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德不说话,直接往前走。

敏德的小身板,平常是我抬脚就踢的身量,现在在自己身上一比,居然我的身高还落了下风。

敏德轻功不差,他走了一阵,然后上了一处屋顶,把我放在人家的屋棱上面。

我坐着上面,可以清楚望见南宫大将军府张灯结彩,映着天空一片光亮,不夜天。大将军府水台的戏班子磬丝叮叮咚咚,吴语浓浓的伶人浮动的音调,依依呀呀地吊着嗓子唱着:“且自开杯饮几回,高力士,拿酒来……月影花开相得欢……”是新出炉的《贵妃醉酒》,庆禧班会在我家里不停唱几天几夜,为南宫少爷的新婚宴增添欢乐

真是一片升平!

敏德掰着我的下巴,让我往他指着的方向看。

他指着南宫府东墙的巷子,说:“看,那……”

我眯着眼睛看清楚:“真的是——好一堵墙!”

敏德捏着我的下巴:“大人,不是看墙。”

请恕我眼拙,真的看不出啥。

这一堵墙我是一点都不陌生,翻过墙的里面是南宫家的跑道,可以不必经过我爹的眼皮底下。我经常在这里爬进去爬出来。以前我还是个矮子,垫脚的砖块还放在墙边,我在墙外抓小石头同附近的孩子玩耍,南宫澈跟着师傅在墙里锻炼筋骨——无非就是扎马、跑步、扎沙包,我专门趁他扎马的时候扔他小石子。我现在挺后悔的,当初就应该扔他板砖,砸死他,我现在就不必为他而苦了。难道是以前太欺负他,现在要我归还?

我正想得遥远,墙边一阵惊扰。

破风割裂的声音传过来,其中还有刀剑的碰撞。

墙头沙沙的一阵落沙,墙头从里面跃出全身都是黑色的黑衣人。黑衣人踩着墙头,回身一刀,刀刃割开风幕,但是却硬生生停住,他的后面是一柄闪电快剑。

我没有眨眼睛。

黝黑色的长剑削去了墙头的灰尘。

我看到有人随着黑衣人跳出了墙。

黑衣人提刀相抵。

刀很亮。

剑很快。

阴暗的巷子,快速闪动着兵器相抵的银光,叮叮当当,进进退退,互不相让。

巷子两头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和乞丐都纷纷躲避,免得殃及池鱼

我看着那把剑的凌厉招数,还有拿剑人的架势,我回头看着敏德,不明白他们干嘛要同我爹单挑,是要试试我爹的武功吗?

我没有来得及问。

巷子里面还有人走出来,四五个,都是一身黑衣,他们明晃晃的大刀也立刻加入战圈。

敌人有着人数上的优势。

帝**的大将军的武功可不是盖的,我至今都没有赢他一次啊。

每次同我爹“切磋”武功,我都被他折磨得半死不活。即使对着我这个弱女子,我爹也不会手下留情。

他常说,沙场上,犹豫不决的结果就是见阎王爷。

我爹如此狠的人,几个小毛贼根本不在话下。

我爹以一敌六,游刃有余。

“敏德,我爹没有耐性,他已经烦了,他再挑一剑,那个家伙就毙命了。”我很清楚南宫大将军手腕的斤两。

我话未落,那黑衣人果然大叫一声,中剑惯倒。

其他的黑衣人都散了开来,其中有人说:“南宫崇俊,交出空白遗诏!”

我爹剑势稍微一收:“南宫家没有那东西!”

“君千澜偷了皇族的空白遗诏!”

“胡扯!”

那人狞笑着:“偷窃空白遗诏,那就是君千澜之罪,也是他被车裂的原因!如果南宫大将军不知道,想必君千澜的妻儿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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