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前一阵我学了一首歌来着。”叶扬天把姜潇潇揽在怀里,一下午,他们就这样度过。

“什么歌?”姜潇潇轻轻问。

“美人歌。网上一个叫七杀疾翎的人填词,很棒的词!”叶扬天兴奋起来。

“你唱给我听听?”

“好啊。”叶扬天清了清嗓子。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一句清脆、悠长的道白,在房间里响起来了。

“撩拨少年正轻狂,缠腰间玉带手擎苍。快马离弦出天阙,掣单骑刀剑著。

铁蹄轻甲宝剑霜,待张弓射月落天狼。高歌千里除弱冠,引一曲唱罢笑斜阳。

只可惜,英雄难过美人关!

流水绕红墙,歌舞榭,音饶梁,停骑秋江上,罗绮箜篌奏一方。

媚眼凝春霜,半面羞,泪迷茫,琼脂照绝se,雁落冠群芳。

银帘卷汉帐,唇微启,曲轻唱,当做红菡萏,只待意中花底浪。

轻舟映昏黄,男儿胆,女柔肠,仙音鼓萧瑟,无语弄凄凉。

寒月下谁坐残烛旁,小轩窗。

红斗帐伊人思着何方?

褪凤鬓解缠绺叹惆怅,龙纹玉掌梳将不去只恨发长。

飞骑出平冈,踏马蹬,征番邦,但求沙场归,莫将美人相忘。

城南烟柳有佳人,奏锦瑟歌传陌巷深,胭脂鹅寰扑粉面,取一笑顷绝三千城!

后人有诗为证:

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拼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瑶台戏春芳,欢阑兴,迎霓裳,郦酒临龙阁,柳黛一扬斥萧墙。

俏眉饮离觞。朱颜皱,暗沉香,侠少随剑舞,醉死又何妨!

青蔻倚桂堂,连天草,惹青黄,哀筝十三弦,梁祝千载歌断肠。

粉腮褪秋妆。抹红唇,费思量,但见少年郎,美人解香囊。

灯幔下宝剑断愁肠,入厢房。料想着边塞曾尘土飞扬。

忍长宵终无须对空堂,卸下征袍战衣莫负少年儿郎!

尤记离别伤,举金樽。西北望,英雄锦衣归,柳堰莺歌诉衷肠。

红栏屏天光,赏落英,戏鸳鸯。彩绸花烛下,须眉七尺伴娇娘…”

叶扬天用心在唱。

他嗓子本来不错,这首歌里有几句是用了越剧的唱腔,也有要拔高音的地方,都让他轻轻巧巧地唱了出来。

姜潇潇在叶扬天身边偎着,用手轻轻打着拍子。

一曲终了。“还不错吧?”叶扬天笑着问。

姜潇潇半眯着眼,似乎有些困了。没有回答。

“我喜欢描写盛唐的歌。”叶扬天说,“我喜欢盛唐的气象,所以像我这种不喜欢背书的人都把这歌词给背过了——说真的,七杀疾翎这家伙作的词…太拗口了…”

“是吗?”姜潇潇懒懒地问……,。

“潇潇…”叶扬天俯身,想要在姜潇潇嘴上一吻。

突然响起了敲窗户的声音,叶扬天浑身一哆嗦。

“叶扬天,走了!”是韩雨。

叶扬天小心地把半睡半醒的姜潇潇扶到**躺下,为她盖上被子,接着像一阵龙卷风似地,直接卷出了房间。

“韩雨你信不信我把你给宰了?”叶扬天把双拳捏得“喀吧”“喀吧”直响。

“我就是叫你出来去宗堂啊?”韩雨抬手。把手腕上地手表举到叶扬天的眼前,“你自己看,10点5分,我还等了你五分钟呢!”

“你等了我五分钟…”叶扬天的气势忽然没了。怯怯地问。“韩雨,你…你都听见什么了?”

“我什么也没听见。”韩雨耸耸肩。“我来叫你的时候,你都已经唱到英雄难过美人关了。”

叶扬天沉默着,四下看了看,找到离自己最近的一堵墙,走过去,用脑袋在墙上撞个没完。

“大罗金仙的行为艺术。”韩雨评价道。

空明峰,通向山顶宗堂的山路上,叶扬天与韩雨并肩而行。

韩雨的肩膀不住**,似乎在笑;叶扬天地额头正中央,有一块微微发青的地方,一脸的倒霉怨气。

“这么大摇大摆地走过去,好吗?”韩雨总算忍住了笑,问。

“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过去!”叶扬天的口气横得很,“没什么不好!”

