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如今也春天了,带我去玩吧。夏哥哥一起去吗?”

“傻何儿,这是夏姑娘。”元深有点怀疑这人的眼色了,竟然硬是能将夏紫候认成男子,不过说来也是,她这一身装扮,不知情的,也定然以为她是男子,太像了,消瘦的身形,清冷的气质。

“夏姑娘?夏姐姐呵呵,夏姐姐去吗?”苏倾只站在一旁默默的望着夏紫候若有所思,凤眸微挑,眼角含笑,温清迷,神不知所属。

“不去。”夏紫候负手身后,春风微过,吹起几丝墨发。她眼似铅华。

“无深带何儿去吧,大哥与他们还有要事相商。”他话中的意思,他们自然是明白的,既然要去,那么该准备的,就都要准备好,不然到时候一无所获,或者得不偿失,那便是白白跑一趟。苏倾淡淡的收回视线,望着那亭下游着的几尾鲜鱼,并不作解释。

“哦,二哥,那我们去吧。三王爷,夏姐姐,后会有期。对了,皇兄,母后说,你若是再不娶妃,可就要给你抛绣球招妻了啊。”韩盼何挽着韩元深的手边走边朝韩澈道,夏紫候听得只挑眉。抛绣球招妻?她现在似乎就可以想象到韩澈站在城楼之上,往下面那些顾盼生姿的女子抛绣球时的样子。

“你们随我来,明日清早动身。”他望了眼夏紫候,突然有种想将她放在这里,不让她再进去的冲动,夏紫候却没有去在意他眼中的目光。跟着抬走往来的方向而走,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他会将那么重要的东西藏在她暂住的地方,他打开那暗室的机关,往里面再走进去,五步一灯,百步一颗夜明珠,一条长长的小道上走错一步就是致命的。

她细细的望了眼里面,只是一条长长的石道,并不见其他,整条路都显得很是安静与无异。一段段路的走下来,如果不是她识得这九曲连环阵,怕怕是都要认为这是她们迷路的迹象,必然会选择原路返回,而在九曲连环阵中,一旦走回路,那便是死亡。

三人并不作声,只是苏倾总是在不经意间朝她望望,甚至连走路的步子都是在配合着她,她挑眉,不明所以。苏倾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这样做了。

三人约莫再往里面行了一刻钟,便到了路的尽头,在那尽头放着一个盒子,韩澈却将那白玉勋放进了一个空着的墙凹面内。那地方大概原本是用来放油灯的,他将那勋一放进去,那门便自动往两旁退开。韩澈解释道“那只是个假象,若是不懂这其中道理,便只能等死。”

再往里面走了约莫半刻钟,那上方又出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场景,韩澈走过去,将玉勋在那盒子旁的凹槽内,那盒子自动打开,露出了里面羊皮卷状图册。那是一张大小约莫半尽的羊皮。他取过纸笔将那份羊皮卷拓印好,又放了进去。

“这九曲连环阵中,不可带走任何一件东西。妙极。”苏倾点了点头,难怪进太子府的英雄豪杰,武林高手如此之多,却不见半个人成功过。太子府守卫森严是其一,其二便是这九曲连环阵、其三,若是想取火凤莲,就必须入陵寝,即便是得到了图,入不了陵寝,出不来,也是假。

夏紫候也是懂些阵法的,但是就不如苏倾这般精通,精通阵法的,大概就数赫连轩了。韩澈点了点头,笑了笑。“三王爷果然不愧是曌国的兵马元帅。”夏紫候对于他说的兵马元帅一事,但笑不语。原本要打仗的人出现在了这里,现在大概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敌军能够那么久都不应战了,因为彼此军队中的主帅,都不见了人,在比的,便只不过是军师与军师之间用兵的计谋。

她抬手挡了挡阳光,终于从那地方转出来了,想不到她住的地方竟然如此藏深物重。

“都下去,没有本太子允许,谁也不许靠近半步。”韩澈挥退了门外的众人,只唤了几个忠心的人在门外守着,夏紫候定定的望着那被铺开来的地图,心里兀自激动着。就快了,静儿,再等等,皇姐一定会带着火凤莲来救你。

“皇陵位于泰山之中,地段险峻,再者,皇陵的入口是由西凤先皇亲兵把守,这若是要进去,必得引起一番轰动。”苏倾望着那图纸悄然皱眉,夏紫候神色微闪,他竟然连这也知道,那么,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她突然觉得,苏倾就如同那只披着羊皮的狼,随便可能挂着那无害的外表,将你一口拿下。

“无妨,本宫去他们挡不了,也不敢闹。只是这路线,需要记个牢靠。”为什么不直接带着进去,他却并没有说,夏紫候微微点了点头,三个人围着那幅图记了半响。夏紫候才微抬头。

“不是说有四个人么?”

