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山知道上头下来进行民访的同志,是牛chun老岳父的人,所以一早就给县城里的一些商店老板派发了红包,教他们如何如何说,这样一来,就算zhong yāng电视台派有随行的记者那也不用害怕什么了。经过一两个小时的采访,被选中采访的人都很会说话,让一旁的马文山非常满意,跑进厕所里给牛chun打了一通电话报喜。

然而就在他们上了车准备返回县zhèng fu大院用餐的时候,一头老黄牛忽然从旁边的巷子里窜了出来,横在了zhong yāng电视台采访车的前面。

“喂,你怎么搞的?没见过到市区来放牛的,赶紧把你的牛给拉走啊,快点~!”马文山从他的jing车里探了半个头出来朝那赶牛老汉呼喝道。没想到那个老汉居然爱理不理。

zhong yāng电视台的两男一女觉得这个老人家也许是耳朵有问题,于是那其中的女记者就打开了车门,探出半个身子微笑的朝赶牛的老汉道:“大伯你好,我们现在要赶路,麻烦你把牛给拉走好么?”

赶牛的老汉看了看漂亮的女记者,这才道:“不愧是读书人呐,说的是人话,不像某些人。”

老汉说完便牵着牛绳往往前走去,没想到这头老黄牛却死活不走,随便你怎么用力拉都不行。老汉憨厚的朝着记者笑了笑道:“不好意思同志,等我骂一下它就好了,这个牛脾气…”

车里的一个男记者觉得有趣,拿起小巧的备用dv就拍了起来,早就听说老牛通人xing,但真的骂它时候这牛真能听得懂么?

“畜生!你到底发那门子神经了啊?早就说过让你不要到处乱跑,你就是不听,吓到你了吧,不过你放心,这是记者同志的车,不是牛县长的车,不会随便撞死你的!快跟我走!”

可是老黄牛这下不但没向前走半步,而且还甩着牛头朝记者的采访车撞去,老汉赶紧扳紧了牛头大叫道:“你又发什么神经?你以为你是县里的jing车啊?随便撞死撞伤都不用赔钱陪命,而且还向受害人敲诈勒索啊?你啊,你就只能怪你自己投错胎做了牛,做牛就是只能被欺负的命!”

老汉骂完老黄牛之后,忽然转过来惭愧的对记者们道:“不好意思,都怪我骗了它,你们等等。”

“大伯你说什么?你骗了它…?”女记者趣味盎然的问道。

“是呀,唉…我这牛它能听懂人话,以前我就告诉过它,这个世界其实很简单很小,到处都是一样的,让它好安心的替我耕田,这么多年来我都牵着它的鼻子来回的在几个小坡地放草,它也很相信我说的话,一直很乖的,可是今天不知道它发什么神经,趁我不注意就跑到县城来了,可能是发现我骗了它吧,现在也不愿意让我牵着鼻子走了,你说这牛它居然也懂得自己乱走拆穿我的谎言,这也太不可思议了。”老汉说完忽然用力踢了老黄牛一脚,老黄牛忽然蹬蹬蹬的迈开了四个蹄子往前就跑开了,老汉拉都拉不住,只好一边跟着跑一边大叫道:“厄~~!畜生你给我站住,出路不是这里,左边才有出路~!”

坐在jing车上的马文山只感觉到好像有一股寒意从腰椎骨一直冲到了脑门,恨不得下车抓住那个指桑骂魁的放牛老汉就给枪毙了!

记者们不是傻子,放牛老汉说的话让他们惊讶得张开嘴巴久久不能合拢,这个老汉还真是不简单呐,在骂完了牛chun一党之后顺带着也把他们也给骂了,把他们比作了是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的,而且被假象蒙在鼓里的老笨牛,最厉害的是最后的那句“左边才有出路…”很明显是给他们点出了方向。

三个记者相互对了一下眼,负责开车的司机便转身对jing车上......