“——那干嘛非这个时间来?白天来不行吗?”韩雨又问。

“明明是你们说夜探宗堂”叶扬天还没消了火。

“这根本就不是夜探了啊,改夜闯了…”韩雨看了看自己的一身夜行衣,也郁闷起来。

“自作自受。”叶扬天幸灾乐祸。

“叶扬天,你嗓子真挺好。你看这月朗星稀乌鹊南飞的,再唱一首吧。闲着也闲着。”韩雨打击叶扬天。

“韩雨,你要是跟任何人提起今天这事儿来,你当心我撂挑子不干!”叶扬天冷冷地威胁。

“明明是在夸你。”韩雨貌似委屈。

就这样,两人直入宗堂。

宗堂中依然没人,但韩雨跟叶扬天说了上次她来时正遇上了青山真人与凌波仙打斗,所以两人也都存了小心。一直走到了宗堂第三进,西侧厢房之前,叶扬天和韩雨都没撞上谁,夜空下一片静寂。

“好像…”

“嘘!”

韩雨刚要开口,叶扬天急急地把她的嘴捂住了。

“有人!”叶扬天传音给韩雨,“躲起来!”

“有人?”韩雨疑惑,心说,“又来晚一步?”

在董双蔻面壁地西厢房中,传出两个人交谈的声音,一个自然是董双蔻,另一个声音叶扬天和韩雨也都听得出来,是青云门第三十七代弟子……,16K.Cn。青天真人的徒弟,董双蔻的授业恩师:萧如

“双蔻,”厢房内,萧如云在董双蔻的面前盘膝而坐,语气有些严厉,“你还在说这些胡话!”

“师父,俺没说胡话啊,俺真就是那么想地!”董双蔻直接顶了回去。

萧如云叹了口气。

西厢房外。叶扬天与韩雨隐去了身形,听着门内两人的对话,一时摸不着头脑。

“面壁百年,这算是给你一个教训。如果你还不思悔改,双蔻——你也知道,在青云门,为师可替你说不上什么话。”萧如云继续说。

房外的叶扬天第一次听到萧如云自称“为师”想想以前萧如云在云山三十一中做地诸如偷了全校的作业本之类的趣事,嘴角泛起微笑。

“师父,不用你给俺说话。师父心疼俺,俺知道,俺高兴;可俺心疼师父。师父咋就不高兴了?”

董双蔻这一句话就把叶扬天脸上的微笑全打飞了。

“你…”萧如云似乎拿董双蔻没有办法,“你”了半天,却接不下去。

“师父,俺就不明白了,那个小叶子,他哪儿好了?”董双蔻说地话一句比一句石破天惊,“俺虽然在这儿面壁。没怎么出去,可俺看得见啊,师父,你成天里惦记着他。”

“住口!”萧如云气急,抬手要打董双蔻,董双蔻不躲不闪,萧如云狠狠打下去,却在手掌离董双蔻面颊不远的地方停下了。

韩雨悄悄看了叶扬天一眼,目光颇令人玩味。

叶扬天的脸红了,跟房内萧如云脸上的红晕很像。

“叶扬天。你听明白没有?”韩雨对叶扬天传音。

叶扬天以为韩雨在奚落他,没有回答。

“叶扬天,你听明白没有?”韩雨又问,“董双蔻。他被罚面壁以后离开过这儿!”

“嗯?”叶扬天这才明白过来。刚才董双蔻说地是“没怎么出去”,分明就是说他还是曾经出去过!只是因为语境特别。并不引人注意罢了。

“这小子,看上去似乎说的都是实话,但实际上…哼哼…”叶扬天告诫韩雨,“咱们仔细听着,别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韩雨斜着乜了叶扬天一眼,心说,“董双蔻是假迷糊,你是真迷糊!”

两人是在房外偷听,看不到里面萧如云与董双蔻的表情,可从刚才萧如云的反应中,韩雨听得心知肚明:董双蔻说萧如云总是记挂叶扬天,恐怕九成九不会有假了。

隐身在侧,韩雨与叶扬天彼此却看得见,韩雨忍不住仔细打量起了叶扬天,心里纳闷:“这个家伙也说不上怎么厉害,刨出去是大罗金仙这一点,还有哪儿好了?一个姜潇潇,再加一个萧如云,都看上他什么了?”

“韩雨,你盯着我看什么?”叶扬天被韩雨看毛了,传音问。

“本小姐乐意!你管不着!”韩雨撇撇嘴。

叶扬天哀叹无奈中,西厢房内,萧如云与董双蔻又开始交谈。

“双蔻,无论如何,你不能再对小叶…你不能再对叶师无礼。”萧如云像是在规劝董双蔻,却因为脱口说了“小叶”,口吃起来。

“小叶子没什么本事。俺不怕!”董双蔻大大咧咧地说。

“叶师是大罗金仙临凡,统领道门,你一个青云门的后辈弟子,怎么能跟叶师相提并论?”萧如云强自按捺胸中火气,好言解说,“双蔻,你为人聪敏,举一反三,是道门中罕见的苗子,可不要落得自毁前程,让青云门中地师长们伤心才是。”

“他也算为人聪敏?”叶扬天差点儿吐出一口血来——

在这件事情上,叶扬天地态度矛盾之极。

董双蔻如果表现得呆呆的,叶扬天就会骂他“装傻充愣”,“其心可诛”;但如果有人说董双蔻聪明,叶扬天更是一肚子的不乐意。

总之,无论董双蔻是笨是精,在叶扬天这儿,都得挨骂。

“师父。师长们伤心,俺不在乎。”董双蔻愣愣地说,“又不是俺乐意在青云门呆着?师父是俺师父,师父伤心,俺自然不高兴。但俺可没想着师父只是师父,俺不是想让师父当俺师父!俺…”

“够了!”萧如云真地恼了,“双蔻,从你拜入为师门下。就整日说这种疯话,为师罚过你多少回?你还不知悔改?”

