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贺轻轻一声叹息,眉间爬满忧郁,忧心忡忡道:“北面金国时常犯边,塞外蒙古虎视眈眈,绿林铁摩勒狼子野心,天地会跟青龙会又时常火拼,整个华夏国已处在内忧外患、风雨漂渺之中,皇侄身怀绝世武功,朕是真心希望你能为朕分一点忧!”

刘病已望着眼前这个说话都要喘三喘的虚弱的皇帝,心里暗想道:“既然皇帝做得这样辛苦,你干脆退下来让给我做得了,你就呆在这皇宫里好好地养你的身体,也许还会活多几年!”

心里是这样想,嘴上却不敢这样说,这番话要真是说出来,那就是抄家灭门之大罪,嘴上却是很老实地回道:“小侄年轻识浅,却不知该如何为皇上分忧,还请皇上明示!”

刘贺深深地吸口气,顺顺气道:“江湖乱则朝政乱,攘外必先安内,皇侄的阳武候是先皇册封的,朕准备再册封你为武林盟主,统率整个江湖,以消除内患!”

“武林盟主?”

刘病已心中微动,转瞬便暗骂道,“我靠,武林盟主有那么好当吗?在江湖上混的人,谁都想一统江湖,但千百年来又有谁真正地做到一统江湖?你皇帝老儿的一个册封就能解决问题,你他娘的还会等到今天?你这样做摆明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往死里推呀!”

皇帝的话是金科玉律,是不能更改的,刘病已心中虽骂,但嘴上却没说,而是装作诚惶诚恐地道:“小侄年轻识浅,这个……恐怕不太好做,还请皇上……”

刘病已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而是用眼睛的余辉观察着刘贺的神色,如果刘贺的神色友善,便请他另选高明,但入眼之下,却见他的面色渐渐变得阴暗起来,顿时接道:“还请皇上给小侄一点时间!”

刘贺听他这样说,面色顿时舒展起来,点点头道:“知难而上,毫不退缩,这才是我刘氏子孙,皇侄你就好好去做,待明日早朝,朕便公之于天下,朕有点累了,你先退下!”

刘病已退出书房,心中暗骂:“他娘的果然是个老狐狸,当年先皇封展昭为御猫,便招致白玉堂的不满,徒生许多事端,如今又让老子挂个武林盟主的虚名,岂不让全天下的武林人士与我为敌?”

李寻欢一直在书房外等着,见刘病已安然退出,这才松一口气,在他的心里,还真怕这个愣小子冲撞皇上,虽然他们的关系是叔侄,但皇家无亲人,只要稍为不慎,那翻脸可比翻手还快。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朝,刘病已来到朝堂之上,当所有的人都下脆三呼万岁时,只有他直直地站在那儿,感觉特别的拉风,好像众大臣跪拜的不是那个坐着的皇帝,而是他这个站着的阳武候。

刘贺在叫完平身后,对着众大臣公布了刘病已的皇室身份,并当庭册封他为武林盟主,并赏黄金万两。

让刘病已感到不可思议的是,皇帝老儿在册封他为武林盟主时,竟然拿出一枚打造得异常精致的武林盟主令,上面还有御赐的字样,看来这一切早在皇帝老儿的算计之中。

至于阳武候跟泗州城,原本就是先皇册封给他的,他的身份既然确认,就没有剥夺的道理。

刘病已的事情宣布完,众大臣自然有一番虚情假意的祝贺,随后便是各大臣陈情那些陈谷芝麻的烂事,刘病已没有听明白,因为他压根就不想去听。

他心里想的,就是如何去经营那块巴掌大的泗州城,因为现在的泗州城,就是他的自留地,至于那个鸟武林盟主,就滚他娘的蛋,老子才不会傻不拉叽地去真做那个有名无实的武林盟主呢!

退朝之后,刘贺又请他吃了一个午餐,席间就两个人,竟然上了一百零八道菜,还真他娘的奢侈,吃完之后,刘贺便督促他回泗州城走马上任,并让他好好管理江湖。

李寻欢因为担心青龙会的事,在见过刘病已后便匆匆回转了,而刘病已初到京城,便想逗留两天,四处转转。

当刘病已穿过一条繁华的大街后,便看一家异常气派的大宅院,宅院的门口立着一块石头,上面刻着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文官下轿,武官下马。抬头一看,映入眼帘的赫然是四个锡金大字:天波杨府!

“天波杨府?天府杨府……这儿竟然是杨家将的府第!”

这让刘病已感到特别的兴奋,也特别的激动,他从小就喜欢听杨家将的评书,也喜欢看杨家将的电视剧,那种铁血疆场、保家卫国、虽死犹往的精神已经深入他的骨髓,每次看到血战金沙滩的时候都会哭得稀里哗啦。

“现在是天启十五年,老太君应该有百多岁了?”

