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扬天真的很想再跟吕洞宾见一面。

自从被吕洞宾度化成仙以来,叶扬天这个自认还算是见过不少和不小世面的高中生过的是一种充满了刺激的生活,每当他开始感叹天地之大的时候,就会有更大的刺激来告诉他:其实你看见的还不够大。

这种日子,到了道门大比的“超规模”进行,叶扬天自感有些撑不住了。

或者说,撑还是得撑的,但叶扬天看不见尽头。

几次显出所谓“大罗金仙”的法身,叶扬天的心境逐渐体味到了神仙的寂寞,也知道了神仙的神通,可在现实社会中,他不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去做才好,就算天下道门这一摊,他也顾不过来。

所以,叶扬天想要跟吕洞宾好好地谈一次。

与姜潇潇、邢师我入珉山,叶扬天是存着与吕洞宾一见的念头,早在道门大比之前,他就飞剑传书出去了,他以为吕洞宾定然会出来跟他一见的。

至于姜潇潇和邢师我曾经给他提过的佛门、和尚,叶扬天却完全抛到了脑后——直到此刻,佛经响起。

连《天条》也懒得去看一眼的叶扬天自然不知道,他听见的这段佛经是《金刚经》中的一段,说的是佛陀与弟子须菩提问答,阐述一切法无我,要广发大心,度尽众生的道理。就算他听明白了,也不会往心里去。

但念佛经的和尚却很快就走近了。

叶扬天一行攀登的这座山并不高,山势不险,只在一边有座绝壁,绝壁上飞瀑湍流。因为瀑布景致幽美,叶扬天特意把野营的营地设在了能看见飞瀑的位置。

于是三个人就正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念佛经的和尚,脚踏飞瀑,顺流而下。

和尚顺瀑布到了山腰,一个转身,拐个弯。脚不点地,向三人所在的营地就走过来了。也不见他走得多么匆忙,但听他经还没念完,就绕了一个大圈,来到了三人面前。

“完了完了…”叶扬天在心里狠狠地发起了牢騒,“本来还想下午找个办法让小邢跟包子离开,好跟潇潇独处,怎么半道上杀出来个和尚?”

“大师。有礼了。”暗里牢騒归暗里牢騒,叶扬天还是对和尚深施一礼。

“叶施主、姜施主、邢施主,有礼了。”和尚住口不往下念了,双掌合十,也对叶扬天等三人行礼。

叶扬天身边,姜潇潇和邢师我的脸se都好不到哪里去。

两人认识这和尚。

这位身材瘦小的老和尚,正是普陀山法雨寺的印空禅师。早几天。在JN地时候,就是他口口声声说着与邢师我和叶扬天“有师徒的缘法”,还为姜潇潇预备好了一位什么不着庵的净妙师太。

“叶施主,你可知你与我佛有缘?”

印空这话一出口,旁边的姜潇潇跟邢师我不约而同地一个趔趄。两人心中一阵腻味:合着这老和尚就不会说别的了?

“这个…啊…哈哈。大师您说什么?”叶扬天也听得脑袋发懵。

“叶施主,你与我佛有缘;与老僧,更有师徒的缘分。”说完,印空双目微闭,虔诚地高宣佛号,“阿弥陀佛!”

“这个…大师,对不住啊。”叶扬天听着心里有气。立刻就把门给关上了,“我还没有收徒弟的打算啊,这么着,您要是实在想拜师,我从青云门给您一位怎么样?”

“…佛。”印空差点儿把自己舌头给咬着。

“叶施主,你会错意了。老僧是说,叶施主该拜老僧为师。”印空苦笑。

“嗯…大师,您跟那个董双蔻,不是一伙儿的吧?”叶扬天有些苦恼,他听印空说话。很有几分像是在装傻充愣,颇有董双蔻地风格。

印空微笑不语。

“大师,您觉得,就您自己觉得。我有可能跟你去当和尚吗?就我现在这个状态。”叶扬天一伸手。把姜潇潇拉过来,直接搂到怀里了。

姜潇潇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外挣了一下,却发现叶扬天的臂弯无比坚定,挣不开。

“叶施主,若施主一心向佛,何不能舍?”印空微微一笑。

“我…”叶扬天想抽印空。

“叶施主,岂不闻应云何住?应无所住。”印空又摘了两句《金刚经》,却看叶扬天像是一头雾水,低声叹息,又说,“于寒暑冷暖、荣辱苦乐、贫富得失、是非人我之中,不动心,不能动心,是如同木人看花鸟,何妨万物假围绕…施主往何处去?”

