凶了一下。

“还我,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不客气?你能怎么不客气法?”

“送官!”

“哈哈,你有什么证据说我偷了你的钱袋?莫非你一个大男人还敢搜我身不可?”牧兰之这时竟开始依仗她的女儿身了,因为她料定了,眼前这个一脸正气的翩翩君子是绝不会做那种非君子的行为的。

“他不敢,我敢!”好熟悉的声音!啊!是雪儿。呵呵,这下可热闹了,两个不像女人的女人凑在了一起,有好戏看了!

果然,雪儿站了出来。结果,雪儿一出来,原先在牧兰之身上的注意力却又被拉到了漫修这里,“好哇!我只当你改邪归正了,原来竟又和这些下三流混在了一起!”

“喂!你说谁是下三流?”牧兰之很生气的问道。

“说你了,怎么了?光天化日之下偷人家东西还不算下三流吗?”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偷东西了?”

“呵呵,我看你的嘴比鸭子还硬,明明刚才你偷东西时被林哥哥抓了个现形,你却又偷了林哥哥的钱袋,真是不知羞耻!”

“抓现形的话你们怎么会不送我去官府,又或者不当场拿我?现在倒来说这些没用的!要是谁说什么就是什么的话,我就说他当众非礼了我,是否官府也该判他有罪呢?”

好嘛!这两个女人,哪个也不是省油的灯!

“你莫在那儿说些废话,赶快还了我林哥哥的钱袋,跟我们去官府自首!”

“笑话!爷不是被吓大的!”

“爷?一个野丫头还敢称自己是爷,哈哈哈!”

雪儿这一笑倒真把牧兰之的火儿给激了起来,“你骂谁是野丫头!你这个没羞没臊的疯女人!”

“你说什么?”

“喂喂喂,好了好了,不要吵了!你要是拿了他的钱袋还他便是,他们是我的朋友。”漫修出来打了圆场,生怕她俩的吵架再升了级。

“他们是你的朋友怎么了?我又不认识!凭什么让我卖这个面子给你?”

“秦漫修,你凭什么帮她,谁又是你的朋友了?”雪儿也不服输的说道。

得,这帮腔帮的,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现在牧兰之和雪儿竟都把矛头对准了他。唉!女人的事不能多管,应该说,不能管才对!

局面一下子僵持住了,这边不给,那边非要,漫修是夹在中间,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索性不管了,退出战场!结果,他想退的时候还退不了了,那两个女人竟不依不饶了起来。

“秦漫修,你把林哥哥的钱袋给我拿过来!”

“你敢!”

“你一个小丫头,凭什么威胁他?”

“他是我的人,我说什么他就得听什么!”

这又是哪儿跟哪儿啊!什么时候又成她的人了,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说话都这么没头没尾的,不让人误会才怪呢!

“秦漫修,我听你说,你什么时候成这个野丫头的人了?”

“告诉她啊,你敢不敢与我分开一日?”

嗨,怎么偏拿这个说事儿!能分开吗,那不是自己找死?可这话要说出去,恐怕就再也没有解释的机会了。

“秦大哥!”后面传来了一声黄鹂般清脆的声音。漫修一回头,不禁十分高兴的迎了上去,“咦?林姑娘,你也来了?”

就在漫修说出这话时,牧兰之却在旁一撇嘴。想必这秦漫修也是个情种,这还没几分钟,就出现两个女人了!

来人正是林雨薇。且说林雨薇在留信离开肖飞后,便独自伤心的找回到了东京的家中。迎接她的是泪流满面的母亲,在家中,她还见到了有些憔悴的父亲,和英俊威武,却言语不多的哥哥林雨清。只住了几日,雨薇便又和儿时的玩伴芸萱、雪儿,以及新加入的金兰打成了一片。

和玉夫人虽依漫修之言,回去不但没有责怪杜大人,还对他加倍的好了起来。雪儿却不同,以她的直性子,竟直接说到了父亲的脸上,因为父亲假公济私、追捕桃花一事竟和父亲吵翻了天,和玉夫人和芸萱从中调解了几日,也是无济于事。在一次争吵中,一怒之下,这最慈爱的父亲竟出手打了雪儿一个嘴巴,雪儿含泪奔出了杜府的大门,发誓永不再回去。而杜大人自打了雪儿的那一刻起,便后悔不已,又担心雪儿出事,便派出了自己身边最信赖的护卫林雨清去寻她,芸萱也说要一起去,但杜大人说什么也不同意。上次芸萱意外被绑架的事情他已得知了,如何又能让她涉险,留在家中陪陪金兰,在他的视野范围内,才放心的下。

且说雪儿,跑出来之后才发现自己竟身无分文,自尊心又强,不可能再走回头路了,直接找到的便是雨薇,求她帮忙。雨薇开始也劝她回杜府去,可见雪儿越来越气的样子,雨薇便也停住了口,而恰巧此时丫鬟来报说门外有个自称肖飞的人上门来求见小姐,雨薇一听,脸上便掠过一丝快与不快。不顾雪儿的一再追问,雨薇拿了些值钱的东西,拉着雪儿就从自家后门跑了出来,她还没有做好接受这个可能还一心只记挂着报仇的肖飞的心理准备。

二人一路结伴行来,在应天府玩耍时碰到了来追雪儿回去的林雨清。可是,雪儿上来了拗劲儿,说什么也不肯回去,无奈,只有随她再多玩耍几日,等她气消了,玩儿够了,恐怕也就回去了。想不到竟在此又遇到了漫修,真是因缘使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