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要一代不如一代了。Www!QuAnBen-XIaoShuo!cOM”

王增心中暗叹,这种话大逆不道,也就只能在心里想想罢了。

当今皇帝正统年间在土木堡一事是最大失德,其余的政务也无足可观。

景泰年间倒是名臣汇集,其实在政治清明,国富民强上,景泰八年远过正统十四年,现在改元天顺,眼看着各种政治又有点往下走的意思,到这会儿,朝野上下才知道一个于谦的份量。

老实说,于谦后来能够在宪宗成化年间就平反,实在也是天顺八年的政治实在是很晦气,皇帝勤政是真实的,但能力有限,见识亦有限,而且任用厂臣欺凌朝官,做了不少恶事,最后要不是废殉葬一事大得人心,恐怕身后评价就很难说了。

就是现在,历史有小小偏差,皇帝的威信涨了不少,不过也是有限的紧。

一个人的能力是不管怎么样改变,总会是落在有心人眼里的。

永乐年间不少名臣犹在,当年是什么样,现在又是什么样,大伙儿心里清楚的紧。

当今皇帝,不要说和永乐皇帝比,比起仁宣二帝来也是远远不如,就是他的弟弟景泰皇帝,如果不是夺嫡涉及封建宗法的根本大事,又吃亏在没有子嗣,不然的话,两边争位下去,景泰则是必胜无疑的。

当今皇帝已经是很悲催了,不过现今看太子也还罢了,好象还不如皇帝。

虽说太子还小,但皇家的人物是不能和常人比的,太子虽然字画还看得,但有时候句都不成功,学问一道,是说不上了。

至于政治见解或是胸怀如何,更加看的出来。

太子喜欢声色享乐,杂戏音乐,还有写字画画,这些都是太子所喜好的。

自然,还有弓马骑射,亦是太子所爱,不然的话,张佳木也就不能在太子面前见宠了。

除了这些小门小道之外,太子对国家政务和前朝得失什么的就是兴趣缺缺了,李贤和彭时等人虽然不敢明说,但吞吞吐吐间也是虚实尽露。

至于挑入詹事府的那些翰林,嘴上把门的少些,说起太子时,都是只说太子对讲课兴趣缺乏,所以进度缓慢。

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所以朝野中盛传着太子在学习上的笑话,以太子是皇帝长子的身份,而且被废再立的遭遇,天顺年间皇帝居然还考虑过要换太子,又岂能是空穴来风?“卿这几天,有什么乐子没有?”说完字画,太子倒也是和他父亲学,摆开了和王增闲聊的架势。

王增心中苦笑,不晓得自己怎么突然变红了,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的答道:“也没什么事,婚期在即,臣也不敢乱走。”

“这倒是。”

太子面露失望之色,却也是点了点头,笑道:“说的有理。”

一句罢了,太子已经觉得和王增话语不相投,当下便向侍立在身边的太监示意,打算叫王增退下。

不过,王增倒没怎么觉,正愁和太子没甚说话的时候,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什么来似的,因向太子笑道:“对了,最近几天,打算去西山一回。”

清代喜欢修园子,明朝则喜欢别墅,但明清贵族都喜欢去西山,春夏秋冬,这座大山都能给贵人们不同的享乐,现在已经冬去春来,天气回暖万物复苏,而且眼看盛夏将至,现在正是猎物最肯吃的时候,纵不及秋也是相差无已,所以太子一听说去西山,顿时就眼前一亮,笑道:“怎么着,要成亲的人也去打猎?”“倒不是,”王增难得的红了红脸,然后笑道:“是锦衣卫的张佳木要去给臣打张好白狐子皮,这个是他早就答应臣,要送给臣当新婚贺礼的。”

“哈哈,原来如此。”

张佳木的射术已经是海内闻名,太子也是很喜欢射猎,所以一语即出,则自然入港,当下再没有撵王增走的意思,反而问起各种细节来。

这一说不得了,王增眼看着大殿角落的水刻滴漏不停的过去,已经足说了三刻功夫,太子犹自口说手划,说的不停,到最后,见王增已经不大说话,这才意犹未尽的住了口。

西山确实是好地方,太子也说的内行,秋叶之美,春夏之交的凉爽,便是冬天,也有各种乐子,只是他一个堂堂太子,一国储君,说起这些来这么内行,总是叫人觉得心里不大舒服。

谁知道太子虽然住了口,脸上却是一副说不清的怪样,半响之后,才又道:“今儿还好是李学士和彭学士都不在,不然,光是这么说的话,就非得说我不可了。”

