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头,玉连城坐在轮椅上,艳丽的喜服衬得他俊逸的眉眼血色尽失,眼中是她从未见过的慌张和急切,他讷讷的伸出手,像悬在断崖边的人伸出手求救一样,声音里含了一丝恳求:“锦瑟,别走。”

锦瑟站在原地,从心底爆发出一股荒凉和绝望,她宁愿他什么也不说,她宁愿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可他明明窥透了她的尴尬和不舍,明明了解她的心痛和无奈,却只能像个孩子一样恳求她,别走。

他什么也做不了。

在她眼里,公子一直都是清冷高贵的存在,远离红尘,所有的喧嚣都与他无关,他是谪仙一般的人,凡事胸有成竹,胜券在握,她心里有那么一丝丝不死心,也许公子在跟她闹着玩呢,他那么厉害,什么事到了他眼里都不是问题,他喜欢她,他一定不会娶别人的,他在跟她开玩笑呢。

可婚期一天天逼近,直到现在,她才醒悟过来,这不是玩笑,玉连城,确确实实要成亲了。

她绝望之余有了一丝安慰,为什么之前会认为玉连城无所不能,那是因为旁的事都入不了他的眼,因为不在乎,所以无所谓,可她在他心上,他在意她,所以无可奈何,若不是在他心上占有一席之地,他又何苦这么委曲求全恳求自己?

她自认没有那么大的自制力,能不动声色的看着他牵着另一个女人的手拜天地入洞房,那她只能逃开,厢房里,她的包袱已经整理好,绿色的军旅包,除了那把冥河斩,别的东西她一样也没带走。

既然决定要逃离,那就不应该给自己留下太多无所谓的牵绊。

算了,就这样吧。

锦瑟深深的凝视他,他波光粼粼的眸子里翻涌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那明明是不舍,明明是心痛,可他什么也说不出来,嘴角抿得紧紧的,脸色紧绷着,两个人隔着两三步的距离,一眼万年。

锦瑟狠了狠心,收回彼此胶着的目光,像把自己的心从某个深陷的泥潭里狠狠的拔拉出来一样,伤筋动骨的疼痛瞬间席卷而来,强忍了一整天的眼泪在转身那瞬间悄然滑落。

公子,再见了。

玉连城的手僵在半空中,许久,无力的垂下。

心里狠狠一颤,眼里干涩得几乎要落下泪来。

她终究还是走了。

他终究还是无法留下她。

深深的无力感像一把尖锐的匕首,狠狠的戳进他的心窝,痛得他几乎窒息。

流风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望着锦瑟疾奔而去消失在茫茫夜色里的背影,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玉连城的颓败神色落在他眼里,灼痛了他的眼。

“公子。”流风单膝跪在他面前。

玉连城垂着头,面目隐没在阴影里,只留下一个模糊的轮廓,浓烈的压抑把这方小小的空间变得逼仄,玉连城清浅的呼吸在夜色里变得尤为清晰。

“派人保护好她,不许她伤一分一毫,否则,提头来见。”

明明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字字烙在流风心头,他郑重的领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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