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颤着声音道:“今天早上,大皇子用过早膳后不肯去上书房,奴才几个就陪他去御花园玩蹴鞠,后来就、就遇上了璃妃娘娘,当时璃妃娘娘拉着大皇子到亭子里闲谈,还、还给大皇子吃了糕点喝了香茶……奴才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今天大皇子的膳食和平常无异,这毒中得蹊跷,请皇上明察!”

楚宸抬脚狠狠的踹了那个小太假一脚,正中他胸口,一脚把他踹出老远,怒道:“你的意思是璃妃下毒害了大皇子?狗奴才,散播谣言污蔑后妃你可知是什么罪!”

那一脚几乎把小太监踹晕了过去,可这个时候他不敢晕,爬起来拼命的磕头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奴才只是实话实说,在场的人不止我一个,还有他可以作证!”

说着指了指旁边另一个小太监,锦瑟一看,是白天那个陪在大皇子身边的太监,那太监一看自己被扯了进来,顿时吓得腿都软了,跪下就连声道:“是是是,皇上,他说得没错,白天确实是……”

“通通闭嘴!”楚宸暴怒,额头上的青筋隐隐浮现:“来人,把这两个口不择言的狗奴才拖出去杖毙!这件事朕自会调查清楚,今天的事谁要是敢说出去半个字,朕灭他九族!”

锦瑟魂不守舍的回到未央宫,临走时楚宸看着她的眼神是异样的,不仅仅是他,飞鸿殿里所有的人都有意无意的向她投来形形色色的目光,大皇子死了,她在今天早上和他接触过,她的嫌疑最大!

以往这种后妃暗杀皇子的事在后宫并不少见,多是为了太子之位,而她作为当前皇后的热门人选,大皇子又是楚宸指定的皇位继承人,无论是动机还是条件,她都是最值得怀疑的那一个。

但是真的不是她做的!

锦瑟在心里哀嚎,自己好不容易母爱泛滥一次,看不过去大皇子暴饮暴食导致身体变差,没想到也能凭白惹得一身都是嫌疑,早知道她就该当做没看见……

临走时楚宸抱着大皇子心痛欲绝的样子历历在目,作为一个父亲,五岁的儿子死在自己面前却无能为力,他心里的悲痛可想而知,锦瑟有些自责,如果不是她向楚宸讨要雪参丸,如果不是她把紫爵给了公子,大皇子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但转念一想,大皇子死在这个时候是历史的必然发展趋势,她无论如何也阻止不了,但这件事为什么偏偏和她扯上关系呢?

第二天,宫里四处传出消息,大皇子遭人毒杀,皇上下令彻查整个皇宫,每一处宫殿楼阁都不放过,誓要查出下毒害死大皇子的凶手……

直到晚上,宫里再度传来消息,毒杀大皇子的凶手找到了,是一名服侍大皇子的贴身宫人,因向来不喜欢大皇子,所以从宫外买来霍麻,趁人不备下到了大皇子吃的糕点里,导致大皇子中毒身亡……

下毒的宫人被诛九族,连带着几个服侍大皇子的贴身侍婢太监全都被绞杀,罪名是服侍大皇子不力……

消息一个接一个的传来,锦瑟听得心惊肉跳,楚宸却一直都没再来未央宫。

同时,一个小道消息不知道被谁放出来,在宫人们私底下偷偷流传着。

“喂,听说了吗?其实大皇子不是被飞鸿殿的宫人毒杀的,真正下毒的人是未央宫的璃妃!”

“怎么会?大皇子又没招惹她!”

“笨啊!你想,皇上有意要立璃妃为后,只要大皇子死了,璃妃娘娘生下来的皇子就是太子了,以后她就是妥妥的太后,你说她为什么不这么做!”

“不会吧,璃妃这么心狠手辣?那皇上为什么不治她的罪?”

“皇上被她迷得三魂没了七魄,哪里还会治她的罪哦,我看大梁的江山迟早毁在这个女人手里……”

子衿把这些话原封不动的转述给锦瑟,锦瑟单手撑腮,靠在桌案上陷入了沉思。

这件事到底是谁做的?为什么要这么处心积虑的来陷害她?

如果单单要说动机的话,这宫里所有的嫔妃都有动机,自从江南回来以后,楚宸就一直忙于政事,几乎没看过别的嫔妃一样,吃住都是在议事殿,偶尔出一趟议事殿,也都是往未央宫跑,锦瑟明显是独占后宫三千宠爱,这种势头想不惹人嫉妒都难。

但谁这么心狠手辣又胆大包天,连皇子都敢下手毒害?

