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世凯承认日本要求二十一条。

附节蒋介石《中国之命运》

日本西进政策,因列强监视,未敢遽逞。欧战起,日军即驱德军离青岛而占领之,适世凯图变国体,遂提出要求二十一条,中分五号。第一号,规定中国政府允许日本享受德国在山东之一切权利。第二号,声明日本在南满及东三省有无限权利。第三号,许日本以管辖汉冶萍矿厂之权。第四号,中国不得以沿海各地租借他国。第五号,规定聘用日人为财政军事顾问,并许合办警察、军厂及布教、筑路等权利。日本通告列强,仅次重要之十一条。事为本党所闻,宣告全国,群起反对。乃袁氏急谋称帝,二十五日正式签订中日协约。

日寇要获占中国全国为他的藩属和奴役。

……所以我常说日寇所揭示的二十一条精神,实际上乃是集各种不平等条约的大成……

举凡中国政治、法律、军事、警察、赋税、交通、矿产、盐务、宗教、教育,一切立国所需文化、国防、经济的要素,在精神与事实上,早已在各国累次所订的不平等条约中出卖、断送、分割无遗了。二十一条乃是把列强所分享的特权,集中而加强于日本帝国主义者之手,而由他来独占、来垄断罢了。

……二十一条,最为凶狠!最为毒辣!这是日本帝国主义者对中国的侵略政策又进了一步,就是他由‘瓜分政策’而变为‘独占政策’了。

杨度、孙毓筠、严复、刘师培、李燮和、胡瑛等,发起筹安会,鼓吹帝制。

袁世凯帝制自为的野心,在接受了日本“二十一条”要求(1915年5月签约)之后而迅速具体化。当时,在欧洲的第一次世界大战方兴未艾,欧美列强无暇顾及中国问题。至于日本,则因“二十一条”要求得以一举解决悬案,当然会对袁世凯给以善意的报酬。可以说,这是袁世凯实现帝制的最好时机。

可是袁世凯本人,却在表面上故意做出毫不关心什么帝制不帝制的态度。他在6月间接见美国新闻记者时还在表示:“吾之国体,既同于美国,以后唯有奋力前进,以期发展真正共和之精神。”此外,又曾对心腹大将冯国璋说:“余在英国购有少许田园,设他日有逼余者,则余唯有迳赴外邦,营菟裘以终老耳!”--好像对于权位荣利丝毫没有留恋的样子。

实则,袁世凯的做法,是不由自己主动改制称帝,而要在造成舆论推动民意拥戴的情况之后,再行践祚。

为达到这个目的,最初所利用的一着棋子,是袁世凯的宪法顾问美国人古德诺。袁世凯指使心腹干将财政总长周自齐,收买了古德诺,由古氏撰写中国适宜于君主政体的论文,于8月3日在《亚细亚日报》发表。

命题为《共和与君主论》的这篇文章,是为了替袁世凯制造改制称帝的理论根据。古德诺列举无论法国革命或美国建国,其共和体制之臻于安定,都需要经过将近百年的岁月。进而申论:“一个国家,从其历史、风俗、社会、经济等方面衡量,可以得出适合于他的国体。以中国现况而论,教育既欠普及,而且在列强外侮之下,共和政体很难维护国家独立;在中国,以君主立宪政体为宜,殆无疑问。”

继之在8月23日,推进帝制运动的“筹安会”宣告组成。这是由袁世凯的亲信和学者等被世间称为六君子的杨度、孙毓筠、严复、刘师培、李燮和、胡瑛等人秉承袁氏意旨所组织的。筹安会装成一个学术团体,发表启事,略谓:“本会宗旨,在研究君主、民主国体二者孰适于中国,专以学理之是非与事实之利害为讨论范围;此外各事,概不涉及。”尽管如此标榜,但实则为君主立宪制造舆论的意图,是非常明显的。担任该会理事长的杨度,并且发表《君宪救国论》等文章3篇,不断呼吁实施帝制。

总理派胡汉民、杨庶堪等赴菲律宾,邓铿、许崇智等分赴南洋各埠,筹讨袁军饷。

当时,中国的舆论,一致抨击日本的“二十一条”要求。可是,差不多都没有看清楚隐蔽在背后的,是日本帝国主义和袁世凯帝制野心的勾结。

老奸巨猾的袁世凯,本来就有接受日本要求的打算;然而在交涉过程中却向日本提出抗议,表现出像是煞有介事的抗拒姿态。因此,一般不明了内情的人固不待言,甚至连革命党人也都有误认袁世凯是“爱国者”的。

