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乐上校,你必须收回刚才所说的话。wWw、QuAnBen-XIaoShuo、Com”一名铁七师军官说道:“然后为此道歉。”“不。”

许乐很简单地拒绝了这个提议,依旧看着杜少卿的眼睛,说道:“你应该很清楚西门瑾为什么会死,事实上他五年前就该死了,我现在所不清楚的是,五年前,少卿师长你究竟知道多少。”

三十七宪历后半段的联邦军方,没有谁敢用这种逼迫式的语气当面质问杜少卿,即便是邳世大佬们。

当初在作训基地的毕业日军演里,许乐虽然成功地迫使杜少卿未能发飙,但当时的他在杜少卿面前依然要扮演一名下级军官,却绝不会像今天在空旷大厅里表现的如此强硬而平等。

虽然杜少卿现在是中将,他只是个上校,两个人之间有着森严不可逾越的阶层差距,但不知道为什么,自西林落日州抗命而归后,在许乐的态度中,再也很难找到这种阶层差距的影响。

杜少卿一直沉就或者说冷漠地看着许乐,右手食指在墨镜边缘轻轻滑动,不知道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片刻沉就后,许乐忽然低声问道:“少卿师长,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也应该是那个什么三一协会的成员,我很好奇,你在那个协会里究竟学会了一些什么,在战友的背后开枪?”

文学作品里经常用令人窒息四个字耒形容紧张的对峙气氛,用的次数多了,往往会让人觉得有些老套,但今天在空旷大厅里看到这幕对峙场景的国防部军官们,隐约明白了这种形容的来由。

明亮灯光之下两群相对而立的军官,沉就互视,未曾高声言语,那种逐渐升温的无形冲撞磨擦却似乎已经耗尽了四周环境中的氧气,开始令人们感到有些艰于呼吸。

站在电梯前,站在楼道上,站在绿植旁的军官们早已忘记了自己的工作,紧张地注视着大厅正中央的位置,没有一个人说话,甚至集体下意识里压低了呼吸的声音,等待着杜少卿师长开口回应,以他惯常的骄傲漠然压制对方的气势或者激烈当前的事态。

电梯门此时不合时宜地嘀的一声打开,一名女性文职军官手中的文件散落一地,国防部大楼内的军官们下意识望去,然后重新将日光投往他们需要关注的那处。

杜少卿依I即没有说诠,反而是站在他左边的铁七师副师长列思福,带着某种嘲讽和怨恨的情绪,对许乐寒声挑衅道:“听说施清海死了?”许乐那双像刀子样的浓眉末梢微微颢了颤。”死的好啊。”刘思福面无表情补了一句。

许乐的直眉终于挑了起来,像发泄一般用力地挥舞着右臂,用力地在空气中劈下,似乎是要将面前所有的艰难险阻全破劈成破铜烂铁,极富爆炸力的回答声响彻整个国防部大楼。

“络的光荣!”

这四个字就像是四颗坚硬的石头样砸在大厅光滑的地面上,砸在不能言语,泛着金属光泽,充满肃杀气息的联邦军徽上,回荡起迸迸的沉闷声音。

杜少卿目光微垂,看着脚下的联邦军徽,似乎在感觉许乐此刻的情绪,终究他还是一句话没有说,一丝表情没有流露,缓缓取起右手重新戴好墨镜。擦肩而过。

“这个世界很少,不,应该是从来没有出现过如此诡异的局面,即便是家父当年从帝国回到首都星图,面临着议会山的强大压力,可是也未曾表现过如此强势的信心。”

由防弹军车组成的车队,在首都郊区安静的道路上疾驰,道路旁的田野隔离带林后,隐约可以看到几台U×机甲的黑色身影,正以行进姿态沉就地跟随护卫着车队。

在首都星图能够享受被军用机甲保护待遇的人非常少,如今的联邦参谋联席会议主席兼第一军区司令,实际意义上的军方第一人李在道将军,毫无疑问拥有这种资格。

然而这里并不是前线,是远离战火无数光年,数千年没有经历过动荡硝烟的首都特区,他的出行居然需要出动NX机旱-做保护,可以说明这位军方领袖此刻的心情,确实如他先前的言语那般,充满了某种荒谬的诡异警惧感。

“确实很诡异。被刻意切断与十七师的联系,如今的他只是一个没有任何部队的区区上校,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带着他那二十几个忠心的下属,就敢这样光明正大地行走在这座城市之中,并且我们还没有办法杀死他。”

