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在济南市的历下区,一间整洁干净的单身公寓里,有个女孩子在做着与韩雨相同的事情,说的话也差不多——只多了一句:“要不要我再加把火?”

这个女孩子是陈晗,云山三十一中高二三班的班长。这会儿她的笑容…贼得很,也媚得很。

“小狐狸?你想干什么?”一声咳嗽,吕洞宾从虚空中跳了出来。

“吕纯阳,你来干嘛?”陈晗没好气地反问,“现在还不够你忙?”

“呃…”吕洞宾被陈晗噎得不轻,气哼哼地往地下一坐,说道,“叶扬天那小子有病!多大的人了?搞嫦娥奔月?连自己性别都闹不清楚吗?”

陈晗掩着嘴,轻声地笑。

吕洞宾似乎极为生气,伸手一抓,不知从哪间倒霉的店里拿了个KFC的鸡块,恶狠狠地啃起来,一边啃一边牢騒,“啊?才多大本事?飞升?你升得上去吗?开玩笑!有KFC你不吃,上赶着往天上跑?你跑啊?能到得了南天门,我…我把吕字倒过来写!”

“嗨嗨嗨,吕纯阳,我家地毯!你小心点儿!鸡骨头!”陈晗皱着眉,“吕纯阳,你好歹也有名有姓的,干嘛躲着叶扬天——你要不躲着他,他能往天上跑?把吕字倒过来写?你也说得出口?”

“你放一百个心,他去不成。”吕洞宾专心啃鸡块,几句话的工夫已经啃到了第三块,满嘴含含糊糊地说,“没人接引,没人指路,南天门就那么好找?我看他早晚得下来。”

“你还是小瞧叶扬天。”陈晗叹口气,“吕纯阳,你别怪我没提醒你,天上我虽然是没去过。可叶扬天…我赌他一准能摸上去。你赌不赌?”

“我戒赌了。”吕洞宾脸一红,反问,“小狐狸,你哪回见我都夸叶扬天,你看上那小子了?要不要我去跟你祖父说说?”

“吕纯阳!你别逼我上天找我爷爷收拾你!”陈晗手一抬,把吕洞宾吃剩的鸡骨头凭空摄起,往吕洞宾脸上扔。

“那我不管了还不行?”吕洞宾让过飞来的鸡骨头,袖子一甩。不知道把它们甩到什么地方去了,随口问,“小狐狸,我不是让你看着叶扬天,你怎么不听?由着他往天上飞?好像自从他从峨嵋山回来,你就没见他对不对?”

“凭什么我就得看着他?”在吕洞宾面前,陈晗真的像是个刁蛮的“小狐狸”

“都说了是我求你帮忙…”吕洞宾有些委屈。

“他、他在人间我看着他。他往天上跑——我总不能也跟了去?万一碰上爷爷,我怎么办?”陈晗有些理亏,小声反驳。

“你还有理了——我问你,你真相信叶扬天他能找到往南天门去的路?”吕洞宾心虚起来。

“他为什么找不着?那个董双蔻前几天刚让青天飞上去,就算是闻味儿。叶扬天他也顺着就找到天庭了。”

吕洞宾啼笑皆非,“小狐狸,叶扬天他不是你,他鼻子没那么好使…”

“吕纯阳你敢骂我!”陈晗急了。

“没没没,我不敢,我怕了你了还不行?”吕洞宾苦笑,“要不是你祖父托我照顾你。我跟你费这劲?”

“就知道拿我爷爷出来压我。一路看中文网首发”陈晗摇摇头,叹起气来,“吕纯阳啊,亏你还是大罗金仙…连叶扬天这么个小孩都看不住…”

“你别激我。”吕洞宾也摇头道,“大罗金仙?我现在就算半个。”

说着,吕洞宾指指天空,“那半个在正忙着奔月呢——还别说,飞得挺快。”

“幸灾乐祸,不是好人!”陈晗给吕洞宾下了评语,“看着吧。早晚你得在叶扬天手里吃亏!”

“你对叶扬天的自信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吕洞宾疑惑着,忽然想起来,又问,“你刚才还说要再点把火?什么火?”

