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棋深吸了一口气让声音不那么哽咽地道:“皇上,那日晚宴在殿里您依了殷妃娘娘的意思让七皇子喝了一杯酒。按兴然刚才说的,寒汐该是知道自己喝不得的,可还是饮尽了满满一杯,后来寒汐离席,微臣放心不下跟了出去。找了一会儿才看见他蹲在一个角落里,吐了......吐了一地的血。”没有更多的话,只是想起当时云寒汐还逞强地告诉他他没事时沈棋心里就一阵绞痛,这是他看见的,他没看见时云寒汐遭的罪不知道还有多少。

云启宇挥挥手让两人退下,两人起身便依言离开了屋子。这时云启宇才将方才压抑着的情绪释放了出来,云启宇抬手来回抚着桌上的那幅画,宣纸上还留着泪水的痕迹,还有那染红了一大片的血迹,云启宇颓废地坐在椅子上,手捂着脸忍不住流了泪,心里也是阵阵发疼。

好久都没有哭过了,或许已经有十来年了,云启宇本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哭了,却没想到今日为了云寒汐而流泪。云启宇痛苦地捏紧了拳头,说要给他幸福的他,亲手把他推进深渊的也是他,云寒汐从来都只是默默地忍受着,遂着自己的愿,用掩藏起了所有脆弱的一面来面对自己,无人时独自舔舐自己留给他的伤害。就算是爱人,也没有给他应有的保护,可现在怎么是愈演愈烈了呢?

当自己所有的怀疑防备都被他用真心所摧毁时而他已经奄奄一息,如今云启宇唯一的想法就是无论如何也要将他治好。

云启宇捧着云寒汐的脸细细打量,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一样,鲜红的巴掌印印在左脸上甚是醒目。眉色淡淡地,双眼阖着长长的睫毛下印出一片阴影,鼻梁挺直,嘴唇没有一点儿血色,云启宇正用拇指来回摩挲着,原本圆润的下巴变得尖尖的,脸都瘦了一大圈儿。

云启宇无奈地叹口气低声问道:“他现在如何?”几位太医相互看了几眼,都低头沉默不敢说话,云启宇有些恼了提高了些声音道:“给朕照实说!”这声音吓得几人就是一颤,又交换了几个眼神才有一人上前道:“右相身体甚是......甚是虚弱,若说病倒是没什么,只是长久以来透支身体,积劳成疾,这身子......怕......怕是难以复原。”那太医吞吞吐吐,斟酌着字句,生怕一个不当惹怒了皇上。

闻言云启宇黑着个脸道:“刚才沈府的大夫说寒汐已经没几日了,你们怎么看?”说完在场的几位太医扑通一声就都跪了下来,身体抖得跟筛糠一样,刚才那位太医道:“皇上恕罪,皇上恕罪......臣等无能,右相这病情......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啊!”

云启宇瞥了几人一眼,转头看着躺在床榻上的云寒汐,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吗?接着又问道:“寒汐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一位太医回话道:“回皇上,右相只是晕了过去,应该很快就能清醒。”

“拿些伤药来。”云启宇看着云寒汐脸上的那个红印心中满是愧疚,不多会儿伤药便送到了云启宇手边,云启宇挥退了所有人,独留二人在房里。

云寒汐缩在锦被里看上去甚是瘦弱,云启宇记得自己那晚那么粗暴地对他一定留下了不少的伤。云启宇走到屋角,将炭盆中的炭火拨弄了一下让它烧得更旺,这才回过神掀开了锦被的一角。

云启宇咬了咬牙,轻轻地为云寒汐上着药。最骇人的莫过于手腕,两只手的手腕都一片淤青,是云启宇用力挟制住他不让他动弹时留下的,淤青已经发紫,在雪白的皮肤上甚是突兀。

云启宇抬起云寒汐的手腕擦着药膏,伸手握了一下那纤细的手腕,轻松地握住了还能有空隙,记得原来握起来是刚刚好的。修长的手指自然地向手心弯曲,云启宇摊平了他的手放在手心,来回抚着他掌心那条狰狞的刀伤,云启宇不知道这伤是怎么来的,只是看见了就满满都是心疼。

顺着那掌心往上就是密密麻麻的刀痕,从手腕一直到了手肘,已经好完了只是那伤疤看着却是触目惊心。云启宇死死皱着眉头,这些伤明显是故意而为之,他为何要这般对自己呢?云启宇突然觉得这些年在他身上发生了好多事情,当年他离开他时都是好好的,如今再见却已是伤痕累累,这些年他到底有怎样的遭遇,又受了些什么样的苦?

云启宇突然觉得,关于云寒汐他还有好多的事都不知道,但是可以想象这些年他过得有多艰难。从小深爱着自己却一次又一次地被自己所伤,但是还是坚持用他的方式默默地为自己付出,自己没能给他幸福,倒是他用瘦弱的肩为自己撑起了一片天。

不知为何他想起了当年云寒汐中毒他昏迷时不安的模样,醒来后那不知所措的眼神,想起了那总是蜷缩起的身影。想着想着泪水溢了出来,滴落在云寒汐雪白的肌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