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红袖天香的第二天,尘染拉着我的手,一瓢眼泪,说了她与段红袖的爱恨瓜葛。

尘染是红袖天香的头牌。

头牌,不是指最多人翻尘染牌子,而是尘染挣最多的月票子。

我好奇询问她勾引票子的秘诀,尘染捂着桃红色的嘴唇,笑得花枝摇曳:“男人都是鳖,你掐他一下,他就能出水。”

我摸着脑袋,不知道男人怎么出水。

我喜欢她说“男人都是鳖、鳖、鳖……”的语气。

翘翘的嘴角,有点不屑,黑白分明的眼珠,滴溜溜的,有点狡黠,像雪北国的那种灵丝丝的白雪貂。

白雪貂是很矜贵的小动物。

去年过年的时候,皇帝把雪北王进贡的雪貂送给了我爹。我爹抱着雪貂回来,我们一家子都喜欢得不得了。不过,雪貂只有一只,我想要,南宫澈也喜欢,不过,我爹最后给了湄儿——为什么,因为我命中带克猫儿狗儿那些小东西,我爹连土狗都不让我养一只,而南宫澈房间那只看起来像肥猪的胖猫其实是波斯国的种。雪貂娇贵、难养,湄儿照顾自己都不懂,更加不要说雪貂了。我爹后来又把雪貂送给我的大姑姑回去做皮草。结果,春节端午重阳中秋冬至,凤大奶奶过来,湄儿就拉着凤大奶奶的雪白貂皮大衣哭得眼泪婆娑,叫着:“小雪,小雪,小雪……”叫魂似的

小雪是湄儿给雪貂取的名字。

尘染姑娘举手投足极尽缠绵,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会直直对着人的眼睛,清澈通透,含情脉脉,仿佛跟前的人就是自己的天与地。那副模样正正是纯良纯情的大家闺秀,仰慕着自己的情郎,非君不嫁,一生只爱一人。当年段红袖就死在她这个表情之下,而现在前仆后继的皇孙公子也死在她这一招之下。前几天,还有什么苏城安公子一直同红袖大掌柜叫板,要替她赎身,双宿双栖鸳鸯戏水什么的。

尘染是披着羊皮的女狼。

段红袖对尘染,就好像快要饿死的乞丐嚼着一块生牛皮。

段红袖品着他的西湖龙井,日暮映着身上一圈淡淡昏色光晕,氤氲朦胧,不知何时他挪到我旁边:“南宫小姐,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明白吗?不管是大和殿上的一品大官,还是地下耕田的农民,天上飞鸟,水里游鱼,只要呼吸一口气,都要干活。你在家里就是南宫小姐,你在我这里就不是啦。如果你不想回家粘着你老子,那么你就要做事……”

段红袖不下逐客令,我也散了骨头。

猪样的生活,果然不适合我。

段红袖剔起一条眉毛,薄唇勾出的笑,唇纹浅浅,非常刻薄:“每月三两银子,包吃住,不用早起,不用挑重活,舒舒服服,每月领着银子,如何?”

我也学着他剔着一条眉毛。

笑笑的。

南宫将军没有消气,我不能回家。我爹经常去的勾栏叫做天上人间,我爹喜欢天上人间的念奴娇。司徒恩恩不知道,我娘更加不会知道,偏偏我知道。天上人间同红袖天香,同行如敌国。既然留在红袖天香能躲开我爹,不用离开帝都有人管吃喝拉撒,随时可以溜回去看看我家的老太太,何乐而不为?

我摸着下巴,咧嘴笑:“我怕我做不好‘姑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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