李在道将军望着车窗外蓬-勃的深春树景,温和笑着说道:“这些年轻的军人,就像是春天里自由生长的树木,无论是野火还是春雨仿佛都不能停止他们强大的步伐,反而只能帮助他们变得更加强大。”“安排的十七个狙击点,被他们成功躲过了十五个,有两个狙击点被摧毁。”

坐在车前排的第一军区特战室主任,无法理解那些目标是怎样避开了这些伏击囹,也无法理解面对这样诡异的局面,将军为什么还能保持如此温和平静,甚至有种莫名安喜的心境。

“我从来没有奢望过,用狙击手就能解决掉父亲亲自选定的接班人,这些只是一些类似于用树枝去捅野牛的小手段。通过这些小手段,我们可以清楚,他究竟能够做到哪一步,那么在消灭他的时候,可以做到有针对性的布置。”李在道望着车窗外,面容平静,看不出星点他此刻言语中蕴含着的危险意味。

“许乐应该已经知道我知道了他的强大究竟来源于何处,那么他将以为我们会害怕,会慌乱,会变得疯狂,从而不战自败。那些无用的子弹,想必会帮助他认为我们已经-跃乱,已经疯狂。”

“他将会放松,自信会变成他自己都感觉不到的自大,这样很好。

“直到此刻,依然有很多人对他抱有幻想,认为可以说服他,或者用尽可能和平的方式解决他,我很庆幸,许乐足够强大,足够自信,那么他将一步步推动自己进入不可逆的死域。“将军,莫愁后山到了。”

将庞大身躯隐藏在历史阴影中的邰家,大概是七大家公认的精神领袖,而费城李家则是三十七宪历忽然跃上舞台,光彩夺目不可一世,这两个看似本应敌对的家族,实际上却一直拥有密切的往来与接触,如果不是因为费城李家刚刚开始传承,或许这种交往已经可以称之为世交。

莫愁后山的邰夫人与刚刚过世的军神李切卜夫,因为那些历史故事或关于那个叛国贼的回忆,一直保有着非常亲密的私人友谊,这种友谊持续了很多年,或许从未在阳光底下展露威力,但事实上对于联邦这些年来的稳定及高速发展,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保障作用。

如果费城李家的荣光开始向下传承,莫愁后山很正式地准备了纯私人性质的午餐,然而临湖对山的那片露台上,邰夫人和李在道将军之间的谈话,似乎并不如想像中那般顺利,台缘外那些半悬垂着的深春植物恹恹地权着头,不愿意去费心地分辩看似两位大人物看似寻常的对话里,究竟隐蔑了多少看不见的子弹。“夫人,如您所言,联邦政局现在确实最需要稳定,尤其是在议会山事件之后,民众的情绪非常慌乱。”

李在道轻轻将银匙搁在古纳瓷盘上,沉就片刻后温和继续说道:“但现在的问题是,如果任由许乐上校继续调查那件案子,不止拜伦副总统死后的灵魂会受到打扰,您和那些家族都会非常窘迫,政局会因之动荡,最关键的是,民众或许会因此而失去对政府的信心,以您的智慧,应该非常清楚这里面蕴藏的危险性。”

郐L夫人端着茶杯,默默看着露台对面那片浓郁的青山,看上去极为寻常的眉眼间有着一种宁静至强的味道。

“许乐拥有宪章局第一序列权限,而且这种权限以各种难以理解的方式在帮助他。”李在道继续平静说道:“宪章局现在没有找到应时这种权限的方式,如果您不愿意给予协助,事情或许会真的难以控制。

“李将军,其实我比你大不了多少岁,而且现在你父亲已经过世了,你没有必要依然对我用尊称。至于许乐的权限问题,其实老爷子应谅掌握了一些,但既然他死之前都没有交待,我自然更不会做些什么。

邰夫人回过头,望着李在道缓声说道:“你低调了二十年,但你父亲的那些老战友,还有像我这样的老朋友,从来不会低估你的城府和能力,我根本不相信在没有找到控制许乐方法之前,你会开始你的计!\}-1,

李在道沉就片刻后,望着面前的妇人,开口说道:“夫人,我很清楚你需要让许乐活着,并且以军神接班人的身份活着,来制衡军队里像我们这样的人,但问题在于……您很清楚,许乐他从来不坐翘翘板。”

不坐翘翘板,是一个对许乐性格很贴切传神的形容,邰夫人的唇角泛起一丝笑容。

李在道望着她,继续开口说道:“相信您此刻和我一样非常好奇,这时候正在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上,他正在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