“元深便是第四个人。图之事,你不必担心,元深从小便熟识各路机关到时候本宫再说与他听吧。”三个人从日头正偏西聊到了深夜,韩澈望了眼窗外亮起的灯火才记起,说好要一同去聚聚。却不想三人一聊便聊到了现在。夏紫候并不怎么说话,只是听着苏倾与韩澈两人精采绝伦的对决,偶尔插上一两句。

“都这个时辰了,今日本说好要去风尘阁一聚。两位不知可否赏脸。”

“不去。”夏紫候依旧是两个字,明了简洁。她需得养好了精神,才能去面对明日的种种,回头务必将毒给解了,这个仇,夏静可以坐视不管,但是她夏紫候,决对不会当作没有看到,胆敢对她的人下毒,她必百倍奉还。

“好吧,三王爷呢?”

“本王也有些累了。赏不赏脸,与去不去无关。本王今日便在这住下罢,明日也省得奔波。”苏倾揉了揉微微泛充血的眼睛,脸上微微露着疲惫之态。韩澈见两个人都不去了,便与苏倾一同相互离开了。

夏紫候躺在贵妃椅上,房间里面已经燃起了炭火,一时之间充斥着暖和的温度。尽管是春天了,夜里却还是会微微的泛着冷意,她望着那对面的桃花愣神。直到两名婢女走了进去,见天色已晚,伺候她更衣入睡,她才回过神来。

“夏姑娘可是有心事?”

“何以见得?”夏紫候望了眼那笑的温柔身着绿色长衫的婢女,那婢女将花瓣撒进了她净手的盆中,微微搅动,顿时花香微微迎面。夏紫候累了一天的神经也微微的松了松。

“夏姑娘总是在发呆,虽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却总是眼神寂寞。”另一名婢女接口道,夏紫候手从盆中抬出,接过她递过来的帕子不紧不慢的擦了擦手,随后朝她们两道“你们的确隐藏的极深,但是,我比较想知道,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的。”甚至在之前的那几夜的夜里,外面都有轻微的打斗声,只要没有危及她,她便懒得管。但是眼下,她必须弄个明白。

面前的两个人显然没有想到会被她发现,两人对视了一眼,朝夏紫候下跪道“奴婢是奉太子殿下之命保护太子妃娘娘。”

“太子妃娘娘?你们殿下尚未大婚,何来太子妃?你们回去罢,告诉韩澈,我知道他想要什么,到时候,自会助他一臂之力。除此之外,无能为力。”夏紫候走向床塌,不再去看那两个人,从她见到那个人开始,心里就在怀疑,这太子府就算能人再多,也不至于个个都身怀绝技吧。再后来几天的相处,她便直接确定,这两人受人之命。

“姑娘……这。。”

“滚,别让我说第二遍。”想利用她的人,除了夏天临,绝不会再有第二个,绝不可能,她不允许,也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将手中的帕子甩进盆子里面,夏紫候一袭紫候微撩,坐在桌旁的炭火边温起了酒来。上好的桃花醉,温酒时会产生满室的桃花香。

“是。”那两名婢女点了点头,收拾着东西离开了之后不久,一抹身影慢悠悠的推开门走了进来,夏紫候抬眸,温酒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将异样的情绪收敛了过去,朝来人道“想不到堂堂三王爷竟然也会学得市井小人,随便闯入女子闺房。”

“你到底是谁?”他站在门口,一袭白衣在夜色里,窗外桃花随风纷纷而落,他挑着那双桃花眼,笑得一如之前。只是那双墨一般的眸子里面却多了一丝探究,一丝警觉。

“夏风。三王爷莫不是耳朵不好使?”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要火凤莲做什么?”

“做什么与三王爷无关罢。”夏紫候每一句话里都带着浓浓的挑衅。完全没有将他放在眼里,苏倾走至她的身边,取过一只酒杯就着她提着的酒壶,为自己倒了杯酒。

“本王只不过来讨杯温酒,夏姑娘何须如此。”苏倾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总能挑起夏紫候的怒火。她何必如此?她岂会不知苏倾想知道些什么?但是,她偏偏不告诉他,她为何要告诉他?如若她的功力能上进一步,那么她必定亲手杀了他。

“既然酒也喝了,三王爷,恕不远送。”

“呵,夏风,桃夭灼灼风华,半分不假。”夏紫候没听那句话,只是听到了后面那几个字,半分不假。手中的杯子攸的握紧,他,莫非知道了些什么?只是抬眼,却只见到了那抹远去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