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昏睡的小皇帝放在我爷爷的棺木旁边,然后探着脑袋望出去。

越开越靠近的脚步声和纤长的灯影子把来人引向了墓室里面。司徒非他们今晚不是来给死人扫墓,而是等着活人。

我摸摸小皇帝的小手。

他的小手紧拽着。

提灯走到最前面的居然是我认识的人,君清瑜。

乌鸦色的黑袍子,比夜的颜色更加深。不过,君清瑜的飘逸长长白发还是非常养眼,显得他高挑清隽,孤傲不群。他浅浅的冰眸投向司徒非这边,点点头,却没有说话。我手心有点冷汗。不知道为何,每次看到君清瑜,我都没有遇到好事。他是猫,我是老鼠,我对他,天生有点胆怯。五官深刻,凌厉傲慢,没有他的那一件华丽丽的金菊花大衣,他就深沉内敛。

我从来不知道君清瑜对我南宫家的祖宗有兴趣啊。

君清瑜的眼神在墓室里面扫过,最后就落到最边上的棺木上。

眼神定着,灯下朦胧。

我揉揉眼睛。

我一定是不够睡了,要不怎么会在君清瑜的冰冷的眼神中看到湿润的热。

司徒非弯到后面的手,向我摆了摆。

他要我噤声,我也只管看他们葫芦里面买的是什么药。

走进来的不仅仅是君清瑜,还有一个人——

俊美的容貌,衣黑越显苍白,只有那双幽深的眸子已经神采飞扬。

南宫澈一出现,我就躲了起来。

我手脚发麻,正感觉到南宫澈的目光看过来。

南宫澈让南宫崇仪和君清瑜进入南宫家的地宫,清明未到,重阳尚远,远道而来,不是仅仅为了给我爷爷送一簇白茶花吧?

从司徒非他们的镇定,只能说这几派人马今晚就是约定在这里

我忍不住骂南宫澈:这不孝子!

南宫澈点燃了边缘的灯烛。

墓室顿时亮堂着。

君清瑜摸着那个无名氏的棺木,一阵子,就对着身后的人说:“可以开棺了。”

后面跟着的大汉,手中拿着长形的铁条,四人在棺木的四角,就用铁条楔入棺木的四角。黑色棺木是石头,铁条划在上面,连痕迹都没有留下,棺木完好无损。四大汉用了一阵子力气,就开始大汗淋漓,手脚青筋突显发颤。

我听着那刮痕的声音,耳朵发麻。

据我所知,我南宫家显赫,但是却不富有。即使我爷爷最后封为侯爷,也没有丰厚的陪葬品。作为逆臣的君千澜就更加是。

他们开启君千澜的棺木是为何呢?

大汉停了下来,擦着汗:“主子,主子,这个——不好开,坏了棺木也不能打开。”

君清瑜说:“切开吧。”

“是。”

大汉就到外面去找工具。

君清瑜忽然说:“他就不该留着南宫家。”

“对,他不该留在南宫家,他该留在君家。”南宫澈背梁挺直,附和地冷嘲热讽,“若留在君家,他被抓住,还能祈求君家的保护,或者就不会屈死。”

君清瑜不以为忤。

君家是拥有千年历史的名门望族,即使明皇族也留三分薄面。南宫家这种靠着打战立家的“暴发户”在君家的眼中根本一文不值。当初君千澜出事,君家就恨不得同君千澜断绝关系。老龙王君家的态度,同南宫家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