就像黄兴、李烈钧、柏文蔚等人,都一时停止了反袁行动,通电全国“在袁世凯和日本交涉期间,暂不从事反袁斗争。”

又有组成革命团体“欧事研究会”的林虎、熊克武等人,也附和黄兴等主张,通电发表使袁世凯闻之冁然的意见:“吾人乃先国家而后政治,先政治而后党派,国苟不存,政于何有?政苟有成,何分于党……”

可是,唯有孙中山则看透了袁世凯的卖国意图。当“二次革命”失败之后,在日本组织中华革命党的孙中山乃命令党务部长居正于1915年3月10日发出通告,揭发“二十一条”和袁世凯帝制阴谋的勾结关系,号召党员讨袁:

“此次交涉之由来,实由夫己氏(袁世凯)欲称帝,要求日本承认。日本政府欲先得相当之报酬,夫己氏隐许诺之,故有条件之提出。讵知所提出之条件,即使中国为朝鲜第二。夫己氏亲信之外交部与陆军部颇不谓然,因有磋商讨论之说,交涉一事,始宣传中外。不然,夫己氏早秘密送却,国人咸被奴于不识不知之中也。……吾党冀除卖国之蠹,庶几巨奸授首……外侮将无自侵入矣!”

当交涉接近结束阶段,孙中山复于4月9日以《中日交涉之黑幕》为题,通告中华革命党各支部,指出袁世凯终将承认“二十一条”,其内容如下:

“袁世凯原与大隈重信友善,故大隈组织内阁(1914年4月),袁氏大喜,遂以二事要求日置益公使还国(1914年11月)与大隈商议,求其赞助。二事者何?(一)渠欲称帝。(二)代平‘内乱’是也。及日置益还国,大隈赞成。然日本元老虽亦希望中国仍为帝国,实存以朝鲜视我之心,而又深恶袁世凯,于是强大隈先提出此次条件(二十一条)。故日置益公使于开始交涉之初,面见袁世凯,即申言日本国人皆谓足下系排日者,足下今日欲与日本亲近,而求其助,不能不有所表示。足下能将此次二十一条件完全承认,则日本国人皆信足下,而即助足下矣!云云。

“袁世凯本欲承认,而其左右如段祺瑞、汤化龙及外交总长陆徵祥诸人皆大反对。渠不得已,乃有此次抗议。

“然综观前后局势,袁终必承认也。”

于是,孙中山派胡汉民、许崇智等分头筹饷,开始策划讨袁运动。

蔡锷等组织中华民国护**,起义于云南。

袁世凯接受推戴为“中华帝国皇帝”,对于讨袁气势,不啻是在火上加油。成为讨袁最大推进力的,是护**。护**是在袁世凯被推戴的几天之后--1915年12月25日,由云南将军(即原来的都督)唐继尧和蔡锷、李烈钧等人举兵起义,在云南宣布独立时所编组的部队名称。自此开端,而向贵州、四川、广西等西南地区各省扩大,终于迫使袁世凯放弃帝制,沮丧之余,于次年抑郁而终。

护**的中心人物之一,是蔡锷。蔡锷在辛亥革命之际,率领新军,光复云南全省,出任云南都督,在云、贵两省培植有很大的势力。距离北京辽远的西南各省,在袁世凯说来实有鞭长莫及之势。他对蔡锷的势力感到畏忌,故而将之召回北京,形同软禁。

尽管如此,但蔡锷仍然和云南方面秘密联络,策进讨袁计划。由于后任云南将军的唐继尧曾经是他的部下,乃以密码电报指示做发难准备。

蔡锷于11月11日夜晚,避开袁世凯的监视耳目,由北京被软禁的地方逃出,一度称病住在天津日本共立医院,在院中换穿和服,化名乘日本轮船“山东丸”东渡日本。然后绕道台湾、香港、河内,于12月19日达云南省会昆明。

在昆明,已有“二次革命”主角李烈钧赶先一步到达。李烈钧当“二次革命”失败之后,亡命日本,转赴新加坡居留;因孙中山的敦促,前来云南。

由于蔡、李二人抵步,起义的体制为之齐备,即由云南将军唐继尧于12月23日电请袁世凯取消帝制,并要求将策划帝制的亲信杨度等13人即日明正典刑。在24小时内如无圆满答复,则诉诸武力以谋最后解决--不啻是一个“最后通牒”。

可是,袁世凯却只叫政事堂答复:“此电想系他人捏造”,袁本人则佯作不知。

12月25日,云南终于宣告独立,废去将军,恢复都督名义,由唐继尧就任都督,其手下军队定名为“护**”。

护**命名由来,是因举行会议宣告独立的会场在护国寺,而且顾名思义,是为了保护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