“点火?哦。”陈晗只回答吕洞宾的后一个问题。说。“前几个月地事儿了,道门的人来济南闹了一场。我嫌烦,改了不少人的记忆,这事儿你也知道。现在青天飞升都成了新闻了,我就想是不是干脆把那些被我改过的记忆再还给人家——我留着也没用。”

“——小狐狸,你是想添乱?”吕洞宾一针见血。

“好玩啊。”陈晗蹦起来,眼睛里开始往外冒小星星,“叶扬天他还真聪明哦!道门社会化——好玩!我就想帮他推波助澜一把。”

“嗯,推波助澜啊…”吕洞宾对陈晗的设想貌似并不怎么关心的样子,可他垂在身边的左手却微微紧了一下。

“吕纯阳,你说这主意怎么样?”陈晗没察觉吕洞宾的异样,兴奋地征求意见。

“我是无可无不可。”吕洞宾摇摇头,说,“小狐狸,不是我说你,你老在人间这么混不是办法,至少也要上天一次,见见你祖父…”

“不去!”陈晗立刻摇头。

“那随你吧。”吕洞宾意兴阑珊地站起来,拍拍手,道,“小狐狸,我提醒你一句,你要恢复那些人地记忆我不在乎,可恐怕叶扬天他不会高兴——这事儿你最好跟他商量商量。我走了。”

“等等,吕洞宾,你来干什么的?”陈晗皱了皱眉,“就为了来跟我说这几句闲话?不能吧?”

“当长辈的来关心一下你罢了。”吕洞宾挥了挥手,“小狐狸,我和你祖父平辈论交。”

“哈!”陈晗很轻蔑地笑了一声。

“对了,你不说我还真忘了。”吕洞宾尴尬地转身回来,“小狐狸,叶扬天奔月…他早晚得回来,等他回来,你一定帮我看住了他——我…过一阵有几件事情要办,脱不开身。”

“你还能有什么事?成天在人间瞎转!”陈晗耸耸鼻子,问。“你给我什么好处?”

“这个…”吕洞宾搓了搓手,为难地说,“大不了等我碰上你祖父,告诉他你在人间很乖?”

“吕纯阳?你到底要去干什么事情?这种谎你也敢撒?”陈晗惊奇得很,两只大眼睛瞪得溜圆,“我什么时候很乖过了?”

“我的大小姐…”吕洞宾苦笑不得,“你一小狐狸讲什么个性?说你乖你倒不乐意了?”

“我不管!”

陈晗没好气地咋呼一声,忽然想到。吕洞宾既然这么拜托自己,那的确是有正事要办了,自己也不好不答应;不过…倒是完全可以从吕洞宾嘴里套出几句实话来。

陈晗对于吕洞宾要去做什么毫无兴趣,她关心的,是与叶扬天有关的某些事情……

“吕纯阳,看在我爷爷地面子上,我也不至于完全不会帮你…只要你能够稍微满足一下本小姐的好奇心——那咱们就成交!怎么样?”

陈晗心里乐开了花。竟自称开了“本小姐”

“什么好奇心?”

“没别的。”陈晗妩媚地一笑,“吕纯阳,我想知道的是…董双蔻到底是谁?什么来头?明明他是天庭的神仙,为什么要委身青云门好几年?而且你和他该算是同僚吧?为什么有事你宁肯来拜托我,也不去找他帮忙?”

陈晗一连串地问号抛出来。想看的,是吕洞宾一听到董双蔻就像屁股上着了火似的样子。

但这一回却不同,吕洞宾愣在当场,一脸的为难,看样子竟然是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在考虑是否真的要告诉陈晗的模样。

陈晗看着吕洞宾地表情,有些发怵。好一会儿见吕洞宾还是不答,便讷讷地说,“吕纯阳,你要是真不能说…那就…”

“我告诉你!”吕洞宾狠了狠心,说,“就算我现在不告诉你,早晚大家也都会知道——不过,小狐狸,你可得守密!尤其是对叶扬天!”

