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广袖是在东苑湖边的树上找到银天的,银天还是那一贯的装扮,许是劳累至极,趴在树杈上面睡着了,宽松的白色袍子松松垮垮的,乍一看,还以为是个衣衫不整的女人。

东苑湖边有一个湖心岛,湖心岛上冬暖夏凉,风景极好,因为花匠的精心照料,湖心岛的花木冬天还是茂茂盛盛的,甚至于还会花团锦簇。

百里广袖的几位夫人时常喜欢去湖心岛赏玩,此日刚好从湖心亭回来,恰巧看见了树上的银天,三个女儿跟着后面一大群的丫鬟将整棵杨柳树都给围了起来,叽叽喳喳的议论着上面的人。

“侯爷!”万俟如玉远远的就看见了正朝她们走来的百里广袖,一脸的受宠若惊。

初丹跟唐从容两人一左一右的站在万俟如玉的边上,听见万俟如玉的那句侯爷,也是惊喜万分的抬起头来,只看见百里广袖急匆匆的朝着她们走来。

侯爷自出门回府已经有十余天了,她们几位夫人无时无刻不在等待着侯爷回来,可是侯爷回来之后却是谁也不找,不免让人担忧跟恼火。这一日,见侯爷竟来找她们了,三个人都是喜出望外,原以为侯爷是被那三王爷家的小狐狸精给勾去了三魂七魄了,整日里不见人影,看来侯爷还是记着她们的。

万俟如玉先一步上前朝着百里广袖小步跑去,她是府中著名的刁蛮夫人,所有小厮婢女,都怕她,而其余几个人夫人也是以她马首是瞻,当然她是有刁蛮的资本的。万俟如玉是当今皇帝万俟千秋之女,当今皇家的公主,谁若是得罪她,那是几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万俟千秋宠爱公主,人尽皆知,百里广袖娶下公主,任其恣意妄为,宠爱有加,这也是天下人都知道的。

平日里不管万俟如玉如何撒娇,如何任性,百里广袖都不会管,他是一个善解风情的男人,所以从来不对女人动手,女人再过分,对他来说终究只是女人,女人是需要保护,疼爱的,所以百里广袖就算对自己不喜欢的女人,也都是笑吟吟的,一副温情佳公子的模样。

但是今日百里广袖却有些不同,万俟如玉冲上去抓住百里广袖,兴奋的贴在百里广袖的肩头,跟他说娇嗔着说话的时候,却被百里广袖没有耐心的推开了,随后口气不善的问道:“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万俟如玉被推开了,吃了一惊,虽然百里广袖很少会宠幸她,但是因为更少宠幸别的夫人所以她也不在意,但是百里广袖是从来不会随意的推开自己的,就算有再急的事情,他总是会软言相劝,安慰着让自己放开手,可是今日竟然那样强硬的推开了自己,就好像不将自己当人,而是当成了一件弃如敝履的事物,而那冰冷的口气,更是刺痛了万俟如玉的心。

后面的汤从容跟初丹都发现了百里广袖的不对劲,事实上也不是现在发现的,而是早几日就发现的,从侯爷带着那个昏迷的平安郡主回府之后,侯爷就贴身照顾着平安郡主,侯爷虽然是个温柔的人,但是从未对她们四位夫人当中的任何一个如此体贴过,就连侯爷视为红颜知己的初丹都从没有过这样的待遇。

几个女人不禁有些吃味,但是汤从容跟初丹都是聪明的女人,所以只是站在一边微微的欠了欠身,低头叫了一声侯爷,随后两人都闪到了一边,也不管万俟如玉如何撒野。

万俟如玉是个被宠坏了的孩子,见百里广袖待自己不如从前,心中积蓄着的不满瞬间就喷发了,就好像火山爆发,满口喷火:“侯爷,你推我!”

百里广袖拧眉看了一眼万俟如玉之后,淡淡的说道:“如玉,别闹了,我有急事。有没有看见银天,那个银发的男子?”

万俟如玉看见了,初丹,汤从容,所有的婢女都看见了,但是没有人回答,万俟如玉还在纠缠着,恼火着刚才的事情,看着百里广袖不耐烦的脸说:“你变了!因为万俟锦绣?”

百里广袖张开嘴,刚想开口,万俟如玉又扑在百里广袖的怀里又哭又闹,不断的捶打着百里广袖的胸膛,哭闹道:“自从父皇说的那个火锅烟民的万俟锦绣进侯爷府之后,你已许久不曾与我亲热,初时,她刚入门,我忍也忍了,等也等了,可是后又说她出远门了,刚入门就出远门,我也未曾说什么。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又重伤了,唔……重伤了也就罢了,你让我不要与她计较,我便也不计较了,可是你却整日陪在她的身边,我身体不适的时候,其他几位妹妹身体不适的时候,你何曾这样陪过我们?唔,嗝……我这些时日一直等着侯爷,可你从不出现,夫君,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你是不是不要你的小玉了?我已经等了这么多天了,快到半月,可是夫君,你都不曾在我的面前露面,我不过想去见见那个万俟锦绣,你却不肯让我去见!呜呜……”

万俟如玉哭道后来是一边抽噎,一边打嗝,止也止不住了,百里广袖本来就因为万俟锦绣不把自己放在心上的事情有些不耐烦,现在耐性是完全被万俟如玉给磨光了,以前不觉得,现在觉得万俟如玉这哭的假,这闹的心烦,女人原来也有这么让人讨厌的时候。

百里广袖看了一眼万俟如玉,耐着最后的性子说道:“不要闹了,乖,过几天我得空了,再来陪你。”

万俟如玉在百里广袖身上擦着眼泪,哭的梨花带雨的,还在生气的捶打着百里广袖,气愤道:“这句话你已说了多时了,你何曾来陪过我,我看就是那万俟锦绣是只狐狸精,父皇说的没错,那个人留不得!”

百里广袖推开了万俟如玉,认真的看着万俟如玉说道:“你说什么?”

万俟如玉发现自己说漏嘴了,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委屈的看着百里广袖。

百里广袖追问道:“是不是你父皇让你对锦绣做什么手脚?”

万俟如玉摇头说道:“不是的,我没有,我怎么会呢。只是我听国师跟父亲说要除掉锦绣……不是,他们什么都没有说,不是……”

万俟如玉越说越慌乱,手捂着嘴巴,再不敢说话,只知道不断的摇头,她当然知道自己父亲跟自己的夫君表面上看起来非常的和睦,但是实际上是水火不容,整日里斗心斗角,他父皇害怕她夫君造反,而他夫君早就是明目张胆的要造反了。

“你说过要做我的人的,可不要对锦绣做什么,知道么?”百里广袖道,“初丹,你送如玉回去,容儿,你也回去了,都走吧,以后不要来这东苑了,这边有客人。”

“侯爷,抬头看一下,你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的。”初丹走上来扶着万俟如玉小声对百里广袖说道。

目送着初丹几人离开,百里广袖狐疑的转过头往杨柳树上看去,只见上面那人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看的人提心吊胆的。

“银天!”百里广袖喊了一声。

银天在树上打了一个哈欠,眉宇紧紧的皱着,又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不知为何,最近的梦做的越发的频繁了起来,他前生真的做过孟婆么?为何总是梦见自己站在奈何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