刘病已在心里喃喃地道,想起杨家将为了保家卫国,男儿都战死沙场,剩下一门孤寡,但就是这一群孤寡,仍然不忘精忠报国,脱下女儿妆,身披黄巾甲,驰骋疆场,血染黄沙……

刘病已望着天波杨府,突然觉得鼻头酸酸的,有种想哭的冲动,他的双腿也慢慢地迈到大门前,轻轻地扣扣门上的铁环。

没过多久,那大门便吱呀一声地打开了,露出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刘病已知道这就是杨家最忠实的管家杨洪,心中对他也是充满了敬意,诚声道:“老人家,我是刘病已,想进去拜拜老太君!”

天波杨府离皇宫并不远,刘病已认祖归宗的事他们也早有耳闻,杨洪虽然年纪老迈,但君臣有别,正想拜下,却被刘病已伸手拦住。

刘病已双手扶住杨洪,诚声道:“老人家,您这可使不得,我刘病已何德何能,能承受您这一拜?”

杨洪见刘病已执意不让他拜,也只好作罢,说道:“候爷既然想拜老太君,那就请随老汉来!”

刘病已在杨洪的引领下来到会客厅,老太君正执着龙头拐杖坐在上首的木雕椅上,两旁站着的正是杨门的子媳,也就是评书中的杨门女将,见刘病已进来,老太君将那龙头拐杖在地上轻点三下,作为见面之礼!

刘病已当然知道这龙头拐杖的份量,更知道老太君的身份,别说自己只是个候爷,就是当今圣上来此,老太君也只是将龙头拐杖点上三点。

看着白发苍苍的老太君,望着两旁英姿飒爽的杨门女将,刘病已的心头一热,鼻头一酸,热泪便在眼眶中打转。

心里暗道:“他娘的,皇帝老儿可以不跪,因为他不是个东西,但这天波杨府,满门忠烈,男将亡,女将上,前仆后继,血染疆场,我刘病已今天跪的不是老太君,而是忠孝仁义!”

上前两步,来到老太君的面前,双手一拱,正想跪拜下去,老太君将那龙头拐杖一伸,架住他的双手,刘病已只觉一股柔和的力道自拐杖处传来,自己的武功不谓不高,却跪拜不下去,对老太君这份功力当真佩服得五体投地。

老太君呵呵笑道:“老身何德何能,敢当候爷如此大礼?候爷能来我天波杨府,已是杨家的莫大荣幸了。桂英,给候爷看座!”

刘病已当然知道这是老太君的过谦之词,杨家是谁?一门五候,在她们封王拜候的时候,自己还没在娘的肚子里呢。

老太君这样说的目的,自然是顾及自己的皇家身份了,虽然皇家给了她们莫大的荣誉,但在她们的心中,还是禀着君臣之别的。

刘病已见杨门女将都站着,自己当然不好意思坐着,老太君见此,又是呵呵一笑,示意她们都坐下。

刘病已既然是来拜老太君的,也就很自然地坐在老太君的下首,毕恭毕敬的,那是发自内心的尊重,没有丝毫的做作。

老太君将身子往前稍微探探,说道:“候爷来我天波杨府,事先也没派人通知一声,老身也没做什么迎接的准备,唐突之处,还请莫怪!”

刘病已当然不会怪,老太君能够亲见自己,已是自己三生修来的福气了,如果有朝一日回到海城,绝对可以大吹特吹了,比见什么皇帝还要拉风百倍。

闻言接道:“老太君此言真是折煞小生了,小生自幼生长在民间,是听杨家将故事长大的,今日能有幸见到老太君,已是小生莫大的福分了!”

刘病已这话倒也不假,杨家将的故事早在令公时代便已家户喻晓了,欧阳修也曾赞过:父子皆名将,其智勇号称无敌,至今天下之士至于里儿野竖,皆能道之。

对刘病已的话,老太君自然没有怀疑他的诚意,因为在她们的心目中,杨家也能担此殊荣,只因这份殊荣不是靠溜须拍马得来的,而是杨家一代又一代的男儿血洒疆场得来的。

见刘病已年纪虽轻,但说话大方得体,虽然贵为候爷,却没有其他皇室成员的那种骄奢之气,老太君也是打心眼里喜欢,便问了他一些在民间的生活琐事。

刘病已根据以前的记忆,将儿时的生活向老太君如实地说了,也没有添油加醋,因为儿时的生活,也没必要添油加醋,惟一没有说的,那就是从小到大都有杀手来杀自己,只因为他觉得老太君太慈祥,不想让她为自己担心。

说话间,忽然听到不远处有刀兵相交之声,老太君呵呵笑道:“那是老身几个不成器的后代子孙在花园中练功,候爷要不要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