“你放心。”陈晗竖起耳朵,心脏跳地很快。

吕洞宾凑到陈晗的耳边。悄悄说了一句话。

“什么?怎么会?为什么?”陈晗一蹦三尺高,满脸的吃惊。就是如此,小狐狸,叶扬天那边拜托了。”吕洞宾微微一笑。拱手告辞。

过了好久。陈晗又蹦了起来,冲着窗外大喊。“吕洞宾,叶扬天真上了天我可不管!”

吕洞宾的传音声钻入了陈晗的耳朵,“小狐狸,你放心,叶扬天没这个能耐。他顶多也就是在月亮上转转罢了…”

吕洞宾的推算很准,至少现在很准:叶扬天正在月亮上乱转。

地球与月球之间的距离大约是384400km,固然穿过大气层后阻力减少,可叶扬天只花了一天不到就能飞上月球,这身修为也算是极了得了。

没有空气可供呼吸并没把叶扬天怎么样,大罗金仙四个字真地很值钱——现实社会的公安九处再加上隐世地道门里,没有谁能直接奔月,间接的话…就用“神舟七号”了,这样难度还小一些。

所以叶扬天玩的这一手没有任何人能够想到,本来是天衣无缝。

但要命地是叶扬天他好歹是个大活人,躲不开雷达,也躲不开现代科技地任何探测,他把地球上地人都吓坏了…——

本来青天真人的飞升也被观测到了,但事情过于匪夷所思,基本上都以为是仪器故障;可是央视播出了“小智说事”以后,事态则大不一样。

突然对“观星”热衷起来地,绝非只是民间的老百姓。

只是现在的叶扬天没心情去理会他对现实社会将要造成什么影响——他很憋气。

到达月球后,荒凉而雄壮地景se很让叶扬天开了一回眼,但他不是来月球旅游,吕洞宾不来找他,他就要上天,直上天庭!

叶扬天被不肯过来见自己的吕洞宾气着了,铁了心要去玉皇大帝那儿告吕洞宾一状。

叶扬天知道这事儿有些荒唐,当初不过是一闪念,说破大天这也不过是要逼出吕洞宾的手段,他并没真以为自己能去了天庭——真去了天庭。叶扬天都不知道自己该找谁该说什么。

“玉皇大帝您老人家好啊?我是你那个公司的那什么…新人发展部副部长直属第二十九秘书发展过来的,给您老人家请安了…”

这不扯呢吗?

可吕洞宾就是不来,叶扬天凭着一口气,居然飞上了月球。

在一座说不上名字来的环形山的底部正中偏西三百多米的地方,叶扬天低着头蹲着,想找堵墙来撞。

居然真一口气跑月亮上来了?

这算怎么回事啊?

我得上哪儿找天庭去?找不着天庭来个神仙让我问问道也行啊?

叶扬天自怨自艾了一会儿,想找东西发发邪火。对了。”叶扬天暗暗对自己说,“美国人登月。阿波罗1号好像在月面上还留下一个服务舱外加一个登月舱——还有美国国旗!我去把它们给砸了!”——

美国人冤枉。

叶扬天双脚微微点地,又是一个旱地拔葱。

月球引力低,不用叶扬天怎么运用法术飞行就跳得很高——但叶扬天地“千里眼”修炼得不到家,月球又有点儿大。

所以叶扬天找不到阿波罗1号的遗址,他只看见了数不清地陨石坑。

“要说月亮还真挺惨的…这古往今来有多少陨石砸上来过了?有拿明月比喻美人的吧?对,闭月羞花嘛——貂蝉出来,月亮肯定得害羞得躲起来不敢见人:貂蝉多漂亮。月亮是麻子。”

