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叶男神就安心在家养伤,公司那边的事暂时不需要他来操心了,就算他还想坚持带伤回去上班,叶伯母和叶伯父也不会同意的。

叶男神的手被白纱布裹了厚厚的一层,我不知道他的伤势究竟如何,不过听孔琴说被小刀刺穿了,那一定很严重了。做手术的时候虽然打了局麻感觉不到疼痛,但术后这几天就不好过了,叶男神经常痛得嘴唇都发白了,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就吃几片散利痛,他不想让我担心所以总是隐忍着从来没有叫过一句痛,但光看他那紧皱成一个川字的眉头就知道有多难熬,我看着心疼不已,真恨不得自己能替他转移一部分疼痛。

但每次我把这个想法说出来时,叶男神却捏捏我的脸,说:“哪有女人替男人受罪的说法。”

我咨询了一个读法律专业的朋友,严陵的罪属于蓄意伤害构成轻伤,不出意外会被判三年以下有期徒刑。也就是说,短期内他都没有办法再去找孔琴母女的麻烦了。而且这件事已经传到叶家两位老人耳朵里,唯一的宝贝儿子被蓄意刺伤,他们自然不会坐视不管,想必严陵就算出狱了,以后的日子也会很不好过。

总之,排除了严陵这个最不安定的危险因素后,孔琴也没有什么理由能再来麻烦叶男神了,而且叶男神已经和我约法三章定好了,以后和孔琴的交往只限于日常工作上的交流,下班之后就不许单独和她在一起,也不准再让丫丫叫他爸爸。

对于我的这些要求,叶男神全都没有异议地接受了,我这才多云转晴,心情明媚一点。

这天晚上,叶男神刚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拿着毛巾一边擦头发一边在房间里晃来晃去找东西,我坐在**百无聊赖地剪着脚趾甲。

没一会儿,他的手机突然响了,我离得近,就直接伸手拿过来一看,居然是孔琴打过来的。

我越俎代庖接了电话,漫不经心地问:“喂?”

“小舒?”

孔琴怔了一下,又问:“南深在吗,我有事找他。”

我挑了挑眉,“什么事啊,他就在我边上呢,你直接说吧。”

她迟疑了一会儿,“还是让我跟他说吧。”

我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叶男神,把手机调成扬声器才递给他,“孔琴找你。”

叶男神右手不好使,只好先把毛巾搭在椅背上,用左手接过手机,“喂?有什么事吗?”

孔琴沉默了一会儿,说:“公司临时派我去c市出差,估计要一个星期后才能回来,但是又不能带丫丫去,所以我想……能不能先把丫丫放在你那里,帮我照顾几天呀?”

叶男神张嘴正要说话,我故意用力地咳了一声,他转头看了我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为难,顿了两秒才说:“抱歉孔琴,我现在也很不方便照顾丫丫,你再找其他朋友问一下吧。”

孔琴像是没想到叶男神会拒绝她,过了好一阵子才缓过来,声音听起来十分失落:“嗯……那好吧,对不起,打扰你了。”

挂了电话后,我扑过去打赏叶男神一个香吻,他却高兴不起来的样子,忧心忡忡地低声道:“丫丫才六岁,生活还不能自理,一个人呆在家里怎么办。”

我撅起了嘴,两条手臂环住他的脖子,“孔琴又不是只有你一个朋友,自然会有别人帮她的!你不准再管她的事了啊!你答应我的话可不能反悔!”

叶男神摸摸我的头发,目光柔和下来:“嗯,不反悔。”

我嘴角泛起笑容,又大方地赏了他一个香吻。

两天后的早上,叶男神先起了床,带着耳机听着音乐在跑步机上做晨运,我还赖在被窝里懒洋洋地做着心理斗争,迟迟不肯起来。

过了一阵子,床边上叶男神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拿过来一看,来电显示是孔琴家的座机,我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毛,犹豫了半天要不要接呢,真不想一大清早就听到自己最讨厌的人的声音,感觉一整天都会因此变得无比晦气。

正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电话响了七八声就自己断掉了。

我愣了一下,随即就释然了。挂掉了就算了,正合我意嘛。

把手机放回床头柜上,我整个身子埋进被窝里还想再补一觉,却突然觉得不对劲,孔琴现在正在外地出差,怎么可能用她家的座机给我打电话?

