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都感叹青云祖师当年风采,把个关口修得这般雄伟,似非人力能成,真个巧夺天工。不过,这番感慨到了珉山中却又立时变了,看此山气概,才算是真的天工之力!哈哈,小老儿道号青山,却是每见此山,都觉惭愧。”

青山真人一声长笑,这番话象是有感而发,又象是自我解嘲。

“哦?听道兄此言,倒象是常到珉山了?敢问夔牛何在,还要道兄领路。”天涵子眉头忽然一皱,忽然发问。

“啊…这个…”青山真人干咳几声,显得有点儿慌乱,赶紧接上,“待小老儿看看,待小老儿看看…”

“嗯?”叶扬天隐隐地发觉了问题:看青天真人在雪拥蓝关之前的那副模样,珉山可不象是随便就可以让人进来的地方,如果说这一次破例连天涵子等“外人”都请了进来,是因为自己身份所在,不好拒绝才送出了顺水人情。那…青山真人怎么可能象天涵子说的那样常到珉山?

“呀!”韩雨的惊呼打断了叶扬天的思路。

“怎么了?”

“叶师小心!”

还没等叶扬天有所反应,天涵子就挡在了叶扬天身前,一侧,袁达透手上撤出宝剑,也护卫到了叶扬天的身边,同一时间,青山真人和李纳乾冲向了韩雨。

“咳,不用这么紧张,到底怎么回事?”

叶扬天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推开挡住自己视线的天涵子,打眼望去。

“啊?”叶扬天愣了。

只见韩雨满脸通红,青山真人和李纳乾都是一副尴尬表情,再看,青山真人手上还拎着个一尺来长的怪东西。

“叶师,没什么事情…”青山真人苦笑起来,“小老儿忘了说。这条小溪里有虎蛟生息,让韩小姐受惊了…”

“虎蛟?呃…”叶扬天仔细打量着青山真人手上拎的那个东西,也吓了一跳。

“这、这能怪我吗?”韩雨红着脸,飞快地躲到了叶扬天的身后,“那、那东西爬到我脚上,我低头看,正好碰上它抬头…它、它长着个人脸!”

《山海经》中有言:“…虎蛟,人面鱼身。蛇尾,四足有鳞。”

“这东西怎么能长成这样?”叶扬天来了好奇心,走近青山真人,几乎想要伸手接过来再看,“啧,韩雨,也不怪你害怕。说真的,它长得太丑了…”

“去你的!”韩雨有点儿急了。

“我没说错啊。”叶扬天饶有兴味地端详虎蛟,这条虎蛟并不大,但实在难看——不仅明明在鲤鱼的身子上长出来四条小短腿,该长鱼尾的地方还突然就细下去了;最要命的。那张人脸丑得有点儿过分,没有眉毛不说,歪嘴斜眼塌鼻子——这张脸就算是移植到人头上去,也是个千古难得一见地丑八怪。

“我说,韩雨,我琢磨着,如果这张脸长成谢公霆锋那样。估计你应该能好点儿。”叶扬天还没忘了落井下石,又揶揄了韩雨一句,对青山真人说,“放了它吧,都丑成这样了,怪可怜的…”

“叶扬天,你也不比他帅到哪儿去!”韩雨似乎恢复了状态,狠狠地骂了叶扬天一句……,。

“靠,也太毒了吧?”叶扬天再看看虎蛟,忽然恶心起来了。

“叶师。”青山真人没依着叶扬天的话把虎蛟给放了,反倒有点儿为难似地说,“叶师,虎蛟可以入葯。既然它冒犯了韩小姐。倒不如让小老儿把它碎尸万段…为韩小姐出气,如何?”

“这算什么事儿?能入葯干嘛不用?”叶扬天大度地点头。“它…能治什么病?哎,不对啊,你怎么可能有病?”

“这个…”青山真人苦着脸,“叶师,您就别打听这个了…”

“为什么?”经过雪拥蓝关前的那一幕,叶扬天连青山真人都有点儿提防。

“那个…实在是…叶师,要不然小老儿把它放了得了。”青山真人的脸se窘得不成样子,却就是不说。

“叶师,是这样…”还是华九知机,悄悄给叶扬天传音,解释了虎蛟的葯用价值。

“啊!”叶扬天恍然大悟,拍拍青山真人的肩膀,“你早说啊,你早说了我就不问你了。其实也没什么啊?十男九痔嘛…”

青山真人的一张老脸这就快没处去放了…

经过了这一段小插曲,韩雨和青山真人都丢了面子,却让叶扬天知道了珉山中多得是传说中地怪物,没听过的,没见过的,模样可笑的、可怖的都有,在接下来的探索之中,也就留神注意,不再为偶尔的惊奇打断脚步,也保住了自己作为大罗金仙地姿态。

但尽管如此,叶扬天还是逐渐地开始为自己的知识面感到惭愧了。

青山真人领头,众人一路行来,叶扬天见过了独角独眼的山羊——,六条腿的狗——从从,长着人脚的鸳鸯——鹕,九尾九头地狐狸——蛭…就是在最离奇的梦境中,叶扬天都不可能梦见的各种怪兽怪鸟层出不穷。