有老话叫“祸从口出”,事实证明,口不留德是要遭报应的。

叶扬天刚琢磨完“月亮是麻子”地问题,忽然瞥见天际有一个什么东西像是在飞快地往下落,有点儿远。看不清楚。

“来神仙了?月球是神仙下凡地中转站?”叶扬天不假思索,作法转身,以一个很漂亮地姿势直奔往下落地那“东西”就飞了过去。

是陨石。

几乎还没等叶扬天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他就晕了。

幸亏叶扬天离得有些远,不但没有被陨石直接击中,连陨石落地的冲击波都没有直接承受过多——也幸亏他是大罗金仙,肉身结实。

他是被冲击波炸飞了。没受什么伤,主要的问题只是震得脑子不清醒,晕倒了而已。

可叶扬天飞过去找陨石的时候角度不太对,他被炸飞后没有掉到月球表面,而是斜斜地飞了出去。

中国知名作家郑文光有本书的名字叫《飞向人马座》,英国知名作家阿瑟-克拉克有本书的名字叫《与拉玛相会》。

叶扬天占得挺全。

苍穹无情,是无涯地深蓝se;繁星点点闪闪,仿佛说不清的无尽秘密,若是有人能在无涯的苍穹宇宙中与繁星同行,那真称得上是神仙享受了。

没错。叶扬天是神仙。

晕了的神仙。

他就一直飞着,飞着…两眼紧闭,上月球前刚穿好的衣服也被炸飞了——包括装着半个贵和商厦地那个腰包。天?还是多少年?

叶扬天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被周围的景se吓了一跳。

“我…我怎么了?我这是在哪儿?”叶扬天摇摇头,小声骂了一句。“别这么说话。晕倒过的人醒过来都说这句——有点儿新意!”

“还是不对…”叶扬天又嘀咕起来,“我是晕倒了。可怎么会在这儿醒过来?外星球?”——

四周是无尽的云海。

叶扬天四下打量,的确是白茫茫的一片云海,与他昏迷之前记忆中无尽的虚空大异其趣。

“我躺在云彩上?”叶扬天又吓了一跳:他身子底下地云彩很厚实,像棉花。

“还是我掉进谁家的棉花田里了?”叶扬天有点儿晕,“我做梦呢吧?”

突然,叶扬天在云海——或者是棉花田——的边上看见有个人走了过来。

刚要高喊打招呼,叶扬天捂住了自己的嘴,一伏身,藏到了“云海”里——现在叶扬天确定了:这不是棉花。

那人看似离得很远,走得却很快,叶扬天刚藏好他就经过了附近。

那人高大极了,穿着一身威武的盔甲,金光闪闪,威风凛凛;他神态倨傲,双手围拢,抱在怀里,怀里有一把很长的雨伞,伞面像是某种绸布做的,上面挂了不少零七八碎叫不出名字来的玩意儿。

“神仙?”叶扬天悄悄地在心里问自己,“天庭?“真到了天庭?我被一块陨石从月亮砸到天上来了?”叶扬天不知道自己应该以一种什么样的情感来面对这件事情。

“以前看《封神演义》什么的,说有人是什么紫髯重瞳,我还不信——”叶扬天轻轻吐了一下舌头,“原来人地胡子不是紫的,神仙的胡子才是紫的啊…”

那个“人”像是在赶路,并没发觉叶扬天,不一会儿就逐渐走得远了。这让叶扬天确认了那“人”是神仙,“那神仙”脚底下踩着云彩。

“叶扬天!你要死了!”叶扬天还在赞叹着那神仙地神武丰姿,突然身边传过来一个熟悉地声音。

叶扬天回头一看:是咬牙切齿的吕洞宾。

“吕洞宾!”叶扬天才恨得牙根痒痒,狂叫上去就要掐吕洞宾地脖子——如果不是吕洞宾不早出来,自己怎么会受这么多苦?如果不是吕洞宾不早出来,自己根本就不会起什么飞升上天的念头!

叶扬天扑了个空,吕洞宾闪到了他的身后,冷哼着一把捂住了叶扬天的嘴巴,不容分说,低低吼了一声:“叶扬天!你赶紧跟我下去!”

话音未落,吕洞宾紧紧抱着叶扬天,两人化成一道白光,朝云端底层直直地落了下去…

“嗯?”刚刚走远的多闻天王听见了叶扬天的吼叫,疑惑地回头,正看见那道白光投向人间去了。

“是华阳真人?”多闻天王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吕纯阳没事儿喊自己名字喊得那么狠干什么?唉,天庭改革,真累苦了他——这不是都恍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