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八,顺通帝燕云涛卧床不起,病入膏肓,虽然侍卫统领魏大有全力封锁消息,但仍然被有心人泄露出来,小太子失踪两年,顿时朝野震荡,满朝的文武大臣,惶惶不可终日,有鲜明立场的,立刻聚集到各自后台那里商议对策。剩下一些无依无靠的,闭门谢客,躲避祸乱。形势极为严峻,稍有不慎就会人头落地,家破人亡,因而谁也不敢轻举妄动,能避则避,能躲则躲。皇后南宫瑶马上差人招少俊回宫,并派出大量人手前去保护接应。

瑞亲王府位于京城中条街中部,这位糊涂王爷这些年除了掌管着宗人府外,就是吃喝溜鸟,逍遥自在,不理政事。只是今天王府的气氛十分凝重,往日的戏班歌舞全部被精锐护卫代替,戒备森严,皇上病危,丞相来访,预示着将有大事发生。

文丞相着急道:“老王爷,今天你无论如何也要拿个主意,时不我待呀。太子远在千里之外,即使日夜兼程也要半个月才能到京,在这段时间内不知道要发生多少事情,万一发生变故,我等后悔莫及。现在皇宫无人能进,如果两贼狗急跳墙,做出大逆不道之事,千秋大业瞬间毁于一旦。”

瑞亲王鼓着大肚皮笑道:“嘿嘿,我说彦博呀,胡子一大把了,还是那么着急,你我共事几十年,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庞魏两贼,跳梁小丑,不足挂齿,最需防范的是我那侄儿肃亲王。当务之急是保证军队稳定,调兵遣将,加强布防,既然你来了,我们就做些安排吧,希望还能来得及。立刻传令水师加强黄河防务,严防淮南军北上,并牵制河南军;传令直隶军加强国境边防,并调集三万铁骑进京护驾,注意山西军的动向;命令辽东军兵发三万铁骑火速进京,并派精骑沿途保护太子;以本王名义传谕京城周围府县关闭城门,没有本王命令不得放任何兵马进京;另外把京城可靠的护院兵丁全部集中起来,统一调配,以备不时之需。我这样安排,丞相以为如何?”

文丞相和他相交数十年,知之甚深,老王爷不但是一员战将,更是一员福将,而且大智若愚,别人都认为他糊涂昏聩,那只是表面而已,一肚子鬼主意,比谁都精明。立刻高兴道:“老王爷智慧如海,老当益壮,如此安排甚为妥当,只是皇上的安危如何处置?”

瑞亲王叹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西去极乐,也许是他最好的选择。知会南宫家一声,借机把皇后等人转移出来,以防不测。”

文丞相郑重的点了点头,目前也只能如此了,一切以大局为重。突然想起一事,马上问道:“老王爷,京城还有两万多禁军呢?他们的态度模棱两可,如何应付呀?”

瑞亲王也感到头痛,摇了摇头没说什么,自己这个侄女谁的账都不卖,她和皇上之间的矛盾纠缠都十多年了,任然没有解开,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希望她能够深明大义,不要做出什么傻事来。

这一夜,对于侍卫统领魏大有来说,彻夜不眠,坐立不安,府内护卫如云,刀剑出鞘,严阵以待,魏大有和十几个亲信聚集在密室里商议下一步的行动。

魏大有阴沉着脸,气呼呼的坐在那里看着下面的人,怒喝道:“都怎么了?哑巴了?平时说起话来滔滔不绝,今天怎么都熊了?”

亲信们噤若寒蝉的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他们都知道这位主子的秉性,脾气暴躁,疑心病重,不轻易相信人,心狠手辣,一不合意,就会摘掉你的脑袋。这时正在气头上,没有摸清他的心意,谁也不敢去自讨没趣,自寻死路。

魏大有看他们还是无动于衷,把手里的长剑一挥,喝道:“你们倒是放个屁也好呀,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他,养你们这些酒囊饭袋有什么用。”

魏大有环顾众人,还是没有人啃声,大怒道:“行!行!你们有种,大不了鱼死网破,同归于尽,老子把皇帝老儿和后宫王妃一股脑的杀了,焚烧皇宫,落草为寇,啸傲山林去。”

众亲信大惊,这位上司什么都敢做,果真如此,谁也挡不住。羊国成急忙劝阻道:“将军,万万不可,弑君不但罪名滔天,而且还容易留下把柄。即使助肃亲王得了天下,一定会以此为要挟,以将军的人头来换取天下黎民之心,岂不是以己之身全了他人的忠义?”

