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直到正午云寒汐才醒过来,头痛欲裂嗓子也像是火烧一般,跌跌撞撞地起身倒了杯冰冷的茶饮尽才清醒了些。

手中捏着杯子望着窗外出神,如今已经是初春,外边儿渐渐有了些绿色,让人心情也会舒畅些。尽管如此也让云寒汐提不起半点儿兴致,既然已经决定放下那些妄想,那就潜心为他多分些忧吧!

云寒汐只着了一件单衣坐到了案前翻弄着账本,研究了一月的账簿,这湖广总督的账上还是干净的,虽然为人不甚刚正,可要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事故了些也是情有可原的。不过底下的那些个县令等小喽啰可没有少捞到油水。

从一旁抽出一张纸来,研了墨对着账簿提笔写了些什么,便叠了起来唤来下人让给郑宏送去。

才过没多会儿,那郑宏就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云寒汐已经换好衣衫坐在院中看书。那郑宏也不敢大声了道:“大人?”云寒汐没有从书上挪开眼便道:“只管按我吩咐的做。”

郑宏皱着眉一阵踌躇似是很难办的样子,斟酌再三最后还是开口道:“大人,这罢免县令得让皇上亲批啊!何况,何况还是湖广地界上十来个县的县令。这......这恐怕不妥吧。”郑宏这话说得小心翼翼,越到后面声音就越小,生怕这个看不出喜怒的七皇子怪罪。

云寒汐闻言扣下书看着他道:“按我吩咐的办,明白吗?”郑宏虽怕,可是有立下赫赫战功的七皇子的话也有了些底气便立刻回府上让人拟文书去了。

江陵离皇城虽远可是这消息在第二天就已经传到云启宇的手中了,高斐将信呈给正在书房看书的云启宇,云启宇不动声色的看了,对这事也算是默许了。多年前他就想整治吏治只是一直没有时机,如今外患已经解决,是时候来着手消除内忧了。想必云寒汐也是想借着赈灾之名重罚这些贪官,将这些官员重洗一次。

而在这些官员下台之后云寒汐还下令重惩那些联合抬高粮价的奸商,除此之外云寒汐还不辞辛劳逐一到那些换过县令的县郡,亲自主持新县令的选拔。这一举措让七皇子的贤德之名更深入人心,而经此举措湖广之地的官场可算是干净了不少,百姓们也安居乐业,对云寒汐也更为爱戴。

只是在江陵一呆就是半年多,哪怕是有云寒汐这样的才干也是日日通宵达旦,反复甄选着人才,处理着大小杂事,身边也没有一个信得过的人,云寒汐只得事事躬亲。

一日又是直到深夜云寒汐才停下了笔,如今没有了雪儿,没人叫他关窗加衣,云寒汐自己也不以为意,心死了就这么糟践自己,窗外吹来一阵寒风让云寒汐不住地咳嗽,弯着腰好一阵才站起身来到床边躺下。

即便这样云寒汐还执意不肯喝药,从小到大喝的药也不少了,如今身边没了个人照应着他也懒得去在意也不想受日日喝药的那种罪了。不过与其这样说还不如说他是故意的,心既然都死了那活着又还有什么意义?或许他就是想让这山河的每一寸土地都染上自己的血迹,让云启宇一看到这天下就想起边关杀敌奔走四方的自己。

云寒汐蜷缩着身子躺在**,虽说南方不及皇城那么冷,可转眼间这深秋的风也是带上了阵阵的凉意。云寒汐刚刚才处理完了一个县的各级官员审核,聚精会神了一个晚上如今才躺在**意识就开始模糊了,头脑里浑浑噩噩地想着些第二天还得继续做的事情渐渐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尚才天亮府外就变得闹闹腾腾的,云寒汐向来就睡得浅,这么一闹腾自然是被惊醒了。休息了一夜身子也感觉好些了,云寒汐穿上了外衣打算去外面看看究竟是何时,毕竟如今湖广上上下下的事几乎都要他经手,能让江陵的百姓们高兴,那喜事自是不小。

这样想着云寒汐换了衣服走到外院叫住一个下人问道:“外面为何这般吵闹?”

听得云寒汐这么问那小丫鬟禁不住喜上眉梢,满脸喜悦地答道:“皇上新纳的妃子有喜啦!咱沧云已经有十来年没有添过小皇子了!”这字里行间都是雀跃的意味。

可是云寒汐闻言脸唰的一下变得惨白接着喉头一甜,血毫无征兆地就吐了出来,吓得刚才还眉飞色舞的小丫鬟一下子就哭了,扶着云寒汐魂飞魄散地问道:“公子?公子?公子你怎么了?”

云寒汐皱着眉咳了两声摆摆手有些虚弱地道:“没......没事,休息一下就好。”说完挣脱了那丫鬟的搀扶独自走回房里。云寒汐艰难地靠着椅子坐下,闭上眼深深地喘着气,像是呼吸都很困难一样。

之前就已经听说之前那一批秀女有十来个进了宫,云寒汐选中的那个额上有一点朱砂痣的女子就在其中。接着便是听闻那十来个秀女之中唯独那女子颇蒙圣恩,被封为“殷妃”,就连这封号都是由那点朱砂痣来的。

这些之前都有所听闻,云寒汐也不知道云启宇是不是故意做给他看的,或者是真心看上了这女子。听了这些云寒汐都置之不顾,尽管心里面堵得慌可是还是不动声色。

想到这些云寒汐又用手捂着嘴咳了几下,指缝间便渗出了浓稠的鲜血,皱着眉拿起丝绢擦了擦便呆呆地靠在椅背上急促地喘气。

云寒汐垂下头勾起嘴角叹气,雪白的单衣上也染上了点点血迹。云寒汐手拈着这血点又笑了笑,眼看着皇上派他来江陵的这些事就算圆满了,也时候回去了,可是云寒汐心平静得就跟死水一样,没有一点儿波澜。先是为丞相,后又质珈逻,这两年来可谓是费尽心力,这副身体也算是被掏空了,如今他只望自己能多撑些时日,多为他分些忧,还天下一个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