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雾非花非染尘,草暖风熏烟霭迷。

万紫千红落日晚,安祥静谧暮云低。

她正脚踏入客厅,一只鸟便朝她直冲而来,坐在一旁位子上的七彩痕不着痕迹的望着那只灵鸟,若有所思。如微一脸惊奇,这鸟儿,竟然如此听话,莫不是被训练出来的信鸽?不动声色的将那鸟儿脚上的竹筒取了下来,一目十行。

韩澈见她脸色微微转白,心里约莫有了底。

她抬手将那纸条化了个粉碎,厅堂之中那纸碎成了灰,随风荡而不见。

“如微,替本王备一匹上好的千里马。”

“是。”如微见夏紫候那苍白的脸色已经收了回来,心里却突突的不安了起来,她那抹杀人一般的视线,哪怕只出现了一瞬间,却被她放在心里记了个十足十。七彩痕依旧坐在那里,云淡风轻,此时倒是比较淡然,不比之前那小子样了。他摇头叹气的望着那一桌子的丰盛早餐,直叫浪费了多少多少银两。夏紫候本就没有什么心思,但是眼下见他这么一说,又自发的坐在他的对面吃起了早餐。韩澈这才跟着坐了下来。

“出什么事了?阿夏?”

“无事。”她很认真的看着他,那眼神,似乎在考虑他够不够资格成为朋友,但是,又飞快的拒绝了他,随即吃起了早餐。七彩痕不紧不慢的吃着,姿态优,不愧是一副书生样,倒还真有几分弱气书生之态。

外头的阳光已经升起,带着几分炽热挂在半天空里,万里无云,仅仅一轮太阳,异常炎热的天气里,她接过如微递过来的马,以及准备好的一些东西便准备上路了,临行回了如微一句。

“如微,不论何人相见,你便只管说本王正在房中闭关,谁也不见。”后门之中,她换了身衣,那倾长的头纱帽子戴在头顶,炎热的天气之下,却不见一丝汗意,甚至只要靠近她,都能感觉到一股寒意,那股凉凉的感觉,很是舒服。

“公主,这大婚之日眼看就要到了……”

“本王自会处理,太子,告辞。”她一挥马鞭,疾驰而去。出了长安城门,她按照那纸上所说,朝与月白天来的方向两人汇合。这样一来,才会不耽误了这次和亲的大婚!于夏国而言,她心里比谁都明白,这一次意味着什么,而夏朝,又意味着什么。

炎热如火的天空之中,夏紫候一路策马疾奔而走,马蹄踏起一片尘埃,所过之处,只留下微微飘起的落叶与余尘。五天之后便到了夏朝的关口,那关口之上,全军戒备,见来人一袭黑纱遮脸,守城的凤聆在门口大吼了一声。

“来人啊,将这人给本将捉起来,看这样子,也不是什么好人。”夏紫候取出长剑望向他,在他那波澜起伏的眸子里,她看到了很多的东西,一时之间无言以对,放下正悄悄置于手中的武器,被那些兵以长矛直指自己,她跟着那些人缓缓的走进了云城之中,那些指着她的刀剑长矛却不曾松懈一分,如此看来,倒是凤聆的到来,而使得云城的守卫起了作用了。

那些兵也不多说话,径自将她关进了城下的牢里面,那些人将她推进阴暗的牢中时,她眼睛微微眯了眯,外面的太阳一如既往的毒辣,只是突然到了这阴凉之处,倒是显得有几分不适应了。

“小姐……”她顺着声音回过头去,但见月白天满眼泪意的望着她,最后那水珠终究是经不起重量而落了下来。她自是知道此番前去必然会受到一些影响,但是,那并不意味着,她会拿她的手下去做章。她适应了黑暗与阴凉之后,才眯着眼走过去将她扶了起来,无奈的叹了声气。

“白天,你不必下跪,皇上……可葬妥当了?”她的声音带着一股苍凉,那些人终究是夺了位,只是,没有人告诉她,也没有人将这个消息宣布出去。是的,夏天临死了,月白天亲眼见夏天临喝下那药之后断了气,太子声称从此退出朝堂,整个朝堂一时之间落入了三皇子手中。朝纲大乱,却还一直被压抑着,消息还没有传出去。甚至于夏朝的百姓都不知道,他们的帝王,已经驾崩。

“小姐,此事,三皇子并未曾对外宣布,三皇子现下独缆大权,皇袍加身坐在大殿上受百官朝拜的样子,当真是道貌岸然……他竟然将凤聆等众人派到了这边城来了。真是太可恶了!”月白天原本并不多话,只是这一句话却特别的多,从这段时间朝堂之事到后宫的大动荡,再到王府的危机,种种种种全都被她一一说了出来。