魏大有摇首说道:“义父他老人家固执的很,如能按我的意愿从事,登基称帝不是不可能,加上淮南王和庞太师的势力,足可与任何一方相抗衡。肃亲王必然有所异动,等他举兵造反的时候,我们可以来个勤王护驾,顺势铲除他的势力,这就是螳螂扑蝉黄雀在后,可惜义父不听我劝。难道真要按协议拥护肃亲王吗?只是谋杀太子是取信王爷的条件,不得不做。”

羊国成道:“这正是老爷子的高明之举,谋权篡位并非易事,一个处理不当,不但臭名远扬,而且人灭族忘。而且老爷子已垂垂老矣,他这一生功勋显赫,威名震天,绝不容忍有半点瑕疵。太子正敲锣打鼓的从辽东赶回,天下尽知,这个时候起兵造反,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魏大有叹道:“谁知道这小子失踪两年,不声不响的又活过来了,天不遂人愿,真后悔当初和肃亲王签下协议,可恶!羊先生,如何应付肃亲王呀?”

羊国成手捻长须,说道:“最好两手准备,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首先,请江湖人去执行谋杀行动,同时密切注意肃亲王的行动,如果一切顺利,我们就按协议助肃亲王登基称帝。如果失败,立刻停止一切行动,安心辅佐太子登基,以我们的优势来控制小皇帝,挟天子以令诸侯,继续享受我等的荣华富贵。相比之下,狡猾的肃亲王威胁太大,将来保不准会铲除异己,用我等的头颅增加他的威信,换取天下民心。无论采取任何方法,都不能留下把柄,给人口实,横生枝节。”

魏大有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只是京城的防务不容乐观,无论采取什么样的行动,两万多禁军都是一个变数,不知先生可有对策?”

羊国成道:“这也不难,玉玺印信全在我们手里,先假诏圣旨,命其紧闭城门,严禁出入。另外,秘调御林军包围重臣府邸,严防其互通消息。”

魏大有还是有些担心,轻声问道:“庞太师这里也需要提防一二,不能完全相信他,以免遭了他的暗算。”

羊国成道:“此事不必担忧,等肃亲王进宫后,再与庞太师商议,各取所需,共同辅佐肃亲王。最好能外放做一个将军,有了兵权才能保全身家性命,决不可留在皇上身边,‘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自古帝王都是如此。”魏大有如今落到这步田地,都怪自己太过骄横,得罪的人太多了,仗着皇上的宠信,弄权乱政,新皇登基,断然不会有自己的好日子。

自此,燕京城内风起云涌,五营禁卫军紧闭京城七门,不得令牌严禁出入,城内也是严格审查,凡有携带兵器的不是被劝离就是被关押。守护皇宫的御林军加了双岗,没有魏大有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宫,天幸皇后等人转移及时,没有深陷其中。京官的行动都受到限制,出行有人跟踪,府邸也被严密监视起来,只要你没有什么异动,大家可以相安无事。如此情形,文臣武将都敢怒不敢言,只能默默接受,祈祷黎明早临,朝纲重振。

晋王秦镇早早得到消息,担心儿子闯出祸事,立刻缴了世子秦希平的兵权,只命令他陈兵直隶和山西的交界处,静观朝局。

邓坤凭着三寸不烂之舌,与庞太师达成合作意向,两年的时间,三藩已达成协议,晋王中立,淮南王与肃亲王共进退。皇上病危,庞太师也加强了各方消息的收集,今天密探来报淮南军已经聚集在黄河沿岸,肃亲王亲率五万大军已经到了京城近郊。他和魏大有同样担心肃亲王杀自己灭口,必须防上一手,将来最好能把直隶军控制在手里,再加上自己在朝中的影响力,如此才能万无一失。万一刺杀小太子未遂,肃亲王谋逆失败,自己也要留有后路,最好的办法就是静观其变,等局势明朗后,再站出来表明态度。如果太子继位,立刻检举肃亲王的谋逆罪行,反过来帮助小太子肃清叛乱。庞太师用意深远,老奸巨猾,能左右朝政几十年,心智可不是吹的。

肃亲王布置好一起,亲率五万大军急忙赶往京城,直隶省南部并没有重兵把关,所经关隘城门还没有得到瑞亲王的命令,直到保定府才被挡住。可是上千名城卫军如何能挡住数万正规军,软硬兼施下,只得开门放行,一天的功夫就到了京城南门外。淮南王除了留下五万兵马防护长江边界外,余下的五万全部北上逼近黄河,但是被东海水师拦在黄河南岸。

直隶军和辽东军也迅速回京护驾,为了确保安全,直隶军多调了三万,共计九万大军,日夜兼程赶往燕京。直隶军提前赶到,立刻按照老王爷的吩咐,排兵布阵,把京城北部和西北部围困起来,严阵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