那刚刚打电话的人会是谁?

我越想越觉得奇怪,连忙翻出手机又回拨了过去,电话很快被接通,那边传来一个稚嫩且虚弱的童音:“姐姐……”

孔琴家的小孩就只能是丫丫了,我皱了皱眉,问:“你鼻音怎么那么重?是不是生病了?”

“我不知道……”她气息很微弱,声音也沙哑不清,很明显不是健康状态。

我心叫不好,“你家没人吗?快带你去医院看看啊。”

“家里没人……”

我一怔,“你妈出差这两天你都一个人呆在家里?”

“嗯……隔壁的阿姨偶尔会来看看我,做饭给我吃。”

“那你现在快去敲她的门!让她带你去看病!”

丫丫声音昏昏沉沉的,像是快睡着了,“她今天不在……”

我有些着急,像她这么小的孩子抵抗力很差,一生起病来可不是开玩笑,稍微一点小毛病都能折腾个死去活来的,而且丫丫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很严重的样子,奄奄一息的。

我正思忖着该怎么办才好,丫丫那边已经先挂了电话,我喂喂喂了好几声都没人答应。

我焦急地把手机丢一边去,起身下了床,径直朝洗手间里走去。

叶男神回头看了我一眼,摘掉耳机问:“不是说还要睡一会儿吗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我抬眼看了看他,心中犹豫纠结半天,话到嘴边最后还是憋了回去,一言不发地进了洗手间里,刷牙洗脸。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我心里矛盾极了。先前跟叶男神说好了再也不插手孔琴和丫丫的事,但真到了这时候总不能见死不救吧,丫丫病得不轻,她还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这个时候对她置之不理也太铁石心肠了。她要是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我心里也不好受啊。

我刷个牙整整刷了五分钟,到最后竟然对着镜子发起呆来。

洗漱完毕后,我又心神不宁地回了房间里坐着。其实这件事情,只要我装作没有接过电话,不告诉叶男神,他肯定不会知道的,就算以后他无意间得知了,也不会责怪我。

可……可我还是良心不安,最后下了决心开口,把事情告诉了叶男神,想听听他怎么说。

没想到叶男神听完之后却只是平静地看着我,没有表态。

我扯扯他的衣袖,“你倒是说句话啊!”

他不动声色:“你说了以后关于孔琴和丫丫的事情你来定夺,我听你的。”

……这!又把决定权推到我身上了!

我左右为难,在房间里面踱来踱去,一方面要坚守约定,一方面是良心在作祟。

毕竟是我先口口声声地跟叶男神约定好了,不再管她们的事了,假如我今天给他开了个头,那他以后想要破坏约定时岂不是就能拿我这次先例来说事。

我陷入了两难中,叶男神依旧气定神闲地在跑步机上慢跑着,好像一点都不着急。

最后我还是咬了咬唇,艰难地下了决定:“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叶男神停下来,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抿嘴莞尔一笑:“行,那就去换衣服吧,准备出门了。”

到了孔琴家门前,按了好多声门铃都没人来开门,也听不见里面有什么动静。

我大力拍门,“丫丫!丫丫!在不在”

“丫丫!快开门!”

良久,门才被缓缓地打开一条缝,丫丫慢吞吞地从里面走了出来,她好像一点力气都没有,两颊通红,神情尽显疲惫虚弱。

我走上前一步,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天啊,好烫。

丫丫低声□□道:“头好痛……”

“应该是发高烧了。”我回头对叶男神说。

叶男神点了下头:“嗯,快点带她去医院。”

我牵住丫丫的手,轻声问:“你能走得动吗?”

她柔弱无力地靠在我身上,缓慢地摇了摇头。

我体验过发高烧的感觉,烧到40°以上之后感觉天旋地转,站都站不稳,那真的不是光痛苦两个字就能形容的。

“那……”

没等我说完,叶男神就默契地弯□把丫丫打横抱起来了,“走吧,这样还快一些。”

我转身看了看虚掩的房门,迟疑道:“带一把钥匙吧,待会儿怎么送她回来呀?”

