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宽眼瞅着粪池里再也捞不出一个方形物,并且亲自拿着粪钩子在里面搅了一圈,这才下命令收工,去前院通知文龙。

如他所料,几个混混子已经被文龙玩坏,各自躺在地上哎呦哎呦声唤,一脸的痛楚。张宽让文龙走,那厮还吸溜着鼻子舍不得,对地上的混子们说,“太让人失望咧,再给你们五分钟,把我放倒奖励十万,我说真滴,钱就在后面的粪车里,赶紧来撒。”

混子们闻言同时摇头,眼巴吧地瞅着张宽,希望他赶紧把面前这老魔头带走。

张宽看看时间,已经凌晨一点,现在出发回渭阳,早上刚好能到,要是大白天赶路,这一车粪能吸引不少眼球,回去不好处理。就把文龙一拉,往外面去了。

马小凤被刘飞一通乱侃,已经彻底晕菜,都上了车还蒙查查地问张宽,“你相信这世界上的有一见钟情?”

张宽郑重地点头,“我不信,但这事真真正正地发生了,凭良心讲,对男女感情上的态度,我不如刘飞。”

马小凤听了就一脸失望,“刘飞说你有三个老婆,这事是真的吗?”

“他哄你的。”张宽沉着脸说,“我其实有七个老婆,跟韦小宝一样。”

马小凤闻言就如台湾爱情片女主角一样地摆头,“不,我不信我不信,你肯定是不想要我才故意编的谎。”

刘飞适时对她道:“小凤,是真的,他真的有七个老婆,你听我给你细细道来。”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马小凤继续摇着头说,眼泪巴巴地看着张宽,“我要听你说。”

张宽见状强忍住要抽马小凤的举动,冷漠地一句,“是真是假,等去了渭阳你自己看看就明白了。”言毕就把眼睛闭上,假寐。

夜间路上车少,掏粪车一路狂奔,各人心里都激动非常,刚才吸粪时候大概估算过,这一车假钞少说有一亿,上千多的塑料膜包,按人头分的话,一个人少说能分一千万。

一千万,就算是假钞,也能值不少钱。掏粪队的几个人激动地商议着,钱分完后该怎么花?是走什么渠道?现在国家对这事查的严格,该怎么做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假钱变真钱。

掏粪队老大一锤定音,“去赌场,渭阳赌风盛行,都是现金交易,一个晚上弄出去几十万不成问题。”

就在掏粪队们满怀憧憬的时候,车子驶入渭阳辖区,刚进入渭水不到半小时,前面出现三辆军绿色越野,打着双闪让掏粪车停。

掏粪车司机就慌了,腿肚子直打哆嗦,询问老大,“该不是事情发了,警察来查?”

老大也慌了神,满头大汗,对手下人道:“等下死咬住一句,我们就是干活的,假钞的事跟我们无关,不知道。”

话毕,三辆越野车就出来许多武警战士,对着掏粪车亮出冲锋枪,作开枪姿势。

掏粪队哪见过这阵势,直接尿裤子,赶紧停车下去,双手高举,对着武警喊道:“老总,我们是冤枉的,这事跟我们无关,后面那小子是老板。”

一个面貌沉稳英武的中年武警军官上前,围着掏粪车转了一圈,用手掩鼻,看着从后面车里钻出来的张宽,满面怒容,“你又搞什么幺蛾子?”

武警军官不是别人,正是萧文成,大半夜地接到张宽电话,只说要救他一命,安排武警演员在渭水路口等着劫一辆掏粪车,却没说什么原因。

看着一车满满的粪水,萧文成气就不打一处来,收这个徒弟算是瞎了眼,净给他找麻烦。当下见张宽不说话,只是可怜兮兮地眨眼睛打暗号。也不多说,回头挥手,把几个掏粪boy压上武警车,掏粪车则让刘飞驾驶,往渭阳去了。

几个掏粪的肠子都能悔青,假钞这事是违法的,也是吃了猪油蒙了心,居然想着发假钞的财。现在爽了,被武警抓住。

队长一路都在给手下交代,进去后老老实实承认,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千万别玩心眼,别乱说话。

岂料,武警把他们拉到渭桥就让他们下车,说已经知道他们不是犯罪分子,让他们回家等待,案子了结后就会电话通知,让他们去领车。

掏粪队这才松了口气,直夸人民政府目光如炬,黑白分明,是罪恶克星。

刘飞开着吸粪车,一路到黄土塬上,放眼望去,四周都是荒野,这才停下,问张宽下一步计划。

张宽打了几个电话,确认文龙已经把马小凤母女送到万源,并让明远给安顿好,这才让他赶紧来,来时顺便帮大家买饭,今天就在这塬上不回去了。

徐娇娇打电话问他去了哪,为什么没按时拍照汇报。这货就站在塬上,以身后远处的秦岭大山为背景,自拍一张发过去,说是在塬上考察,他准备承包一座荒塬,要在塬上挖个游泳池。

徐娇娇听了愕然半天,斥责他道:“你疯了,在塬上建游泳池谁去游泳?”