这要是被查出来,就不是一命赔一命那么简单的了,株连九族,那都是楚宸一句话的事儿。

就在锦瑟思索的时候,子衿突然道:“娘娘,奴婢听说,国师大人明天就要回宫了。”

锦瑟思绪被打断,抬起头道:“国师?”

子衿点头道:“是的,国师大人三年前去了长白山修行,三年期满,他明日便要回宫了。”

锦瑟了然道:“跟大皇子有关吧?”

子衿道:“大皇子薨逝,国师大人自然是要回来操持丧礼的。”

锦瑟没再说话,抬头看着窗外幽深的夜色,隐隐约约的,空气里涌动的不安更浓烈了。

大皇子的葬礼举行得很简单,国难当头,一切从简。

在大皇子下葬后的第三天,锦瑟就见到了这位传说中国师——司徒月阳。

天阴沉沉的,锦瑟带着子衿和几个贴身宫婢,到祭台为大皇子上香。

这是大梁的规矩,人死后三天,长辈可为晚辈上香祈福,心里怀着愧疚,锦瑟主动去了祭台。

高高的祭台上,锦

瑟乘升降器到了顶楼,风依旧凛冽,吹得四周白旗猎猎,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背对着锦瑟,正背对着锦瑟站在祭台上。

随着一旁的宫人一声“璃妃娘娘到——”的传唱,男子回过头来,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锦瑟有一瞬间的失神,时空仿佛错乱了一般,那张脸竟让她不寒而栗起来。

不久之前做过的一个梦,梦里就是在这个祭台上,她被五花大绑在骨柱上,身穿奇怪图案的男子一剑刺穿了她的心口,血顺着骨柱的纹路淌下来……

眼前的这张脸,不正是梦里手持长剑叫嚣着要用她的血来祭天的男子吗!

锦瑟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男子正盯着她,眼神从疑惑到探究,再到了然,最后几乎是恶狠狠的瞪着她。

一旁的未央宫太监见两人僵持着,假意咳嗽了一声提醒道:“国师大人,这位是未央宫的璃妃娘娘。”

言下之意,你该行礼了。

男子这才回过神来,脸上覆盖上一层虚伪的笑,拱拱手道:“璃妃娘娘千岁!”

锦瑟脸上僵硬得不得了,这个男人让她莫名的不安,她只想快点离开这里,于是挥挥手道:“国师大人不必多礼,本宫是来给大皇子上香的。”

国师闻言亲自取来三炷香,点燃后双手奉到她面前,在锦瑟伸手去接的时候,他突然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恶狠狠的道:“妖孽,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祸害我大梁百年基业?”

锦瑟手一哆嗦,差点没接住香,但好在她很快就镇定下来,对他淡淡一笑:“国师大人,你在说什么?”

国师脸上的肌肉微微扭曲,显然是在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看着锦瑟,他突然阴阳怪气的笑起来:“你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锦瑟大惊!看着他的眼神变得惊恐起来。

强自镇定的上完香,国师突然道:“娘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锦瑟看了后面的子衿和一众宫人一眼,他们都在周围看着,即使这个国师再大胆,估计也不敢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来,而且他压低了声音没把这些话说给众人听,显然是有所顾忌的。

想到这里,锦瑟心里稍稍安定了一点,点点头,跟着国师走上祭台,远离了众人的听力范围。

站在高高的祭台上,风撕扯着她的裙裳,带得她墨发飞扬,国师正用一种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她,盯得她毛骨悚然。

好一会儿,国师才道:“我不管你是何方妖孽,只要你敢做出不利于大梁的事来,我司徒月阳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不会放过你的!”

锦瑟突然放下心来,看来这位国师不仅有所顾忌,而且还没有完全摸透她的底细。

她淡淡一笑,装出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道:“国师大人,你是不是糊涂了,我堂堂一个大活人站在你面前,你凭什么说我不是人?我不是人是什么?是鬼?是妖怪?你要不要拿那些符啊咒啊什么的来试试?”

司徒月阳却冷哼一声道:“我没有说你不是人,我是说,你不是属于这个时空的人。”

锦瑟愣住了,一下子像抓住救兵一样扯住他的袖子道:“你……你怎么知道?难道你也是……穿越过来的?”

司徒月阳皱眉,扯出被她攥在手心的袖子道:“娘娘多虑了,我只是看的出来,你身上有不属于这个时空的气息。”

锦瑟激动起来:“对对对,我确实不属于这个时空,我是来自千年之后的二十一世纪,我来到这里完全是个意外,你既然看得出来我的身份,那你有没有办法送我回去?”

司徒月阳似乎是没料到她会这么直白,一时间也有些愣神,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你来自千年之后?”

锦瑟点头如捣蒜。

“那……”司徒月阳犹犹豫豫的开口:“你可知大梁的最后下场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