我轻轻地碰了碰丫丫的手,问:“你妈把钥匙放在哪里?”

丫丫却好像已经烧得不省人事了,嘴唇嗫嚅了几下并没出声,上下眼睫毛也颤抖着合在了一起。

叶男神直接把门关上,抱着她先走了,“先送她去医院吧,钥匙的事以后再说吧。”

到医院用体温计一量,丫丫果然烧到了41°。

要是一直呆在家里没人管的话,估计就要酿成悲剧烧坏脑子了。

我和叶男神一左一右坐着陪同她打完两瓶点滴,又喂她吃了药,看着她体温终于从41°降到37.5°,脱离了危险区域,我们才松了口气。

从医院出来后我就直接将丫丫带回了公寓,手里没有孔琴家的钥匙,就算把她送回去也打不开门,而且她并没有完全退烧,医生安排这两天还要再带她来打一次点滴,让她住在我们身边确实是方便些。

我做这些决定的时候,心里始终矛盾挣扎,不知道自己究竟做得是错是对。

以前我不允许叶男神做这做那,所有跟孔琴有关的事情我都避之不及,可现在决定权到了我手上时,我才发现原来真的有那么多无可奈何、左右为难的地方。

唉,毕竟真的没有办法对一个病在危即的六岁小女孩坐视不管。就当我做点善事为自己多积一点福吧。

幸好丫丫这几天还算蛮乖的,没怎么给我制造麻烦,只是没事的时候经常一个劲地催问我:“妈妈什么时候回来?我想妈妈了。”

逼的我不得不每天打两三个电话给孔琴问她何时才能解决完事情回k市,不清楚状况的人见了估计还以为我和她交情很好呢。

最后孔琴给了我一个准确的时间是这个星期六早上的飞机,大概中午十一点左右能到。那天早上十点左右叶男神就出发去接她了,家里只有我和丫丫两个人。

有小孩子在的地方都干净不了,丫丫不过在这住了几天,家里就乱得一团糟,到处都是她的玩具和吃完的零食袋,我起初还会看不过眼收拾一下,但很快就被她破坏掉、前功尽弃了,后来我索性就先不管了,留到今天准备把她送走了再一次性清理个赶紧。

我让丫丫乖乖坐在沙发上不准动,然后就拿着扫把开始大扫除了,把电视下面的柜子挪开想要扫一扫死角时,里面突然冲出来一个小黑影,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只比我半节手指还长的大蟑螂!

我吓得尖叫一声,条件反射地抬起右脚用力踩了下去,动作快准狠,一脚把它踩扁了。

用纸巾将它的尸体包裹住掉到垃圾桶里,我又心有余悸地去水龙头下冲了好久手。

突然想起前些日子买回来过一包樟脑丸,一直被我遗忘在购物袋里都还没拆封过,我赶紧找出来,在家里各个阴暗干燥的角落里都放一颗。

丫丫看见了,叫着要:“给我一个!我要吃汤圆!”

吃吃吃,就知道吃。

我瞪了她一眼,没理她,在家里走了一圈,该放的地方都放好了樟脑丸,还剩下的几颗就丢进了购物袋里,以后再用。

将家里彻底打扫干净后,我把垃圾全部倒进一个大垃圾袋里,打好结,准备拿到楼下丢掉。

临走前,突然觉得喉咙里痛痛痒痒的不太舒服,鼻子也冲冲的,不知道是上火了还是感冒的前兆,就想着等会儿下楼顺便去附近药店买点药。

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看电视的丫丫,我思考片刻,还是问了一句:“我要出去买东西,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丫丫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不去。”

“那你在家里乖乖地呆着啊,不准再搞乱东西了。”

“嗯。”她乖巧地点了点头。

出门的时候天还是蓝的,哪能料到我买完药出来时就下起了大雨。站在药店门口看着哗啦哗啦的雨帘,我心里郁闷极了,这老天爷的心情真是比女人还是善变。

幸好我出门前机智地带了手机,看了看现在的时间是十一点半,叶男神和孔琴应该在回来的路上,我赶紧给叶男神打了电话,求救道:“我出门忘记带伞,现在下雨了回不去。待会儿经过药店的时候你让司机靠边停一下,把我载上。”