土鳖回答:“这不是盈利性的游泳池,是私人的。我挖好池子你就来,整个塬上除了咱两没有别人,咱就搁这荒野大干一场,体会一把天当被来地当床的原始感。完事还能在水里耍。”

徐娇娇闻言就笑,“少来,跟我说老实话,到底去塬上干啥?”

张宽正色回答,“造海,咱西北地区缺水,没有大海,我要在这塬上挖个大海,弄个人造沙滩,等到夏天,所有人都来这海边玩耍,我收门票。”

“造造造海?”徐娇娇被这惊天地泣鬼神的创意整蒙了,“你不是来真的吧?这,这造海,得花多少钱?”

“不要多少钱,又不造多么深的海,弄台挖掘机挖上三四个月,几千平米的浅海就造出来了。”

“你,你不是逗我玩吧?”徐娇娇被张宽整的发毛,“究竟是干什么,跟我说老实话。”

张宽就不回答她,而是直接点开微信视频,给她做现场直播。

通过手机屏幕,徐娇娇看到,塬下面的曲折道路上,驶来四辆大车,一辆八米拖车上拉着挖掘机,三辆消防车上面却是储水罐。

这情景,直接让徐娇娇晕菜,“你不会是真的要挖塬造海吧?”

驾驶挖掘机的是良子,车是从工地上租的,一天五千,这都不是事儿。至于后面三个大水罐消防车,则是凭着和消防局的关系免费征调的。

挖掘机驶上塬,良子嚼着泡泡糖,戴着黑超墨镜,绕着拉粪车绕了一圈,开始动手。

半个小时过去,一个十米见方的天坑就完成,然后张宽带着刘飞开始在坑上搭钢管,在天坑上搭建出一个网格,大小刚好能挡住十万元的塑料膜,却足以把粪水漏掉。

这些东西准备好了,就把拉粪车倒过去,打开后面盖子,里面的污秽就喷薄而出,屎尿溅射,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后退三十米。

一阵西风吹来,站在上风头的众人这才感觉好些,但依然戴了防毒面罩,相互笑着。

消防局的队长还好奇,问张宽,“这究竟是咋回事?”

张宽表情严肃地指指远处一脸黑线的武警军官萧文成,“不要问,他让干什么咱就干什么。”

萧文成此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既为张宽的荒唐感到生气,又为张宽的大胆感到佩服。

黑了毒贩子的钱,却藏在粪坑里,这小子做事也是一绝呀。

因为有持枪武警看守,谁都不敢多问,以为这是替军队干活,等网格上的方形物显出来后才恍然大悟,原来这粪车里的是钱啊。

三辆高压水车挨个对着粪堆扫射,很快就把一垛垛的塑料薄膜冲洗干净,露出了钞票的本来面目。

看到这一垛垛红艳艳的颜色,众人也不觉得臭,更加有劲儿了。

几个演员看到这情况也惊呆了,去问萧老板,这演的是哪一出?

萧文成很随意地回答,“洗钱嘛,没见过?都是道具,道具。”

就是这样,在众人各自不同的心情下,一垛垛十万大包被清洗干净。说是干净,也只是相对而言,毕竟在粪坑里浸泡了这么久,塑料膜多少都沾染了屎黄色,跟前站近一点,都能闻到一股屎味。

整理完已经黄昏,万源的货车也到了,工人们都带着劳保手套,把那些钱一股脑儿地往车厢装。

张宽对文龙下了死命令,“这辆货车从今天起归你管,谁都不准靠近,否则格杀勿论。”

云龙欣然领命,“谁敢来我把他屎给打出来。”

事实上,就冲货车上那股子味道,也不会有人敢靠近,除了万源养的那几条土狗。

拉粪车当晚就还给了掏粪队,是让武警演员还的,随车还送了五千大洋,毕竟大家辛苦一夜,掏粪本来就不容易,这点报酬是应该的。

消防队的人却一毛钱都没给,大家都是同部门,消防部队也是武警,同部门办事,谈钱伤感情。

几个群演则每人五百,萧总夸大家今天演的很好很像,以后有机会就做正式演员。高兴的几个群演差点把五百块给退回来。

钱洗干净,剩下的,就是约唐一诺过来收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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