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峰水亭望丹青,韵致飞扬香满衣。

山光水色斜阳里,风送扁舟横渡桥。

一片白色的房间里面安静得有些诡异,赵灵取过一排银针,将被子掀开来,手微微一顿,扫了在场的两个男人一眼。

“所有的人,都出去。”透着几分冰冷的声音夏何微微皱了皱眉头,抬脚与侍女一同走了出去。房间里面窗帘轻动。炎炎夏季里带着凉意十足的分便顺着窗子吹了进来,苏倾坐在床旁的椅子上面,眼睛直直的盯着夏紫候。不曾移开片刻,直到赵灵冰冷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你若不想我救,便尽管呆下去。”

“她本是本王的妻,为何留不得?”

“就算是妻,你们可有大婚?如果没有,便不是,少废话,出去。”赵灵站起身来,将那几排长长短短大大小小的银针并排摆在床边的桌子上,那张被移过来的桌子,充当了临时放银针的地方。苏倾望了眼**的人一眼,也退了出去,门被重重的关上,里面传来赵灵的声音。“如果不是我出来,谁也不许进。”

赵灵这才快速的将夏紫候的衣衫解开,那被束得紧紧的胸束显得她更加像一个男人,她突然有些心疼这位长姐。既是她夫君之姐,常言长姐如母,那么,她便是她的长辈。赵灵下手快准!一盏茶的功夫,那身上已经扎了无数的银针,原本的几包针用得差不多了。她一刀划开夏紫候的手指,那上面爬出了一只圆滚滚的虫子。顺着血液下淌那些血开始变得冰冷了起来,只一瞬间,便被冻了个严严实实,赵灵没办法,匆匆从袋子里面取出冰蚕在那受伤的指尖上来来回回的诱惑着,最终小虫子还是跑进了那冰蚕的盒子里面。

她抬头望了眼已经高高挂起的月亮,夏紫候混身冰冷得毫无血色,苍白的唇紧紧的抿着,额上挂着些薄汗。双手紧紧的握着。似乎在竭力抵制着些什么痛苦。她又是几针银针下去,那痛苦的脸缓缓的有了些好转,只是一瞬间,又变回了原来痛楚至极的样子,似乎更甚。

她一刀横开自己的脉,那腥香的血便倾涌而出,她的血乃至宝,自幼小时便以毒与药养着,可杀死任何蛊虫,也可养活任何蛊虫,只是看她如何去用。她的血滴在了夏紫候的伤口上,那些原本涌动着的血,瞬间恢复了平静。

她开始不断的为她提供换的血,另一只手指中的血源源不断的再流回她的身体里面,以此法来洗涤那被沾染上狼毒的毒虫血液,这也是当初她不轻易答应要救她的原因,必是要以血换之的。

赵灵脸色由原本的红润渐渐转为苍白,外面的人坐在房间门前的走廊上,目光定定的望着房间里面,夏何望着房间里面,抿着唇,她在做什么?为何不给他看?精通医术的,其实不止是赵灵,还有一个人,便是夏何,夏何主药草类,而赵灵,则是各种伤,内伤,外伤,毒伤,蛊伤,各种各样于她都不在话下。

“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有出来。王爷……”一路跟丢了的钟诉好不容易走上来,却只见到一群人正守在这房间的门前,各个脸色沉重,稍微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在救人。

“等。”苏倾沉着有力的声音坚定的吐了出来,随后不动声色的再望着那扇门。那里面的人不知何时,住进了他心的位置,连稍微一动摇都觉得疼能。他缓缓的捂着心脏的地方,脸色带着几分苍白,只是那变得柔和的眸子里的温柔,却令在场的女性无一不为之倾倒,那满满的视线,苏倾无视得彻底。

深夜已经过了,那些侍女却没有走,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眼睛微眯着,相互撑班打个小盹,灯笼开始熄灭了下来,随之换来的,是那光亮无比的天明。阳光一点点的升起时,众人望着那无与纶比的太阳,心中对于昨日的事情感触颇深。

门吱的一声被打开来,赵灵一身白衣上绣着红色的大大的药纹在早晨的阳光里面透着脆弱十足的疲惫。夏何心疼的快步将她抱起来,目光落到她手上的伤口时,心里狠狠的疼了一把,这个傻丫头,就算容阳真的有什么事,他又怎么会怪她?何必如此让自己受伤?有个身影挡在他的面前。

夏何抬起眸子扫了他一眼,带着几分凌厉。难道不知道未雪已经很累了么?一日一夜的相救,难道还不能允许人好好休息一下呢?尽管他也想知道容阳的消息,但是眼下看来,容阳已无大碍。

