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宽刚在这间监舍找到一丝温馨,马元斌就问出这一句话,立时就感觉不舒服,语气生硬地答:“没有的事,田丰收是警察杀的,我不过是现场目击。”

答完又觉得奇怪,“咦,你在监狱里面,怎么知道外面的事?”

马元斌就呵呵地笑,把啤酒塞进张宽手里,“我能弄来啤酒,还有什么弄不来的呢?”

原来如此,张宽就懂了,看来监狱和外界,并不是完全隔绝。捏着啤酒喝了一口,开始吃花生。

马元斌自顾自地道,“说起田丰收,也算是老朋友,我和他打过几次交道,那人狡猾的很,喜欢占便宜。”

张宽闻言略微点头,“不但狡猾,还阴毒地不行。”

马元斌忽然问道,“对了,兄弟你是做什么生意的?”

“服装!”这个问题不难回答,张宽随口就来,“我做服装生意。”

马元斌就哦了一声,旁边的马小虎补充道:“田丰收也是做服装生意的。”

张宽就顺着话头说,“嗯,就是因为生意,我们有点冲突。”

“这样呀,所以......呵呵,喝酒。”马元斌和善地笑笑,举起啤酒,和张宽碰了一下。

张宽总觉得他那笑不对,藏着什么东西,就强调道:“虽然我和田丰收因为生意起冲突,但我没杀他。”

“了解了解,你是被冤枉地。”马元斌憨厚地笑着,吃花生米。

“听说你以前是在温泉镇混?”马元斌又问。

张宽就惊奇了,“你咋啥都知道?我以前是在温泉镇做混混,最近才到市里的。”

“那你相当厉害了。”马元斌深沉地道:“短短几个月,从一个混混,变成行业大佬,本事不凡。”

这话张宽听着不对味,有些不喜,就皱着眉头道,“咱能不能不提这些事了,人都被关了,说这些有意思?”

马元斌就呵呵地笑,“不提,不提,对了,听说你喜欢吃羊肉泡?”

“羊肉泡呀。”土鳖就来了兴趣,“那可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饭了,我每回去温泉,都要吃一碗,不过我不喜欢泡馍,我喜欢煮馍,煮馍里面有粉丝,再加上辣子酱,糖蒜,我一回要吃大份,还得多加一回汤,再多要个馍。”

“对,如果有上好地香菜,蒜苗,再来点酸萝卜片,那才叫爽。”马小虎在旁边补充着。

不说还好,一说这个,土鳖就吸溜吸溜地吞口水,拿手抹嘴,“对,香菜蒜苗,酸萝卜,等我出去,还要上温泉镇吃切。”

马元斌闻言就哼哼冷笑,“温泉镇?温泉能有啥好羊肉。”

“哎!”土鳖不服了,跟马元斌辩,“这你就不懂了,温泉镇的羊肉方圆五十里都出名,每天吃羊肉的人都排长龙,连市里的人都开车跑去温泉,就为吃温泉的一口羊肉。”

“哈哈哈哈~~”马元斌叔侄闻言同时大笑,似乎听到了世界上最好听的笑话,笑的肚子都痛,眼泪都笑出来。

笑的土鳖抓头挠腮,又发作不得,只一个劲儿地问,“有甚好笑?啊,有甚好笑?难不成你还吃过更好的羊肉?”

马元斌就止了笑,用手抹眼泪,旁边过来一个小子,给他递了一根烟,他吸了两口,而后道:“羊肉泡,最讲究的是一个汤,而一锅好的羊肉汤,凭的是火候和汤头,你说的那温泉羊肉,在我看来,一钱不值。就简单一句,你可知道,羊肉泡馍得用什么羊,做出来的才好吃?”

土鳖就愣了,“羊,不就是羊么,还能有什么区别?”

马元斌就笑,“羊虽然都是羊,也分许多种的,有绵羊山羊黄羊家羊,种类不同,习性不同,肉质也不同。”

土鳖闻言就谦虚了,请教道:“那羊肉泡,用什么羊做出来才好吃?”

马元斌道:“秋季时分能爬过十米高山梁的黄羊肉最美,最好吃,关中一带的家羊绵羊,肉质肥腻,口感老钝,并不是最好的羊肉。若你吃过真正的黄羊肉泡馍,再吃普通羊肉,感觉就变了,如同嚼蜡。”

“有这神奇?”土鳖已经被马元斌的话给吸引了,“有机会,一定要尝试一回。”

马元斌就呵呵地笑,“这有啥难的,你出去后,去寻小虎,让他给你安排。”

张宽就转身看小虎,握着他的手亲切地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出去后寻你。”

小虎也腼腆地笑,“好说,好说。”

三人又围绕羊肉泡谈论一阵,不多时该劳动,马元斌就起身告辞,张宽身上有伤,不用劳动。

他站在监舍门口,目送他们离开,正笑嘻嘻间,忽然眼睛余光一闪,看到三个熟人。

龙;虎;豹三兄弟竟然也在这儿?正穿着肥大的囚服,并排一起向外走,似乎也看到了张宽,赶紧把脸转过,当没看见。

张宽却不依了,在后面一身暴喝:“给我站着,你们三个。”