的马文山道:“马局长,你们先回去吧,这次我们既然下来了,就顺便拍点乡下的外景回去,台里现在正愁找不到好的景点拍武侠剧呢,我们顺便给拍点回去让导演参考参考。”

“喂,那也要先吃饭啊喂~~~”马文山刚想阻止,可记者的采访车已经调转了车头往刚才放牛老汉所指的“左边的出路”开去…

马文山大惊,赶紧驱车跟在采访车的后面,因为从那个街口出去不远就是龙门县居住条件最贫困潦倒的地方,更重要的是,那里就是被他们活活打死的风水老先生鹿民衷的家…

等那几辆车相继离去之后,马路对面的放牛老汉才转过身来看着那些车的方向笑了笑,把粘在脸上的胡渣子用力扯掉,露出了古某人的那张胸有成竹的脸。

不愧是zhong yāng电视台的记者,长期的采访工作造就了他们无比专业的嗅觉神经,在来到一处岔路口的时候便停了下来,看得跟在后面的马文山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从这个岔路口进去,直接就是风水先生的土砖房…

当记者扛着录像枪开门下车的时候,忽然从拐角处跑出了几个七八岁的小孩子,蹦跳着躲进了一堆茅草柴里,看样子像是在玩捉迷藏。

果然另一个女孩单独的从后面跑了出来,左右看了几下没见人影。女记者见小女孩长得可爱,便微笑的朝着那堆茅草堆指了指,小女孩见女记者长得不像坏人,便也笑着点了点头。不过小女孩不是跑过去把藏在茅堆里的同伴给挖出来,而是一双小手做成喇叭状放到嘴边忽然喊道:“牛县长来了,快跑啊!!!”

“刷刷刷…”的几声,那些躲在茅草堆里的小孩子全都惊慌失措的跑了出来,一个个东张西望的往小女孩的位置跑来,小女孩则哈哈大笑道:“噢~噢~~噢~~我找到你们喽。”

“不算不算,三丫你骗人,我们再来过…”小男孩们发现上当后都显得很不服气。女记者心疼的摸了一下小女孩的头道:“为什么他们这么怕牛县长呀?”

小女孩怯怯的道:“nǎinǎi和妈妈说,爷爷就是被牛县长让人打死的,还说牛县长会吃人…”

不等记者们走进去,屋子里的人听到外边有人陌生人说话,很快就走出了一堆人,这些人身上一个个的都披麻戴孝,泪眼红肿。当他们发现扛着摄像机和拿着话筒的记者们时,忽然就全跪地上了,一个老太婆声泪俱下的哭了起来:“同志,你们总算是来了啊…老头子死得好冤呐,求求你们替我们伸冤呐~~~~~”

“这位大婶,我们是zhong yāng电视台的记者,你们有什么要说的都可以大胆的说出来,但不是对着我说,而是对着这镜头说好么。”女记者示意男记者把摄像机打开,然后把印有cctv标志的话筒给递了过去…

“哎哎~~~兄弟,你过来一下…”马文山从后面揽着扛摄像机的记者的肩头就硬拉到了一边道:“兄弟,你别跟那些人瞎搞,他们都是被别人忽悠所以才会信以为真的,那个老头子其实是上吊自杀,你跟他们扯只会浪费时间…”

马文山说着便动手要把摄像机给抢下来,随行的女记者马上过来严厉的道:“马局长,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是非自有公论,事情真相如何,以后自然会水落石出,而你居然诸多阻拦,你动机何在?”

女记者的嘴巴果然犀利,就想两把刀子顶在了马文山的咽喉,让马文山说不出话来。眼看着事情没有挽回的余地,马文山还不死心,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大捆本来是打算在饭后再拿出来的人民币塞到了记者手里道:“对不起对不起,我这都是被那些人给气过......

头了,其实我没别的意思的。”

“不用了马局长,如果真的如你所说,你也不必这么做;可是如果真如百姓所说,那么你就是给我再多的钱我们也会如实报道的,所以请你收回去。”

“这个….”马文山只好转头朝那个从上头下来的官员看去,希望他能帮着说下好话,毕竟他是牛chun岳父特地派下来“解决问题”的人。没想到那个官员发现事情没有了挽回的余地,为了避免自己被这趟浑水湿了鞋子,竟从车上走了出来对着朝他投来求助眼神的马局长大声的喝道:“马文山,你居然当着我的面公然贿赂记者同志,你这是知法犯法,要出问题的!还不给我滚回车上去,事情真相到底如何用不着你来插手!”

马文山只好无奈的上了jing车,脑子在快速的盘算着到底要不要把这一票人,连记者一起给咔嚓掉,不然的话他和牛chun就只有死路一条…

从上边下来的那个官员把马文山叫上车之后,装模作样的对记者道:“对不起两位,让你们受惊了,既然百姓有苦要诉,那就让他们说吧…”

忽然一声汽车的引擎声响起,一辆jing车加大油门就转头跑开了,记者们把镜头转过来一看,原来是马文山畏罪逃跑了!

“喂,省公安厅么?我是陈副,马上安排五百jing力到龙门县来,快!”从上头下来的陈副局长为了在记者面前澄清自己跟马文山不是一伙的,只好一个电话打回了省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