“她如何?”苏倾伸出的手挡着他们的路,赵灵转过脸,那满眼的血丝以及那苍白的毫无血色的唇,那虚弱的模样仿佛下一瞬间便是离开。

“极好。好好照顾她。我能做的,便是这些了。”她靠在夏何的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适的地方闭上眼睛睡了过去。苏倾退开一步,道了声多话,往夏紫候的房间走过去,阳光闪在他的身后,远远的望过去,竟然有种苍老的忧伤的感觉。

门被轻轻推开来,他在心里无数次的告诉过他自己,他的心中,只能有天下,只能有!而此时,却满满的被其他的东西占据得满满的。躺在**的人双目紧闭着,脸色一如既往的苍白,仿佛没有了一点生气,他在门口感觉不到任何生气,心中一急,他快步走到她的床边,快速的把上了她的脉。

许久之后他才缓缓松了口气。坐在夏紫候床旁望着她的睡颜,压着心中无法喘气的巨石总算是放下了。他将心中异样的感觉狠狠的压抑了下去,他向来知道应该做些什么,门被敲了几声,一道身影端着些吃的进来,他才想起来,一日一夜不曾吃过东西了。

“王爷,先吃些东西吧。魔医让人带话来,夏王爷大概明日便能转醒了不过,不能离了人,得好生的照顾着。”苏倾点了点头,坐在夏紫候床旁的桌子上面吃起了饭来,整个人胡碴满面,与当初那个带着些微的洁癖的三王爷相去甚远。心中微微一动,若非非常情况,哪怕是在打仗,王爷也是会更衣沐浴的,这人对于洁净程度有着令人发指的洁癖性格,只是现眼却能保持不吃不喝不洗不睡的陪在夏王爷的身边,这明眼人,怕是都能看出来了。

苏倾端过碗向来以享受为主的他却快速的吃了起来,那优到极致的速度,竟然也成了养眼的一幕,那经常无意中从这就房门前经过的侍女们看着两眼直冒着红心,只是在看苏倾那对着夏紫候满身温柔的模样,心中便又是一恨,也只能咬咬牙跺跺脚就此做罢。

“都下去吧,钟诉,通知下去,一个月后,本王大婚。”他将碗放下来,接过钟诉递上来的餐巾擦了擦,不动声色的放下餐巾同时也下了一道命令。房间里面一瞬间更加安静了下来,钟诉过了会才反应过来,自家王爷方才说了啥。

“王爷,王府正厅刚被……”烧了……

“无妨,本王不介意。”

“……是。”你不介意,人家王爷也许介意呢?好在他并没有将这话说出来,只是老老实实的照着自家王爷的指示下了山了,这一下山,便再也找不到上山的路了。急着团团转却无可奈何。苏倾侧头撇了一眼静静立于角落旁的天影,嘴角轻勾,留下自家人又如何?终究不是本人。

“你说,你家主子现在何处?”天影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并不答话,那股冰漠如同他那主子一般,高得有些不可一世,却又是世间少有。苏倾抿了抿唇,莫非是哑巴?似乎曾看见过他与那名男子说过话,如今怎么如此沉默?方才他与那人共同退敌时,便见到他倒在角落里面……

“你若是受伤了,便去叫赵灵瞧瞧。”赵灵,大概只有他这么个主敢去叫赵灵的全名,一般人都只称她为魔医。天影终于正视了他一眼,淡淡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

苏倾接过天影递过来的帕子,替她擦着脸上的薄汗,炎炎夏日,尽管此处温度异常低,她在那厚厚的棉被之中,捂着出了层薄薄的汗。毛巾碰到她的脸,她的睫毛不可察觉的轻颤了一下。随着那毛巾擦过整张脸,她眼睛迷蒙的睁开来。

“来人,掌灯。”她的声音带着些嘶哑,那说出来的话,却令替她擦汗的苏倾浑身冰冷,此时白天,何须灯?他的手在夏紫候的眼睛上挥了挥,那双琉璃般的眼睛却毫无反应。他心里狠狠的沉了下来,他将手中的毛巾扔还给了天影,坐到了床边。

“你去将赵灵给本王找过来。”天影点了点头匆匆往赵灵的房间而去,这才第二天,真的如她所说的那样,醒了,只是,醒来便说天黑。这……他更是加快的脚步,甚至差点动起了轻功,一脚将赵灵卧室的门给踹开来,夏何黑着一张脸想找他拼命!好大的胆子,胆敢直接踹他夫人的门!只是那欲攻击的动作却在下一秒停了下来。

“魔医,夫人醒了,双眼不见物,还请魔医速速前去。”

“走。”赵灵原本在**休养,见此情况,二话不说将被子一掀就要下床,夏何心疼的望着她。赵灵只一眼便明白他那眸中的光代表着什么,她抚了抚他的脸,朝他笑道“相公的长姐,便是我的长姐,相公不必觉得亏欠什么。”夏何在她额上轻轻的爱怜的吻了一下,虔诚而怜惜。随后快速的将她抱起,往夏紫候的方向而去。得此一妻,此生何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