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是春末,朝堂之上,气氛压抑得可怕!每个人都不敢正视龙椅上的那个男子——当今圣上云启宇。一身黑色龙袍套在他修长的身躯上透露出帝王的威严,嵌着金丝的九龙盘踞交错,一龙长尾隐没在前襟,利爪从肩探出,令人忍不住双膝发软,薄唇勾起一丝弧度,但狭长的双眸里却没有一丝笑意,甚至是嗜血的残忍,可是能坐上这个王位的人哪个不是双手沾满了血腥,踩着一路的尸体走过来的呢。

云启宇看着满堂畏头畏尾的大臣,嘴角的弧度更深了,威严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响起:“既然众爱卿没有异议,那就这样办了吧!”语气里透露出不容许任何人质疑的霸道。

短短一句话就决定了朝堂上唯一跪着的人的命运,睿钦王云祁山。满朝文武皆知二人的夺位之争。当今圣上并非长子,在当皇子是就处处受制于大皇子云祁山,可最后先皇竟传位于五皇子云启宇,其中曲折自然不得而知。自圣上登基以来,一年内不断打压睿钦王的势力,原以为凭着手足之情会给他个平静的余生,哪知今天落得因通敌卖国之罪而满门抄斩的下场。满朝官员人人自危,他们圣上虽然有绝世的治世才华,可那些暗地里的血腥手段却也让人不寒而栗。

退朝之后云启宇独自坐着龙椅之上,只有正正坐上了这个位子才能体会到高处不胜寒的意味,才看得清底下那些人的肮脏心思。朝堂上有不少睿钦王的亲信,可到了最后关头却没有一个人敢冒死求情。呵~这世间就是这般无情啊!

“影一。”声音里带着他不自察的残酷。

“皇上。”

“明日行刑之前把那人给朕带回来。”

“是,皇上!”

深夜里的睿钦王府静得可怕。王府四周均有重兵看守,除了关押在牢里的睿钦王,所有的家眷都在这府里了。似是还并不知道他们活不过明日正午,所有人都早早地熄灯睡了。只有后院还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忙碌。依旧是一件洗的发白的单衣,一手支柴一手握斧,木材碎裂的声音无限重复着,血从右手虎口处缓缓渗出,似已习惯了这种疼痛,单调的劈柴声不断响起。

一个黑影倏然掠过,院中只剩下一柄带血的斧头和一堆没来得及码放整齐的柴火。

府中一片死寂。

翌日午时巳时,一队官兵闯进睿钦王府。尖叫声,哭喊声不绝如缕

所有人被关进刑车游街示众,昔日人人敬重的皇亲国戚如今却轮为了阶下囚,受万人唾骂。

刑场之上,孩子妇女的啼哭声此起彼伏。云祁山放眼看了看这将要因他而死是一百多口人,无数的酸楚涌上心头。一步之差,一步之差就落得这个下场啊!还想最后看一次孩子和妻妾。云祁山急切地寻找那个人瘦弱的身影,可惜下一刻就已经人头落地。

睿钦王一家一百三十二口人因通敌卖国之罪满门抄斩,昭告天下,天下人无不为圣上雷厉风行大义灭亲的行为所折服。

一百三十二人中实则有一漏网之鱼。

云启宇看着地上昏迷的人,衣衫褴褛,瘦弱不堪。一双手沾满了血渍。瘦削的脸庞苍白,连嘴唇都不带一丝血色。秀气的眉微蹙,浓浓的睫毛微微抖动掩盖着一片阴影,正是子云寒汐。

英俊的脸因仇恨变得扭曲。手刃兄弟,谋权篡位,陷害手足,一步步走到今天他早已能做到处变不惊,却只有这件事能轻易挑起心中的怒意。看得出,当年的他是倾尽全力在爱,因为只有极致地爱过之后才有这样撕心裂肺的痛和歇斯底里的恨!

云寒汐一转醒就看见自己睡在地上。记得是有人弄晕了自己,然后就到了这里。他茫然地张望,正好对上那双如墨一般漆黑深邃的眸子,尽管感受到了那眼中不加掩饰的愤怒,却还是没由来地觉得有种亲近之感。以前总是呆在府中,和那些亲人在一起都没有过这种感觉即使是那位父亲。云寒汐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男人,黑色长袍包裹着修长的身躯,黑色长发随意束起,在刚毅中显出几分飘逸,如同那眼一样迷人。黑色真的很适合这个人,云寒汐这样想着,竟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云启宇看着这个盯着自己傻笑的小人顿时觉得有些狼狈,他可是堂堂一国之君竟然连震住一个小孩子的气势都没有吗?

“看够了吗?”带着些许怒意的声音在云寒汐听来却觉得莫名地觉得安心,有些窘迫地低下头去,脸蛋红扑扑地煞是可爱。云启宇看着这害羞的小孩儿心中的仇恨竟有些动摇,便迅速转开视线继续用冰冷的声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云……云寒汐。”

“云寒汐,云寒汐,是谁起的?”

“是,是我娘亲,不过娘亲在生下我时就去世了”云寒汐说起他母亲的时候总是很高兴。好像是不喜欢他有些上扬的语调一样,接着就用残酷的口吻宣布“你可知道,除了你睿钦王府所有的人都已经被问斩了。”

云寒汐小小的身体一震,那一点淡淡的喜悦顿时退的无影无踪,望着他茫然地摇摇头继而又点点头。

云启宇一直盯着这个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孩子,看着他眼中一闪而逝的痛苦和满眼的沧桑与无奈,心里丝毫没有复仇的快感,反而是一些说不出的意味。

“你可以收留我吗?”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把云启宇从思考中拉出来。

“收留??”

“对,我已经无家可归了。”

“你知道是谁下令斩了你家人吗?”

“皇上?”

“那谁是皇上你知道吗?”

“莫非是……你?”云寒汐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双眼看着眼前的人。

“没错,正是!这样你还要朕收留你吗?”

云寒汐有些踌躇,却也还是肯定地点点头。自己一无所有,更不会有什么值得被皇上看上眼的东西,既然皇上没让我死在刑场上,也不会现在来害我性命。

“为什么?”云启宇觉得这个孩子和别的孩子不一样,总是会有出人意料的反应。

“这应该问皇上了!”声音依旧软软糯糯。

果然书出人意料的回答,云启宇惊诧地看着眼前的孩子:“这怎么说?”

“您在深夜把寒汐请到这儿,而白日里寒汐全家被斩,只留寒汐一人独活于世。看来皇叔暂时并不想让寒汐丧命,所以暂且留下又有何妨?”云寒汐说出这些话并不是讨厌眼前这个人,只是把自己见到的想到的说出来罢了!何况他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无比地熟悉,自己也想接近他。

不再理会颓堂地坐在地上默默流泪的人,径直吩咐到:“来人,把他带到地牢去。”

既然是你想留下,那就别怪朕狠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