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人在房间里怏怏不乐地闷坐着,不断地回想起刚刚孔琴在厨房里跟我说的话,心里就好像窝了一团火,憋死人了。

我怎么就那么弱呢!竟然被她堵得没话说!当时就应该直接一菜刀拍她脑袋上拍得她眼冒金星!让她得意嚣张!

连我对自己都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了,每次只能在事后才懊恼不及,觉得自己没有发挥好,然后在脑海里重演一次吵架的场景发发威。

哎,但都是个人虚构的,有什么用。

这墙壁的隔音效果一般般,我隐约听到外边的谈话声,大概就是吃完火锅后叶男神给丫丫唱了一首生日快乐歌,然后就送孔琴她们回家了。

反正没我什么事,我一倒头躺进被窝里,准备睡一觉消消气。

不知道睡了多久,半梦半醒间,耳边一阵敲门声。

在一起生活久了,就是可以凭借一个人的走路声和敲门声来辨认出他的身份,叶男神的敲门声是很平缓有节奏的三下,不急不慢。

这个时候来敲我门的人应该也只有他了,我并没有急着去开门,仍旧躺在被窝里一动不动。

叶男神又敲了好几声,大概是知道我不会主动去开门了,就自己推门走了进来。

我本来打算装睡,但是他推开门的那一瞬间我没来得及闭上眼睛,被他捉个正着。

他走到我面前来,居高临下俯视着我,开口就是问:“你刚刚发那么大脾气干嘛?”

原本我自己隔离了一会儿,已经不怎么生气了,但叶男神这一开口,他含着质问的语气又刺激到我那一根敏感的神经了,我从**坐起来,抬起头直视着他,咄咄道:“我怎么发脾气了?你没看到是孔琴先处处针对挑衅我吗?”

“她那个人就是那样,完美主义者,在公司对待下属时也总是挑毛病,批评多夸得少,这样才能有进步。”

“对不起,我不是她的下属,我可以选择不接受她的批评。”我双眼圆睁,“她来我们家做客,却对我这个主人指指点点的,你就知道指责我,怎么不觉得她做得很不妥呢?!”

叶男神不急不躁地在我身边坐下:“她一直都这么心直口快,并没有恶意,只不过是给你提点意见,而且不管怎么说今天是丫丫的生日,别人是上门客,你就不能给点好脸色看么?就算你不喜欢她,做做样子总不难吧?”

“她没有恶意,你真的这么觉得?”我不禁冷笑,话锋一转:“你为什么总是替她说话,你到底站在谁那边?”

“一件小事罢了,又没有谁对谁错,为什么一定要分边站?”叶男神伸出手来轻轻地握住我肩头,“上回因为白夕瑗的事吵架你也是这么偏激,你能不能冷静一点思考问题,我只是希望你们能相处得和睦一些。”

我往后退一步,拍开他的手,“好,那我告诉你!我不可能跟孔琴和睦相处!而且我希望你以后也能跟她保持距离,你就回答,行还是不行。”

叶男神微微叹了口气,语气很无奈:“你为什么又能挑理找事把问题延伸到那方面去,我对孔琴根本没有那方面的心思,又哪来的保持距离这一说?你对我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吗?”

“我知道你对她没有邪念,心里堂堂正正,你身正不怕影子斜,那她对你呢?难道你就一点都感觉不到?而且很多事情不是光自己心里清楚就行的,也要做出来让别人看见啊,我相信你心里只有我,可是光靠这一句话并不能给我带来安全感啊。”我情绪起伏太大,有些喘不过气来,停了好几秒才说:“那是不是就算哪一天你和她抱在一起了也可以用一句‘我和她只是普通朋友’掩盖过去?而且有了女朋友之后就要跟其他异性保持距离,这种观念不是很正常吗。”

“我们是同事,平时在一起工作,怎么保持距离?假如全公司的女同事都对我有那种想法,那我以后是不是就不用去公司上班了?”叶男神脸色微微沉了下来,“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情忍一忍,当做玩笑就很轻松地过去了,为什么一定要记在心里把关系闹得那么僵?”

我声色俱厉,站了起来说:“对不起,我没有你那么宽容大量,你不要总是拿你待人接物的那套标准来衡量约束我!我要是能做到你希望的那样对所有和你有关的事情都落落大方,毫不计较,那只有两种可能。”我声音一顿,有些哽咽:“要么是我已经变成一个只会忍让憋屈的软柿子窝囊废,要么就是我已经完全不喜欢、完全不在意你了!”