她心中只觉得一片苦涩。但是,不见他一面,她始终不甘心。她恨了这么久的人,突然就这么走了,走了之后,她的心便沉重了起来,几乎是不敢质信!她望着永安的方面,心中一片泪然,父皇,这便是你最想看到的结局么?那牢的外面,只射进了一束阳光,就着这束阳光,她可以看清楚月白天的样子,她易了容,易得与她一模一样。她打小便随着她,那声音与气质不说十分像,却也像足了八分,若不仔细去看,根本看不出来。甚至有的时候,连月墨炎都分不出来,哪个人是哪个人。

“静儿……如何?”夏天临曾说同生共死,那么夏天临死了,下了毒誓要同生共死的他又怎么会放过了夏静呢?她后退一步,双手死死的扣着月白天的肩,见她微微皱皱眉轻声呼疼,才放开来,将脸别向一边,望着那穿破牢笼的那束阳光,心中只觉得犹如正浸寒冰中一般痛苦不堪。

“公子并无大碍,只不过,旧疾新上加在了一起……这……怕是难哪。”月白天脸露出无奈,夏静一身中到底中了多少次毒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但是那一身的余毒,却此时都没有清完,多余的毒,他并没有让月白天告诉夏紫候,怕她伤心,怕她难过。这些年,他们过的都不容易,他也只是希望她将来能寻一个所爱之人,偕手白头。

“白天,若是缺什么你便告诉我,便是要天上的土,本王也要想尽办法给你弄来。”她很疾,却不知道自己能为他做些什么,是以,能做的,不过是替他们准备好药,再无其他,她事着几分无可奈何的朝白天笑了笑。只是淡淡的说了两个字,启程。两人便飞快的在角落里面换了外袍以及那黑纱帽。

“小姐,静公子,怕是时日不多了。”月白天乃是神医之徒弟,知晓的药物上至奇珍下至杂草,都可以沦为她入药时的剂量,其心思之细腻,可知这亦是一个心中装满了自然的女子,而反观月墨火,除了脾气暴躁等缺点之外唯一的一点,便是武功高强。旁人别说是近身了,若是让他在一刻钟之时找不到人,那便是真的找不到人。再者,旁人并不知道,月墨炎全心梦想不过是成为一个建造师,于这江山大地之上建起高楼阁宇,水谢歌台,该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情,她于十岁那年,入了墨家,成了墨家巨子最为看重的后生,其所设计出来的机关,无论经历过什么,都能经千年不倒。就如那被烧了个空的一品阁,阁楼架子还在,只是那该被烧的地方,却烧得一点也不含糊,谁让那天天气干燥呢。

“还有多久?”

“若是不出意外,便是……三年。”

“小姐!!”夏紫候后退几步,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她就随意的坐在了地上,不再作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月白天领了命,便前往曌国而去,她得尽管赶回去,要不然,再有七日便是自家小姐的大婚,小姐大婚,却没有夏朝任何人在场。其内部之争可想而知,连这个面子都不给了,还能做些什么呢?

她坐在牢里面,靠着牢中的墙面,望着那束打进牢中的阳光发着呆,那脚步声由远而近,她却丝毫也没有动过。凤聆打开房门见她呆呆的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当下摸了摸他的发,夏紫候顺着他往他身后看。来人一身的粉色打扮。见到夏紫候,甚至是带着几分隐忍的。那双一瞬间便变得迷离眼睛里面装下了太多太多。

“王爷!!可见着你了。桃衣好想你啊,你不知道,夏木那个混帐,下了一道假圣旨就将王府里的人都给罚来了这云城来守门来了。”

“桃衣,他们可知道我要来?”

“不知道,桃衣没有告诉他们。长安的一品阁被苏秋给烧了,不知道七爷会不会要疯了。”她站在夏紫候的身旁将她拉了起来,细细的拍去身上的来尘,很是随和的替她打理着微有些乱的衣襟。

“你们可知,皇宫中发生了何事?”

“小姐,依我看,这事也真是蹊跷,白天姐姐刚去喂过药,后脚便说皇帝驾崩了,好在三皇子并没有将白天姐姐牵扯进去,只是暗地里派人下了一道圣旨,将王府的人都牵到了这里。唉……小姐,你要去哪里?”桃衣望着手中的吃食心中汗颜了一把,还好自家将军手伸得快,不然,他们上哪里去找人啊?

“王爷,你必担心,皇上心中早已明白,三皇子有夺位之心。”只不过这么些年,三皇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于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将他留了下来,不曾除之。却不曾想当真是养虎为患,自己不曾去吃老虎肉,却险些被这老虎给吞吃了。凤聆很是淡然,似乎这皇帝驾崩乃是再正常不过,处风云不惊,静看云卷云舒,大概便是如此。

“这是军师给的三计锦囊。军师让我交给你。”他从怀中慎重的取出三个清一色的锦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