没等印空讲完,叶扬天就把头一摇,拉着姜潇潇,招呼着邢师我,直接走开了,边走,叶扬天边说,“这和尚疯了。”

“叶施主!”印空究竟是有神通的,他一起步便绕到了叶扬天的前头,念声佛号,道,“叶施主请留步。”

“那也请你说我能听得懂的行不行?我高中还没毕业,文化水平不高。”叶扬天好歹对佛存了敬意,没往难听里说。

“这个…”这回换了印空张口结舌,好半天才说,“你拜老僧为师吧。”

“不。”叶扬天这叫一个干脆。

“…总之你要拜老僧为师。”印空歪了歪脑袋,又迸出一句扬天乐了。

“老僧…老僧…”印空憋了好久,没憋出来。

大比第一日,道门中十数万人齐集一堂,叶扬天也显了大罗金仙的法身,印空一一看得清楚,原也知道自己还要度化叶扬天入佛门有些困难。但印空只以为是在青云门中不好与叶扬天开口,于是就存了心思,要等叶扬天身边人少时再说。

好容易等到叶扬天、姜潇潇、邢师我三人进了珉山,印空跟上,想着这都是与佛门有缘的,只要自己以佛经点化,三人定会欣然拜倒,却不料叶扬天居然说什么“听不懂”

印空在佛门中身份尊崇,除了对佛经滚瓜烂熟,实在不怎么会与人打交道,而叶扬天却是油嘴滑舌惯了地,几句话下来,印空可就有些动了无名之火。

“叶施主莫要执迷不悟,须知: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大师,您觉得我像是在苦海里的人吗?”叶扬天也有点儿急了——本来就够烦了,身边再来一个和尚唠叨,还要不要人活了?

“阿弥陀佛!”印空口宣佛号,抢上一步,“叶施主,请随老僧去普陀山法雨寺修行,避开这俗世红尘。”

“你说珉山这地儿算俗世红尘?”叶扬天好笑起来。

“阿弥陀佛!”

印空不理叶扬天的奚落,伸手去抓他的胳膊。

“啪!”邢师我赶在叶扬天前头,一掌挡开了印空。

“小邢?”叶扬天对邢师我摇摇头,“这和尚不简单,我来吧。”

“叶子,我打不过他,可打不过就不打了?”邢师我笑着说,“总得让我先打打看吧?”

“邢施主,你与老僧也有师徒之份,你这又何苦?”印空却不跟跳出来摩拳擦掌的邢师我一般见识,停手不动了。

邢师我愣住,挠挠头,不知如何是好。

“大师,你说我该拜师,可我是道门中人,也是在天庭有名号地大罗金仙…”叶扬天赶紧拦在了邢师我身前,对印空发问,“你总得给我一个出家的理由——别光说有缘没缘,那都是虚的。”

“老僧受了佛旨,要领施主入我佛门。”这回印空倒是答出来了。

“佛旨?”叶扬天心里“咯噔”一声。

对印空的举措,叶扬天一开始只以为是现实社会中,佛门不愿道门发扬光大,于是前来试探,却没想到印空的来头有这么大。

叶扬天的思路很直接:既然说是“佛旨”,那至少也得是个“佛”,才能下“旨”

然后,叶扬天就想到了最初在大街上碰到吕洞宾,说现在成仙的少了,反倒是去了西天极乐世界地多,理由就是但凡进过寺庙,就算佛门信徒——还说什么观世音菩萨去天庭交涉,孔庙也算。

难不成是西方佛土知道了自己这个抽签抽出来的大罗金仙有可能坏了自己买卖,要先来个釜底抽薪?

这招够毒的啊?

“那个…我再问一句,大师,你说的佛旨,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日老僧打坐参禅,静中生慧,观世音菩萨传下法旨,要老僧光大佛门,到JN府领叶施主入门。”印空有问有答。

“观世音菩萨?”叶扬天的脑袋立刻大了三圈,“噢,对,你说你是普陀山来的,那可不是观世音的大本营?”

“施主既然明白了,那就跟老僧走吧。”印空笑得欢畅之极。

“等等,你先让我想想…”叶扬天皱起了眉头,来回踱步,一个劲儿地盘算起来。

“叶子,这都怎么回事?”姜潇潇拉住叶扬天,眨着眼睛问。

“那个…咱们先走远一点儿…”叶扬天拍着脑瓜,冲印空招呼,“大师,我们去商量一下,等会儿回来答复你。”

“阿弥陀佛。几位施主请自便,老僧在此等候便是。”印空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