“嗯,行。”

大概二十分钟后,我看到一辆绿色的出租车缓缓地停下来,靠在路边,我赶紧缩着头猫着腰冲进了雨帘里,在被瓢泼大雨彻底洗礼一番之前坐上了车。

叶男神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孔琴坐在后座,她看着我抓了抓被淋湿的头发,冷不丁问了一句:“你自己出来的?丫丫一个人在家里?”

“是啊,我问她要不要跟我一起出来,她说不要。”回答完这个问题我才觉得孔琴的语气听起来很不舒服,忍不住带点火药味地还她一句:“你刚去出差那两天不也让丫丫一个人在家么,有什么不放心的?”

“那是因为我把家里所有不安全的东西都收了起来,而且我也拜托了邻居照顾她。”

我撇了撇嘴角,“结果她发高烧了。”

孔琴被我堵得说不出话来,过了几秒才说:“那是无法预测的突发状况。”

我扭过头去,懒得再听她强词夺理,等她把丫丫接走后就不要再看到这个麻烦的人了。

到家后,我去厨房里烧开水准备吃药,孔琴在客厅转了一圈,走进来问我:“丫丫呢?”

“不是在沙发上坐着看电视吗。”我侧过脑袋,瞅了瞅外面。

孔琴摇摇头:“没有啊。”

“电视不是开着么?”

“她人没在啊。”

奇怪,我刚刚出门前她还在那坐着呢。

我随手指了个方向:“那可能睡觉去了吧,你去房间看看。”

孔琴点点头,又走了出去。

没过五秒钟,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尖叫:“丫丫!——”

我吓了一跳,赶紧放下水壶冲出去看看,声音是从书房传来的,我疾步走到房间门口,门是敞开的,就看见丫丫躺在孔琴怀里,眼睛无神,身子不停地抽搐。

我顿时有些无措,这是怎么回事?

孔琴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脸,“丫丫!丫丫!你怎么了?”

“丫丫!醒醒啊!丫丫!”

不管怎么叫唤,她都没有反应,好像失去了意识一样。我走了上去想帮点什么,却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根本没有面对过这样的场面。

叶男神闻声也急忙赶了过来查看情况,他弯下腰,好像发现了什么,从地上捡起一颗白色圆球状的东西,上面还有一排牙印,他放在鼻边闻了闻,冷静地判断道:“应该是中毒了。”

孔琴从他手中接过来也闻了闻,大惊失色:“这不是樟脑丸吗!”

她猛地转过头来,目眦尽裂地瞪着我:“你竟然喂丫丫吃这个!”

我长大了嘴巴:“不是我喂他吃的!”

孔琴蓦地冷笑起来,“你不是一直视我们母女俩为眼中钉吗,趁没有人在家就对她痛下毒手!”我瞪圆了眼睛,大声道:“你别血口喷人好不好!我怎么可能明知道有毒还喂她吃!”

她站起身来,步步向我逼近,突然伸出双手用力推了我一下,“你好毒的心肠!是不是想把她害死了就死无对证!”

我猝不及防,被她推得身子猛地往后一跌,桌角直直地撞在侧腰上,痛得我大脑里一道白光炸过,好像被针刺在骨头里一样。

“你……”我开口正要说话。

叶男神突然出声喝道,“好了别吵了!”他神情严峻,右臂环着丫丫的腰将她抱起来,左手伸进她嘴巴里按压着舌根试图帮她催吐。

“丫丫现在情况不容乐观,快点打电话叫辆的士!我们赶去医院!”

作者有话要说:我记得我有一章刻意写了女主去幼儿园接丫丫放学后又去超市买了樟脑丸的情节,那个时候还担心我写得太明显会被哪个聪明的柯南君发现玄机预测到剧情呢,还好没有!

明晚六点半更新!

雷桐天天丢了两颗地雷~萱草草丢了两颗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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