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知道!

“我是认真的。”在成功的看到连桑眼睛里浮起的怒火时,她连忙又加上一句:“如果你想为迎乐报仇的话。”

连桑一顿。

锦瑟趁机道:“迎乐的死很蹊跷,但皇上已经下令不许再追查此事,你我都心知肚明,熙和宫的洒扫宫人只是个替死鬼,这其中的隐情,就算我不说,相信你也能猜到几分。”

锦瑟这话说得很隐晦,既不挑明了说这件事是谁做的,又点到即止的提醒连桑事情的关键在哪里,连桑果然收起冷笑,神色里有了几分认真:“你查到了什么?”

锦瑟摇头道:“我现在还不能确定,只是也**不离十了,这些事我无法和你细说,我只问你一句,你想不想为迎乐报仇?”

连桑的手在桌案下狠狠的握成拳:“想,做梦都想!”

迎乐的死是他心中无法释怀的痛!

“那就行了,我们合作吧,你娶了熙和公主,这件事就成功了一半。”

连桑脸色阴沉,似乎陷入了回忆里无法自拔,好一会儿,他握成拳的手掌突然一松,冷声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锦瑟换了一副表情,凄然道:“我也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来说服你,我只能说,我和你同病相怜。”

连桑不解的看着她。

锦瑟突然撩起袖子,把细白的手臂上点下的朱砂现在他面前:“我想,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吧?”

连桑一看更加疑惑了:“守宫砂?你还是……处子?”

锦瑟又撩起另一只手,虎口处有一处明显的伤痕:“知道我进宫这么久,皇上为什么没碰我吗?这就是原因,我说了,在我心甘情愿的爱上他之前,他若是对我用强,我就死在未央宫里,让未央宫变成他永远的噩梦。”

连桑愕然:“为什么?”

锦瑟苦笑:“我进宫纯属意外,在进宫之前,我也有深爱的人。”

“说起来,你比我要幸运一些,至少迎乐在死之前是你的未婚妻子,甚至在逝去后还能葬入你家的祖坟,成为你的冥婚妻子,而我呢?我眼睁睁的看着我深爱的人死在我面前,我救不了他,在他死后,他的家人遭受巨变,一夜之间家破人亡,而我什么都做不了。”

回忆起公子,玉家所遭受的灭顶之灾,锦瑟的心在抽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她,她简直就是个灾星!把所有的灾难都带给了公子……

“你是说……江南的玉家?”连桑试探性的问,梁国四大世家之一的巨商玉家一夜之间突遭巨变,这在梁国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深宫大院里的后妃会和一个商贾人家牵扯上关系。

锦瑟点点头,低声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们都没有错,错的是万恶的皇权,我会待在楚宸身边,为的就是找机会报仇!”锦瑟红着眼睛咬牙切齿道:“可是我发现仅凭我一个人的力量,太微弱了,我根本做不了什么。”

连桑冷冰冰的表情有一丝松动,许久才道:“你的计划是什么?”

锦瑟心里一喜,脸上却仍然不动声色:“连桑,有些事我必须要跟你说清楚,我的计划不一定可行,而且风险很高,如果你不想加入,我不会多说什么,今天就当我没来过……”

“你的计划是什么?”连桑打断她的话,语气里竟有种视死如归的决绝。

从御医苑回来,锦瑟靠在殿内的桌案前,空落落的心里像是突然有了着力点,她终于不再是一个人孤军作战了。

小盘子哧溜一下爬过来,攀上她的手臂,亲昵的蹭着她的手,锦瑟摸着它三角形的脑袋道:“小盘子,等着吧,等洛爷把京都攻下来了,我就把他家里那条太攀蛇给你讨来做媳妇儿,到时候你就不是孤家寡人了,”想了想,她又道:“对了,你是公的还是母的?”

小盘子却昂了昂头,似乎对锦瑟这个提议颇为不屑。

锦瑟怒道:“你个笨蛇,拽什么拽,人家看不看得上你还是未知数呢!你这表情是几个意思?嫌弃?”