“师父,俺又没错,俺改什么?”董双蔻地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俺就是说说心里话,天上地神仙听见了,也不会笑话俺!”

“这小子!”叶扬天仔细听着。压下胸中因董双蔻对萧如云回话引起地怒火,果然听出了不对。

“叶扬天,你听他说,就是天上的神仙听见了…”韩雨也听了出来,传音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是在说,他跟天上地神仙有交情!”叶扬天恨恨地说,“如果他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现在就把我的脑袋砍下来给你当球踢!”

“我要你脑袋干什么?”韩雨摇摇头,“当球踢不够圆,还是实心的。”

“韩雨,你想想你最近是不是一说话就故意针对我?我招你了?”叶扬天愤怒了。

“有吗?”韩雨随口回答叶扬天。说完,心脏竟莫名其妙地跳得快了。

“算了,你听董双蔻说,他似乎早就对萧如云心怀不轨,可不是最近地事情。”叶扬天继续分析着房内两人的对话。

“这不是重点吧?”韩雨愣了愣,“董双蔻在青云门怎么也呆了三年了,这三年,应该都是跟着萧如云在学道法——对萧如云早有想法,也算正常。”

叶扬天没有接韩雨的话茬。

还是那个老命题:在叶扬天想来,如果董双蔻很有可能是天庭的另一粒棋子。就好像自己这样。那么董双蔻对自己看不顺眼,总是想方设法拆自己地台也就可以得到解释了。但另一方面,如果董双蔻是天庭的另一粒棋子,那么在这三年之中。他总不会是真的一直老老实实地呆在青云门里想要泡自己的师父吧?

叶扬天扪心自问。自从吕洞宾“度化”自己之后,生活一日三变。只在几个月内,就弄得天下风云变幻,几乎就应了那句老词儿,“天下英雄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如果董双蔻在道门三年,早能掀起无数风浪来了!

“等等…那六十一派…”叶扬天忽然觉得后背有点儿发凉。

这一届道门大比,有六十一派称得上来历不明,而董双蔻同样是来历不明——这二者之间,难不成会有什么联系?

“叶扬天,你想到什么了?”韩雨发觉了叶扬天表情的变化。

“没什么,我还得再琢磨琢磨。”叶扬天摇头不答。

“切!”韩雨悄悄向叶扬天比了一下中指,样子不雅,动作很小。

西厢房内,萧如云和董双蔻都沉默着,这个空当正好给了叶扬天、韩雨两人讨论的机会。

“叶扬天,你说,董双蔻是真地喜欢萧如云?”韩雨突然扔出这么一个问题。

“你傻了?”叶扬天嗤之以鼻,“韩雨,你自己看见过,今天也听见了,董双蔻对萧如云地要求就是两个字:不理。这是他真喜欢萧如云?开玩笑!”

“你才傻了呢!”韩雨反唇相讥,“喜欢一个人就要对那人百依百顺?”“那当然。”叶扬天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啊…你这种人怎么会有女朋友?”韩雨长长地叹了口气,“对某个人百依百顺,绝对不是因为他喜欢那个人!就算是真的,那个人也不可能因为这个爱上他!”

“韩雨,要是我没记错,你还是个女光棍吧?”叶扬天嘴上毫不饶人,“我记着我手里还有把谁的短剑来着?靠这种东西给自己找老公地女人,居然也说爱情怎么怎么了?还不让人笑掉牙?”

“你!”韩雨气得腾地站了起来,传音声压地低低地,语调凶狠地说,“叶扬天,你等着,我早晚让你好看!寒雨剑我一定会夺回来地!”

叶扬天撇撇嘴,翻翻白眼,把能表达“不屑”这个含义地表情做了一个遍,然后才迸出两个字:“随便!”

“你…你…”韩雨气急,忍不住要凑上去真给叶扬天一下,耳边却听见叶扬天有几分迟疑似的问话。

“韩雨,你说对女朋友百依百顺,她不一定就高兴?”

“当然!”韩雨愣了愣,立刻回答,“九处里对本小姐百依百顺的人多了,本小姐向来是不会正眼看他们一眼的。”

“那…你说应该怎么办?”叶扬天居然没有再挖苦韩雨,又问。

“怎么办?嗯…我想想…”韩雨被叶扬天的思路带着走了,慢慢地说,“最起码,那个人得比我有能力吧?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事情,他能给我指出来…不过光这样也不够,在我偶尔想干点儿无伤大雅的傻事儿地时候,他就不能劝我了,最好是能跟着我一块儿去干!”

“还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