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宸右手握成拳凑到唇边轻咳了一声,朗声道:“大人,即便是贱内推赵公子入河,那也是因赵公子意图不轨,赵公子无礼在先,贱内属于自保,按照大梁律法第三百六十七条,因自保引发的伤人行为,其责任全在主动伤人者身上,自保者不用承担责任!”

县太爷闻言有瞬间的怔愣,随即茫然的抬头看向一旁的师爷:“师爷,可有此事?”

那师爷也正紧锁着眉头道:“大人,你且容我去查查,去查查。”说完转身去翻身后那叠厚厚的大梁律法了。

楚宸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冷声道:“堂堂一县父母官,居然连大梁律法都不知道,那你还判什么案!”

县太爷被楚宸这么一呵斥,顿时觉得脸上挂不住了,干脆也不查律法了,惊堂木一拍,恶狠狠道:“叶氏推赵子遇入河致其溺亡,按照大梁律法,判叶氏绞刑,三日后执行,退堂!”

判决一出,锦瑟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这算个什么事啊?

楚宸却给她一个宽慰的眼神,示意她不要慌乱,但却没做任何表示,只是眼睁睁的看着几个衙役上前把她拉下去,在经过门口时,围观的群众都怜悯的看着她,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已经站在绞刑架上的人。

锦瑟被拖下去,这案子就算结了,围观群众叹着气散去,又一宗冤案,也不知道这个地方死过多少这种无辜的人了。

楚宸给王安使了一个眼色,王安心领会神,跟着怒气冲冲的县官去了后堂,楚宸却转身随着人流走出衙门。

刚走到一个僻静的无人处,他突然捂住胸口,一阵猛烈的咳嗽后,一口血喷了出来。

看着血染红了脚下的地面,他眉头微微皱起来,伸手捂住肩膀,那里的伤口正撕裂般的疼,血一点一点的溢出来,他暗叹自己有先见之明,一身黑衣很好的掩去了血色,抬手擦去唇边的血渍,他转身去了护城河。

锦瑟被两个衙役一左一右架起,丢进了地牢。

地牢里又脏又乱,地上铺着黏糊糊的稻草,散发着一股恶心的霉味,锦瑟掩住鼻子,扫出一片比较干净的地方坐下。

放眼看去,同在一间牢房里的一共有十多个犯人,穿着清一色的囚服,男女老少都有,见锦瑟进来,他们只是麻木的抬起头看了一眼,然后低下头继续发呆。

既来之则安之,锦瑟心里并不是太慌乱,也许是知道楚宸会来救她,她心里有底气,所以也没有自怨自艾。

牢房里摸不透风的,又没有阳光,到处都是阴暗潮湿的霉味,锦瑟打量了一眼四周,一共有十多间牢房,每个牢房里都有十几二十个人,一个个神情呆滞两眼无神,似乎早就已经麻木了这种状态。

呆坐了不久,锦瑟就觉得呼吸困难起来,一股想吐的冲动涌上喉咙,她连忙捂住嘴。

这时一只破碗递到她面前来,锦瑟抬头看去,一个年轻男子正站在她面前,碗里装着清水,他脏兮兮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喝点水吧,刚来的人都会不适应这里。”

锦瑟看了一眼那个缺了一个口的碗,犹犹豫豫的接过,但却没有喝,男子转身走到一个角落里抱臂而坐,眼神重新恢复了空洞。

锦瑟想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越过在地上横七竖八或坐或躺的人,朝那男子走过去,男子见她走来,并没有表态,只是看了她一眼,又继续发呆。

锦瑟道:“你好,我叫叶锦瑟,是……新来的。”

男子没表态。

“你在这里很久了吗?”锦瑟没头没脑的问,话一出口才知道自己这个问题有多白痴,什么不好问,偏偏问人是不是在牢里蹲了很久,这不是故意揭人伤疤么!

男子闻言苦笑一声道:“是啊,两年了。”

这一笑锦瑟才发现这是一个极为英俊的男子,虽然不如楚宸那般耀眼出挑,但绝对是上得了台面的那种长相,锦瑟见他不反感,又问:“你是犯了什么事被抓进来的啊?”

男子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妹妹被赵子遇那个混蛋给玷污了,跳河自杀,我上门找赵家理论,他们不但强词夺理,还直接把我打伤了。”说着他抬起左手,左手的手腕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我的左手就是那时候落下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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