叶男神张了张嘴,正要说话,我伸了只手挡在他面前,摇了摇头:“好了,你别说了,我们现在各执一端,吵不出结果的。”

我不想再和他进行无意义的唇枪舌战了,他要是和我讲理,绝对可以讲上三天三夜,我现在已经很累了,身心疲惫,而且我的口头功夫也没有那么厉害。

我拿起自己的枕头和被子,抱在怀里走了出去,低声道:“我身体有些不舒服,今天就麻烦你来洗碗了,我先去睡一会儿。”

吃着脚丫走到门口,我能感觉到叶男神的目光追随在我背后,不过他始终一言不发。

回了自己的房间里,我将门反锁上,转过身来背靠着门板,一点一点地蹲□坐在冰凉的地板上,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双腿。

前一分钟我还可以满身盔甲、精神抖擞地和叶男神针锋相对,可现在一个人关在禁闭的房间里,却觉得一颗心好像坠入了万丈深渊,委屈和苦涩的浑水一寸寸漫过头顶将我淹没,忍不住默默地掉眼泪。

真是没出息,错的人又不是我,为什么要哭,有什么好哭的。

可是好难过,真的好难过……

哭出来,或许会好受一些吧。

我在房间里呆了一下午都没有出去过,晚上叶男神来敲门叫我出去吃饭,他叫了很久我都不做理睬,听得出他的声音有些生气了:“你对自己负责点好吗,赌气也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不吃饭怎么不行?”

“我不饿,你自己吃吧。”我没精打采地回了一句话,声音很低,也不知道他听见没有。

接着,不管他再说什么,我都不回话了。

到了晚上十点半左右,叶男神找到钥匙开了房间门,他手里端着一碗加热过的蛋炒饭,绕过床走到我跟前蹲下,对上我的目光,眉目间流露出一丝担忧和关心,“你脸色很不好。”

“……”有哪个女人吵架的时候脸色能好的。

他用汤匙舀了一小口炒饭,送到我嘴边,柔声道:“吃一点吧。”

我往后缩了缩脖子,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

不是赌气不吃饭,我现在真的没有胃口,而且一个晚上不吃饭也不会饿出什么事,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叶男神微微叹了口气,将瓷碗放到一边去,说:“好吧,你不想吃就算了,那你现在回我房里去睡,你晚上自己一个人睡会踹被子,没人给你盖。”

我睁着眼睛静静地看着床单发呆,不说话。

过了几秒钟,他就直接拦腰把我抱了起来,几步走着将我抱回了他的房间。

我没有反抗,只不过叶男神将我放到**后,我就自己默默地挪动身子睡到了床沿边上,离他远远的。

叶男神凑了上来,贴在我耳边轻声哄道:“好了,别生气了,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以后起争执都要平心静气好好地谈,不准冷战吗。”

我闷闷地开口,声音没什么语调起伏:“我已经跟你谈过了,让你以后不要再管孔琴的事,你说不行,那么谈判无果,只能冷战了。”

“……”叶男神握着我肩头的手微微用力一收,随即又慢慢地放开。

我们彼此都没有再说话。

我侧过身,背对着他,酸涩的感觉如蚁噬心,一点点在心头蔓延。

头陷在柔软的枕头里,我鼻尖一酸,又忍不住一吸一顿默默地抽噎起来,我努力地压抑着自己的哭声,不想要身旁的叶男神听到。

叶男神关了灯,黑夜是最好的保护色,泪痕无声地在我脸上爬开,我轻轻用手擦拭掉,它又再次绵绵不断地流了出来。

今晚,必定是个无眠之夜了。

*

从那天以后,冷战正式开始。

我和叶男神每天的交流几乎不超过五句话,以前是我说得多、他听着,现在换成了他说我听。

叶男神也有他的厉害之处,这种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什么情绪都能淡化在心里,他每天依旧是气定神闲地该干什么就干什么,生活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不像我,表面上虽然冷淡无波,其实心里又急又躁,反复不定,有一个小人在歇斯底里地疯狂叫嚣,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来,像是要得抑郁症的前兆。

叶男神起初还会哄着我,到后来,冷战的时间久了,他似乎也已经习惯了这种我不理他的生活方式。又或者说,他对我的态度一直没变过,只是我,由原来的满腔热忱,在一次次的争吵和失望之后,变成现在这样的冷冷清清。

不得不承认,孔琴这个女人确实很聪明,段位比我高明太多,她知道要是把一切都挑明了,叶男神肯定会拒绝远离她,所以她一直对节奏把握得很好,以朋友的名义留在他身边,若即若离,让人摸不清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叶男神或许还完全察觉不到孔琴对他那份不同于常人的想法,反倒还觉得是我无理取闹,是我小心眼。

要是我们一直这样各行其是,那就永远改变不了争执不休的局面。

不管怎么说,孔琴这个女人太可怕了,留着她在叶男神身边必定后患无穷。

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一定不能再心软妥协了,必须要将她从叶男神的生活里彻底铲除杜绝掉。

叶男神不仅要给我口头保证,还必须实际行动给我看。

否则,就继续这样同一屋檐底下天各一方的生活吧。

作者有话要说:唔,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哼一哼《没那么简单》的歌词,感觉写得真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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