“也亏了我心理承受力还算不错,换了别人,吓也吓疯一批…”叶扬天不止一次地对自己这样说。

韩雨也还好,有过虎蛟这一回,她似乎恨上了所有的怪物,走一路杀一路,但凡被怪兽靠近了就是一剑,直看得李纳乾和袁达透两人大眼瞪小眼,心疼无比——韩雨用的正是他们送的白鹿剑。

“我说,那个什么夔牛在哪儿呢?我来是为了牛角,可不是看人滥杀无辜的…”又翻过了一座小山头,叶扬天终于忍不住问起了青山真人。

“叶师,小老儿也纳闷着呢。”青山真人皱着眉头,“按理早该遇上了…珉山中地夔牛并不多,但好歹数十头是有的,这一路丝毫不见踪迹,确是有些奇怪。”

“不会吧?”叶扬天挠挠头。发起了牢騒,“什么东西都碰上过了,光顶着人头的就见了一堆,鱼啊,鸟啊,蛇啊,靠,连猪身人头的都有!你说它们怎么会都长着张人脸?还都那么丑?总不至于非得找见一个长得跟谢霆锋一样的……,16K。才能遇上夔牛吧?”

“叶扬天,谢霆锋跟你有什么仇?”韩雨实在忍不住了,笑问。

“仇?没什么仇。”叶扬天没好气地回答,他提起谢霆锋来就生气——在姜潇潇的钱包里,就贴着一张谢霆锋地照片。

“叶师还有仇人?”天涵子的精神一下紧张起来,“是何等人物敢与叶师结仇?反了他了!韩小姐,你且告诉贫道。待此间事了,贫道定…”

“别别,别听她胡说。我没仇人!”叶扬天一哆嗦,心说,“开玩笑…让天涵子这个心黑手狠的找上门去。谢霆锋还不得让他给活剐了?”

一边,韩雨笑得直揉肚子,“嗯,这么说起来,他仇人可多了…那什么…我还记着好象有…对了,一个叫张东健,一个叫姚明。还有…”

“韩雨!”叶扬天的脸腾地红了,韩雨说地这几个明星,都是姜潇潇喜欢的。不用说,早先韩雨张罗着要绑架姜潇潇的时候肯定做过调查。

“好好好。”韩雨收起笑容,这一顿笑,算是把虎蛟那一头的仇给报复完了。

“嗯?什么东西?”走着走着,叶扬天忽然听见哪儿有点儿奇怪地动静。

“没什么啊?”众人四下打量一会儿,却没发现什么异常。

“怪了…”不知怎么,叶扬天就是觉得哪儿有不对。

众人一路行来,早已深入到珉山之中。现在正在珉山内最高地一座山的缓坡上,四面都是高耸地古树,尽管稀稀疏疏,但树冠都极高极阔。仍然遮天蔽日。

“啊!”叶扬天认准了自己的感觉。并没跟着青山真人再往前走,停在原地观望了一会儿。终于发觉了自己感到异常的原因——

毛病出在一棵古树上。

“你们看!”叶扬天指着古树叫了起来。

“嗯?”众人凑了过来。

这棵古树乍看和其他的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更加粗了些,恐怕四五十人也未必能合抱,站在树下往两侧看,要看出好远才能到头——单看这份宽度,树地直径怕不得有上百米?

“你们仔细看!”叶扬天屏住呼吸,轻轻地抚摩了一下树干,用十二万分肯定的语气说,“这不是树!”

“不是树是什么?”韩雨纳闷了。

“是…啊!”叶扬天还没把话说完,“古树”竟然动了!

“古树”平平地向前移动,一下就出去了至少半里地!更让人惊骇的是:“古树”平移出去后轻巧地落地,毫无声响,而且——“古树”根本没有树根!

“贫道上去看看!”青山真人沉不住气,“蹭”地一声御风而起,直直地冲上天空。

“我也去!”叶扬天脚一顿,也跳到高空,其他人赶紧跟上。

叶扬天顺着“古树”直冲向上,直到了“古树”顶端,也没看见半点儿树叶和枝桠,“树干”反倒在顶端突然变得更加粗了,粗得离谱!

“不会吧…”叶扬天继续往上冲,心里已经猜到了答案,但还在嘟囔着:“我不信…”

“叶师!是夔牛啊!夔牛!”还没冲出“树干”的范围,叶扬天就听见了青山真人发疯般的高叫声,人虽然继续上冲,但一颗心却直直地沉了下去。

夔牛!

那…“古树”是什么?牛地一根腿吗?

人说吹“牛”,这…还怎么吹?

五千米的高空上,叶扬天哭丧着脸,终于看清了夔牛的全貌。

牛身是一se的苍青,那条腿被误认为是“古树”,倒也情有可原。但要命的是…牛太大了!

