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谈琴说碍

天下剑派,三宗、四门、六大派都是以劲原为源,而剑为炉灶,以此修炼剑心而得超人之力。

但天下至大,修为种类各异,难以尽述

。劲原修炼自然是大行其道,却仍有例外。

比如,西域有‘轮回六扇门’一派,专门练鬼。还有西南苗疆修炼蛊毒的搜神门。而最令江湖剑客们忌惮的还是近年来在中原地区兴盛的‘五谷教’,教中有人修炼‘鬼剑’,若是修炼之人达到一定的境界,魂魄便可随自己的剑心出鞘,来去无踪,取人首级于千里之外,叫人防不胜防。

这五谷教行事诡谲,亦正亦邪,没有定理。在当今天下纷繁复杂的世道中,一会儿依附这股势力,一会儿又偏向另外的一股势力,叫人捉摸不透。而且这五谷教最擅暗杀,无论正邪,只要是被他们盯上,很难幸免。已经有不少大宗派的弟子遭了毒手,所以天下个剑派都在寻找破解‘鬼剑’的方法。

蓑笠翁一听说是这把斩魂剑立即脸色一变,正是这个缘故。

于胜男对蓑笠翁说道:“师伯的意思,等我相助你和风絮完成红发怪的事后,就与师兄你一道往东都一探。”

蓑笠翁道:“恩,此事事关重大,师伯不会只让咱们两人前去吧?”

“那自然不能够。”于胜男说道:“岑师兄和曾师兄也都会带着门人前往的。”

昆仑派,乃是当今六大剑派之一,人多势众,根基深厚,与崆峒,五台,青城,巫山,黄山齐名。而所谓的三宗乃是无心宗,禅德宗,峨眉宗。四门则是四方形意门,天师门,七真门和少林门。

俗话说“蜀中多剑客”,所以三大宗、四大门、六大剑派中,蜀中的门派竟然占了三成。峨眉、青城、巫山和天师门均是。

蓑笠翁和于胜男都觉得此行压力山大,但年青一代的弟子巴不得天天在外行走,不想回山,得知这个消息后,个个欢欣鼓舞。尤其是晓月和月夕,两人在昆仑都是小字辈的,整日练武练剑,日子乏善可陈。可在江湖上行走,就要有滋有味得多了。

如今又多了一个李隐,五个年轻人作伴,一路上可就热闹了。

众人回到五溪古镇的客店,天色已经大亮

。因为前一宿不曾安睡,所以大家都休整了一日。到了第二天一早才退了客房,往洛阳赶去。

李隐寻了带子将锦盒附在后背。

晓月笑道:“师弟,你看咱们都是背剑,你却背个盒子,多不好看,把盒子扔了吧。”

李隐摇摇头:“背个盒子不容易招人眼。我年纪轻轻若是背两把剑,岂不引人注意?”

晓月一嘟嘴:“谁会在意你?我和凝兰师姐还有月夕师妹不也背着剑的嘛?虽然不是真的剑心。”凝兰、晓月和月夕都还没练到练剑期,所以没有剑心,后背背的剑只是寻常铁匠打造的凡间之剑,当做武器使用的。

练剑,最初是练气期,其次是养原期,再次才是练剑期,只有到了练剑期才有剑心养成,玄铁才会成剑。

于胜男也听说了李隐得剑的经过,笑道:“李隐持重是好的。你们那是凡间之剑,自然不打紧。可他的两把剑可都是货真价实的剑心,有修为的人一眼就看穿了。”

晓月见师父也如此说,只好闭嘴了。

丰絮笑道:“我看师弟背着这盒子也是极好看的,旁人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师弟是个琴师。”

李隐闻言回道:“我倒是练过三年古琴。”

丰絮闻言颇有兴致:“师弟何处学琴?琴艺可精?”

李隐淡然说道:“幼时,曾在家中随父母拂过两三年的琴,算不得精湛。”

蓑笠翁和于胜男都是江湖草莽,山中剑客。虽然道家君子也讲究修生养性,而琴德在重器中最受追捧,乃是静心修德的良伴,但一般的武者对琴棋书画之首的琴还是难以精通的。

凝兰意味深长地问道:“不知师弟抚的是哪种琴?”

李隐闻言心中微微一动,稍加思索才答道:“我自幼随父母抚的是伏羲琴。师姐对古琴也有研究?”

丰絮插嘴道:“是了,凝兰曾经在天山雪峰跟一位高人学了两年琴艺,我竟然忘了

。”

凝兰不满道:“我的事,你真是从来没有上过心啊。”

丰絮闻言后悔不跌,连忙改口:“我只是一时没记起来,你一说,我不就想到了吗?”

凝兰笑道:“我以前常用的是鹤鸣秋月式,可惜琴艺丢了有几年了。”

李隐笑道:“那以后我可以跟师姐请教。”

凝兰摆手道:“我的琴艺恐怕还不如你呢。”

月夕道:“我对古琴一窍不通,但看文人雅士抚琴似乎别有一番风味。”

李隐笑道:“琴者,丝竹之丝也。琴曲淡雅风韵,志趣高远,弹一曲可忘天下之忧。可惜即便是这样一个雅物,也逃不掉世俗的羁绊。”

“此言怎讲?”晓月和月夕异口同声。

李隐看了众人一眼,用平缓的语气说道:“我听家人说过,这琴一头宽一头窄,乃是说人生而尊卑有别,不能等同。而宫、商、角、徵、羽这五根弦则代表了君、臣、民、事、物的森严等级。你们看,区区这么一把古琴,却还要有这样复杂的蕴意在其中,岂不是可惜了。”

李隐一席话,让蓑笠翁心中一动:李隐小小年纪竟有这等见识,他的出身必然不同凡响了。

凝兰听完心中也暗自赞叹:李隐竟然有这样的修养,难得。

晓月和月夕没想那么多,却也觉得李隐是个不一样的人物。

便是丰絮也暗自觉得李隐不是个凡夫俗子,自己虽然在武学上天纵奇材,但出生平凡,如今还只是一介莽夫罢了,跟李隐一比,在学识修养上似乎远远不足。

而于胜男觉得李隐的神色间带着一种淡定和坦然,非比寻常。

李隐说完,见大家似乎各有所思,有些后悔,微微一笑:“是不是我说得太闷了?”

“不闷,不闷,挺有意思的!”一个人笑着说道,从一颗大树后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