那三弟兄闻言一个激灵,同时停下,转过脸来,都是一脸愤恨,盯着张宽,“你也进来了。”

张宽见状,哼哼冷笑,“还不是拜你们所赐,麻痹的,不是你们三个,我哪里会惹到杨峰,不惹杨峰,我哪里会有今天?也好,刚好撞见,索性咱新账旧账一起算,做个了结。”

那三弟兄也不是普通人,金大胖怒道,“你要不要脸,我们弟兄跟你有什么仇?诳你拍电影是我们不对,但给你钱了,也让你享受了,倒是你,过河拆桥,我们辛辛苦苦成立的公司,转眼就到你名下,咱谁欠谁?”

“哎呦?这么说你们对我也有不满,也好,今天一并解决。”此时跟前已经围了一群人,都在看热闹。监管也在前面看着,呵斥张宽,“你做什么?赶紧回去屋里。”

张宽根本不理监管,也不多废话,直接就冲着三胖弟兄去了,反正有耿直的金口玉言在,他不怕惹出事。

三胖弟兄太过肥胖,都是赘肉,虽然有力,但动作笨拙缓慢,根本没法跟张宽打,被他一拉一拽一推人就跌倒,跟着脸上身上就挨了数脚。

张宽心里对三胖弟兄的气,是小时候养成的,一部《春花》害死一个女人,且死前名声还被污了,再加上自己的亲身体会,越发觉得这三弟兄不是个东西,让他们坐牢都是便宜他们,必须给他们再增加点痛苦。

旁边的监管见犯人闹事,立即吹哨子,呼叫武警前来。

张宽不管不顾,围着地上的三个大胖子就是一顿猛踹,担心武警过来坏事,干脆挨个将他们的胳膊拉直,反转过来搭在高处,抬脚就踏。

那厮本来体重就有二百斤左右,又是奋力一踏,竟然硬生生的将胖子胳膊踏断,引得胖子杀猪般的嚎叫。

外面武警们来的迅速,很快就赶到现场,马元斌却带着一干人站成一条直线,让武警无法突破,直到武警连放两枪,非人的惨叫还在继续。

王耀急急火火地赶来,见这情景都快哭了,又看到马元斌一帮人明着暗着在帮张宽,心里有了底,奋力拨开众人,冲过去对着张宽就是一个飞腿。

张宽刚好踩断三胖的胳膊,没防备后面有人,结果被踹了个结实,人直接摔倒在地。

心里窝火,想爬起来,王耀已经拔出枪,指着他的脑袋,大声呵斥,“你再动下试试?”

土鳖这才知道厉害,原地坐着不语,忽然用手捂自己的伤口,哎呦哎呦地叫唤,“要打死人了,要打死人了。”

王耀气的发疯,却没办法,后面一帮持枪武警赶到,拱卫着一个硕大无朋的胖子,却是监狱长本人。

到了现场一番查看,怒不可遏,招呼王耀,“你过来。”

王耀闻言叹息一声,灰溜溜地过去。

监狱长抬手就是一耳光,打的王耀直往后退。

“你妈个批,我去开个会,你就给我这么胡整?啊?监狱是你家开的?由得你胡来?”

王耀捂着脸站在原地,满腹冤屈,心里只道: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你也就仗着自己是个老子的身份,要换个外人,今天非得扒你一层皮。

监狱长不知道儿子心里活动,只是气的大发脾气,骂完王耀骂保卫科长,手指点的科长一直后退,“你脑子被驴踢了?啊?他要做科长,你就把衣服给他?你的组织纪律性呢?你的脑子呢?你要是不想穿这身衣服,提早跟我说,以后都不要穿了......”

监狱长一番叨叨,张宽这才听出不对味,感情王耀不是什么新来的保卫科长,而是个西贝货,面前这个牛气冲天的胖子,就是真正的监狱长,是莲花山的土皇上。

监狱长发完脾气,手指一点张宽,“等啥哩,给我关禁闭,永远都别放出来。”

后面武警听到,立马上前,架起张宽就走,任凭土鳖在后面大喊大叫,腿疼腰疼,都不理睬,直接给关了禁闭。

人群中,马元斌和马小虎对视一眼,各自低头。

探视室外,宋佳提着一个大塑料袋,都是吃食,讨好地询问武警,“有消息了么,他几点出来?”

武警挂了电话,不好意思地对宋佳道:“出不来了,他在里面打人,被关了禁闭。”

宋佳闻言心里一疼,再问,“打的什么人,打成什么样,你可知道?”

武警回答:“打的三个胖子,把人家胳膊给弄断了。”

听闻此言,宋佳低头不语,心里五味陈杂,又是难受,又是高兴。

傻瓜,我终究只是你生命中的过客,值不得你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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