小盘子摇头晃脑的在她手臂上爬来爬去,看起来很是悠哉,看得锦瑟很想揍它一顿。

这时小盘子突然一顿,浑身立刻紧绷起来,锦瑟愣了一下,小盘子却哧溜一下滑下了桌案,迅速往宫门口游去。

锦瑟愣住了,回过神来时提起宫装裙摆就追了出去,小盘子来了以后一向都表现得可圈可点,今晚的反应实在是反常,锦瑟不放心,怕它无意中伤到人,紧紧的跟在它后面一路小跑。

穿过宫殿回廊直奔未央宫后殿的花园,未央宫占地面积不算大,但因为只住了锦瑟一人,偏殿都空置着,后花园里栽满了香樟树,平时基本上没人会到这里来,小盘子一路疾走,锦瑟险些跟不上。

气喘吁吁的来到后花园,夜色四合,一轮明月明晃晃的照下来,四周静谧得能听见风吹过高大的香樟树时发出的沙沙声,锦瑟一个晃神,小盘子就不见了踪影。

“小盘子?小盘子?”锦瑟四处扒拉着草丛,想把它找出来,这地方虽然平时没人来,但每天还是会有洒扫宫人来这里打扫落叶的,小盘子要是躺在草丛里,一不小心被踩到了,再条件反射的咬一口洒扫宫人,那可就又是一条命啊!

抱着不能让这种事发生的念头,锦瑟四处找了起来,借着,朦胧的月光,终于在假山下发现了正抬起头定定的看着假山的小盘子。

锦瑟一把把

它抓了起来:“哎呀你个小家伙,太坏了,让我找半天!走,我们回去。”

就在这时,头顶的假山上却突兀的传来一声轻笑,“噗嗤”一声,虽然很轻,但在安静的环境下,锦瑟还是听到了。

她的寒毛一下子竖了起来。

胆战心惊的抬起头,逆着月光,假山上站着一个人,看不清他的脸,只是可以肯定的是,对方是个男人。

她宫殿的后院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人,锦瑟的第一反应就是会不会是宫里的内监,但转念一想,自从她的那些坏名声被一传十十传百的传出去以后,宫里的侍婢内监都视她如豺狼虎豹,她稍稍一皱眉头那些人就吓得屁滚尿流,更别说是这么淡定的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而且,最不寻常的是,小盘子为什么会找到这里来?

就好像无形中有什么在牵引着小盘子找过来一样,而且刚刚小盘子在假山下抬起头仰望着假山上的人的姿态,就好像……好像是一个奴隶在仰望自己的主人一样。

锦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被人一直用俯瞰的姿态直勾勾的看着,她心里一阵阵发毛,但一想到这里是自己的地盘,她底气又足了几分,壮着胆子道:“你、你是谁?”

那人闻言又笑起来,动了动身子,但还是不说话。

“别装神弄鬼的,你到底是谁?”锦瑟基本上可以肯定上面的是个“人”,不是“鬼”,既然是人,那就没什么好怕的:“再不说话我就喊人了。”

那人嘻嘻一笑:“你喊啊,我不怕。”

声线粗哑,带着变声期少年特有的粗犷,锦瑟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但一时间没想起来是谁。

“你不是宫里人?”锦瑟不解的看着他,那人身上的衣服似乎不是宫里人穿的。

那人没回答,却做了一个让锦瑟措手不及的动作——他直接跳了下来。

锦瑟就站在假山下面,他这一跳一下子就落在她面前,她躲闪不及,差点和他撞了个面对面。

但也因此看清了少年的脸——一张戴着面具的脸。

汗!

锦瑟心道,又是一个烧伤患者?

那人近距离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语气颇为自来熟:“三年了,你怎么一点都没变?”

锦瑟一惊,连连后退了好几步:“你到底是谁?”

那人哈哈大笑,摘下面具,一张带着疤痕的脸出现在她面前,锦瑟一见就惊叫出声:“张鑫!!!!”

张鑫满意的点点头:“嗯!虽然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我来,但总归是没把我忘了,算了,原谅你了。”

锦瑟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你你你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张鑫下巴一抬,指着她怀里的小盘子道:“我来找它。”

锦瑟这才想起来,小盘子本来就是他的。

见锦瑟瞪大眼睛,张鑫又是哈哈一笑:“三年不见,你别来无恙?”

锦瑟仍然处在震惊中回不过神来,当初在盐城后山,张鑫浑身重度烧伤,锦瑟念着他怎么说也是个人,虽然纵鼠害人,但不忍心看他就这么感染死去,特地给他送了药去,原本以为脱离了民间的大夫和烧伤药,他即使不死也会落个半残疾,但没想到时隔三年,当初冷漠倔强的少年却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而且言谈之间颇为自在开朗,看来他这三年间过得还挺不错。

说起烧伤,锦瑟迅速在他脸上,**的手臂上扫了一眼,他的恢复程度比她想象中要好很多,脸上虽然还有疤痕,但很浅很淡,手臂上的更是几乎看不出来,张鑫见她盯着自己的手臂看,大方的撸起袖子给她看:“怎么,你想跟我请教治烧伤的法子?”

锦瑟推开他道:“别贫!你老实说,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张鑫笑嘻嘻道:“都说了,我是来找它的。”

锦瑟瞪他:“我不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