两只牛眼果然是牛眼,人形容牛眼之大,往往用“铜铃”来比喻,但这两只牛眼…够开上十个铜铃制造厂!牛背光滑如平原。一眼不到头,同时办上几场足球赛不成问题…至于最关键的那两根夔牛角,快赶上两座小山了!

“牛?谁…谁敢说这是牛?体若垂云?”叶扬天喃喃地念叨着自己读过的有关夔牛地记载,“它整个儿就把天都遮住了,可不体若垂云?它…它随便吹口气,我就得飞出十万八千里还挂零…那这到底是我吹牛,还是牛吹我?”

叶扬天不在JN这段时间内,这座古城一如往常日升、日落。只有少数几个人的心境发生了变化。

比如姜潇潇。

在云山三十一中地老师、学生们中间,姜潇潇依然表现得象以前那样乖巧,整天为学习忙碌,备战即将到来的期末考。但姜潇潇知道,自己的生活不同了。

姜潇潇几乎是下意识地想到:自己的生活,肯定会迎来新的变化。哪怕那变化并非她所希望的那一种。

道门四十八派大闹云山三十一中的记忆,并没有在姜潇潇的脑中抹去。

姜潇潇曾经旁敲侧击地问过自己地同学。但大家的答复都让她愕然——所有人都不记得了!

所有人都不记得叶扬天曾经在教学楼上跳下来丝毫无损,所有人都不记得叶扬天在那一群摆明了就是“世外高人”的老道士们面前的颐指气使,所有人都不记得,在那天,叶扬天曾经为学校站了出来。

姜潇潇无法摆脱心中地好奇。

但当邢师我支支吾吾地对姜潇潇问这问那地时候。姜潇潇却避开了他,因为,姜潇潇知道,那个在学校请了病假的叶扬天会回来告诉她一切——哪怕自己并不想知道。

姜潇潇所能做地,只是对着身边空空的课桌偶尔叹一口气。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她不知道,自己曾经采取的态度。那个不想知道跟叶扬天有关的任何事情的态度,在叶扬天回来之后还会保持多久,还能保持多久。

姜潇潇只是渐渐地明白了一些事情:摆脱,并不会象一开始自己所想地那样容易。没有了叶扬天无处不在似地视线,姜潇潇觉得生活平静得象是白开水——白开水是索然无味的。

“敢问叶扬天叶施主在不在这里?”

“什么?”

刚从教学楼后转出来的姜潇潇有点儿慌乱,抬头看看,这会儿是下午的课间,天还很蓝;四周,云山三十一中的学生们有的打闹,有的嬉笑。有地在教室里聊天,或是闷着头学习,所有的一切都跟平时没什么区别。

但怎么会有人突然对自己提到了叶扬天?

“女菩萨,敢问叶扬天叶施主在不在这里?”那人又问了一遍——

姜潇潇绝没有想到。她的生活再度有了波澜时。首先面对的竟然是…一个和尚!

青云门,雪拥蓝关之内。珉山。

灵气所钟,山水间可见胜景,珉山傍依峨嵋,其实却该算是道门里数得着的福地洞天——这先放下不管,就在珉山中最高的那一山峰峰顶,高天之上,叶扬天正暴跳如雷。

“我说,这就是你当年看见过的那头夔牛?”叶扬天冲着青山真人凌空跳脚,脸se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你吹牛去吧!”

“不是…您老人家听我说…”青山真人大窘,喃喃地想要辩解,憋了半天,冒出一句话来,“您老人家明鉴,我就是吹牛,它也吹不了这么大个儿啊…”

“你…”叶扬天望天一翻白眼,扔下青山真人,回头就抓住了天医门华九的脖领,咬着牙发狠,“姓华的,今天你要不把话说清楚喽,咱们没完!”

“叶师,您这是什么意思…”华九着慌。

“什么意思?我倒问你是什么意思?”叶扬天一指底下夔牛头上跟两座小山似的犄角,大吼,“你家治断腿就用这种东西?这都够给一万人做假肢了!”

华九地脸一下就红得象熟透了的柿子——还得是西红柿。

谁也没能料到珉山里的夔牛居然会大得出了圈儿。

“没人管,长荒了…”再次把目光投向夔牛,叶扬天晃晃脑袋,自言自语。

定下心来细看,叶扬天初步估计出了这头夔牛的“规模”大约与二十到二十五个东京巨蛋相当。毫无疑问,就是把目前地球上已知地最大地哺乳动物蓝鲸拿过来对比,那也不是一个数量级的。如果夔牛吃肉,一头体长三十米地蓝鲸顶多也就够夔牛小小地嚼上那么一口。

“无论从哪个方面说,这都不符合物理规律。这不可能!科学被愚弄了!”叶扬天义正词严地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诚然遵照客观规律的话世界上不可能有什么动物够资格拥有类似眼前这头夔牛一般的体格——它首先该被自己的体重压垮;但同样,象叶扬天这样在天上随便飞来飞去的本事也没有任何化学方程式可解。叶扬天只好一边叹气一边接受了目前的状况。

“好好好,我知道,愚弄科学我也有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