他说的兴起,已经忘了称孤道寡,只是与王增你我相称了。

其实皇室中人也是人,喜怒哀乐与常人无异,而且日常称呼,也有自称吾的,或是自称我的,倒不是象后世人想象的那样,成天朕不离口。

王增对太子的这种情绪倒是无可排解,他虽然是勋臣子弟,好歹还有举人的身份,总不能劝人君去游玩,不然的话,传了出去,非被称为奸臣不可。

“张佳木这厮也当真可恶,”太子自己先转了话题,圆脸上满是悻悻之色,他道:“怎么出去玩也不和我说。”

“这个臣要解释一下,”王增赔笑道:“此事是臣逼他的,佳木也只是说要去回,其实如果不是为了向臣表诚意的话,这等事派些人过去也就是了。”

“唉,你不懂的。”

太子倒是一副内行的样子,俨然是个上等的好猎手,当下摆了摆手,向着王增道:“这等事,就是要自己去做了才有趣的。”

说到这,太子只觉得心里痒痒的难受,正不知道如何间,却又听王增道:“是了,佳木倒是说了,除了去打猎外,顺道儿也能看看殿下在西山那里的皇庄行宫,肃清一下关防什么的。”

“对对!”太子一下子想了起来,最近是好象有人禀报,说是在西山山脚下修了一座行宫,在那里附近也有几万亩的庄田。

原本大明皇室是没有皇庄的,亲藩之国时,皇帝会叫有司选择一部份庄田赐给亲藩,立国近百年,亲藩已经极多,这种赐田的制度已经是极大的恶政,因为亲藩绝不会守法,会待佃户庄客极为残酷苛刻,侵夺之下,恐怕怨声载道。

但这是祖制,无可动摇。

后来明亡国时,果然各地的亲藩都被杀害,福王甚至被熬成肉羹分给众人分食,原因则是亲藩苦害百姓久矣,而百姓则恨亲藩们入骨,彼此相仇,已经到了无可排解的地步。

至于现在,虽然情形没有败坏到后世那样,不过除了亲藩赐田,皇帝自己也开始搜刮庄田,除了皇帝自己,太子也赐给庄田,西山附近亦赐了庄田,还修了别院,留给太子出去游玩修休时所用。

“这样好了,”太子一想起这个,心情大好,当下便拍掌决定,只道:“这几天,天气甚好,我们去西山玩一回。”

“殿下,”一个老成的太监上前劝道:“是不是要先请旨?”“请旨么当然是要请的,”太子笑道:“父皇也不会不允,这有什么?”“近来正在收麦……”“这怕什么?”太子面露薄怒,道:“咱们不要走碍事的地方,一路官道过去,不得扰民,吩咐下去照这么办,也就是了。”

皇帝或是太子出行,该有的仪卫是少不得的,太子的近侍宫女加上禁军,跟随护卫的人少说也得过千人,大车骡马什么的得有好几百,一路过去,自然是很苦害农民,不过太子既然这么坚持,而且还有这样的话出来,太监自然也不比朝臣,于是这一件事,就在这么一点点时间就定了局了。

“王卿,”太子想到要出行,心情大好,竟是过去抚了抚王增的肩膀,笑道:“锦衣卫臣是父皇,亦是孤的心腹大臣,他很有能力,你好好和他学学,不吃亏的。”

“是,臣遵太子殿下令旨,一定不负殿下所望。”

“好好,你退下吧。”

王增这才遵令退出,临行之际,还看到太子已经叫了一个年纪不小,体态也很丰腴的宫女进来说话,一边说,一边手舞足蹈的样子,似乎极为开心。

他瞥了这么一眼,已经知道必定是赫赫有名的万宫女,看她愁眉不展的样子,似乎最近遇到了什么麻烦事一样。

宫中规矩极严,只是这么一看,已经有宦官过来阻止,王增只是一笑,顺手儿一路塞着银子过去,于是通行无阻,东华门入宫,西华门出来,这一次进宫谢恩,原说是打个花狐哨就出来,没想到,倒是用了这么久的时间才得脱身。

“哥儿,去哪里?”王增一出来,自然就有家下人上来迎着,他出门自然是有固定的执事管家,带着五六个小厮并壮年男丁跟随,各人都是骑得有马,说声去哪儿,唿哨一声便走,极为便当。

“心里怪不得劲的。”

王增从太子*里一出来,心里就隐约觉得不舒服,但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却也是说不出来,想了一想,始终是不得要领,只得道:“没什么,回府。”

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