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山深浅去,须尽丘壑美。

莫学武陵人,暂游桃源里。

听他们说出了无事这两个字,韩澈才缓下了心神。

“殿下,不好了,二皇子他……”

“怎么了?”韩澈望着那守在床前的人,快步上前。却只见韩元深脸上毫无血色,直逼青面。赶紧便搭了手替他号脉,几根银针下去,天影将那一行人全部给赶了出去,留在了门口看守。韩澈虽然会医术,但是众所周知,他从来不救人,是以,关于韩澈医术的高低也极少有人会去评论。

外头的天缓缓大亮了起来,阳光折进了屋子里面,韩澈缓缓收回了手。躺在**的韩元深还闭着眼睛躺在那里,气色却好了很多。他的伤,韩澈心里很是清楚,韩澈武功虽然不高,但是也不是那种一出手便会被人打倒的模样,如何这一次伤及五脏六腑,险些丧命。

“二哥如何了?你让我进去。”

“公主,主子没有吩咐,任何人不得进入。”天影站在门口不动声色,一副主子没有命令,他就是不能让她进去的架势。韩盼何站在那里直跺脚,这侍卫的脾气她很清楚,主子让干嘛干嘛,死脑筋一条,说得再多也是白说。便朝着里面喊了起来。

“大哥,我是三妹啊大哥,你让我进去……”

“嚷嚷什么?”门被由里至外打开来,韩澈白了她一眼,便将人往房间里面拉,示意她安静一点。韩盼何见着那躺在**的人眼睛便红了,眼泪如同水珠一般一串串的往下掉。韩澈一时也不知所措,平时一个个的,见着他都是笑得跟朵花似的,哪里会哭,他自然也不会哄,要哄,还得靠躺在**的那位。

“咳咳……”那**的人微微咳了咳,这细小的动作,惊得那坐在床头的韩盼体眼泪硬是憋了回去,眨巴着眼睛望着他。“二哥,你……你怎么样了?”一张俏脸憋得通红,小声的看着他,语气轻缓。韩澈见此,悄悄退了出去,这两个人的感情向来比起他来,要来得深。

望着高升起的太阳,心却飘向了那敌营之中。

夏紫候对夏静宠得不行了,整个军营中的人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但是,那人确是夏朝的二皇子,夏紫候的弟弟,便又不好说什么。夏静本也算出身佛门,只是此番一来,那命中的劫数便数以倍计的增加。夏紫候与他在较武场上较量,两个人旗鼓相当的比拼引得一大群士兵的围观。

夏紫候手中的长剑带起一片寒片,所过之气,空气凝结成兵,带着一抹杀伤力直指退开的夏静,夏静沉着冷静的一挥手中的禅杖便挡了回去,那远远围观着的士兵们热血沸腾的看着这场上的情况,那掌声与呐喊声从不间断。夏紫候手中的剑气所过之处地下留下了一条深深的水痕。

两人交战差不多了便作罢,夏紫候停了下来,接过一旁月墨炎递来的毛巾,这营帐中的兵,多数还是夏紫虚位以待的旧部下,约莫都是些年过四十的人了。夏紫候接过月墨炎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朝一旁的夏静笑道:“好小子,没想到你还深藏不露。”

“出家人,本当如此。”夏静讼了个佛号,取过汁巾擦了擦,在场的士兵汗了一把,该说这空一大师深藏不露的好呢?还是虚伪的好呢?明明看上次那模样已经杀人如麻了,眼下却还来句出家人本当如此。那些士兵的眼神变得有些怪异,夏紫候也没有去太过在意,只是望着夏静又说了些两个人分开之后的一些话。

“报……西凤太子请战。”

“报……西凤太子请战。”

“报……西凤太子请战。”那一声一声的报传了过来,那些围着的士兵在夏紫候的一声令下各自散了过去,苏倾敢从主帐中走了出来,这个时候来请战?他在打着什么主意?苏倾不动声色的整理好情绪走向夏紫候。夏紫候见他来了,便翻身上了马。

“皇上,待本宫前去汇汇他。”

“朕与你一同去。备马。”那些士兵便守在了这里,等三人到了战场的时候,轩辕赤已经坐在马上与西凤太子说了好些话了,只是可惜,夏紫候没在。

“阿夏与那显仁帝感情如何?”韩澈眉眼含笑的望着轩辕赤,那眸子里面多着些看不见的东西。

“西凤太子放心,我朝皇上与皇后娘娘夫妻伉俪情深,此情天下无双。”轩辕赤其实也不知道,只是不想被一个西凤太子看了弱去,便捡着好的说了下来。

“是吗?好久不见,阿夏,本宫很是想念呢。”夏紫候愣了愣,本以为会有一场大战呢,结果来就是为了跟她说这些话?她还没有替夏静报仇,他便自己找上门来了,好!好得很。她手中凝聚出一把长剑,剑体通透,剑身泛着微微白色的寒气,两步之内,便冷感受到那刺骨的寒冷。

“阿夏,功夫见长啊。”

“朕的皇后,若是谁敢不敬,轻者死,重者,毁家灭国。”苏倾策马往夏紫候的马前走了几步,不远处的韩澈一身亮眼的明黄色,那黄金打造的铠甲,无论是做工还是用材,无一不是精品,西凤在三国来说,可以说是国力最富的,比起兵力最强的曌国来说,在某些地方却还是会弱上一些,夏紫候暗了暗眼神。

“阿夏,本宫的话,从不会更改。”西凤太子与苏倾只在一眼间便交上了手,双方刀戈剑枪血染三尽不止,一场小型的混战便再一次打响了。夏紫候坐在马上,还在回响着那句话,从不会更改。见苏倾竟有些招架不住,一个轻功便附了近去,却见韩澈撤了马便往城门口退。夏紫候也没有去追,只是静静的望着那最后关上的门,最后消失在门里面的那双饱含宠溺与怜爱满是柔情的眼睛。那双眼睛,似曾相识。

一场战役打了大大小小近半年,都不过是闲的没事挠挠痒的程度,几员大将都懒得出门了,吩咐那些小辈的兵马前去叫阵。转眼便已至冬初。西凤处于极北之地,冬天到了,也会飘着小雪,不过,雪的季节要短上了些,只是今年,似乎飘雪特别的早,才到冬天的一半,便下起了雪。夏紫候望着那营帐外头飘起的雪花,那被雪花覆盖上的纸灯笼,正缓缓的亮着灯,突然就想起了那年与韩澈在那花灯节时长安街的那一段三生三世来。

“主子,这西凤今年的雪怎么这么早。”

“遥知不是雪,唯有暗香来。”夏紫候手虚空的抓了抓,总觉得抓住了些什么,却又觉得什么也没有抓住。空无的望着空洞的手,怔怔的盯着纹路清晰的掌纹。遥知不是雪,唯有暗香来。明明知道你不是他,只是每每近前,却总能闻见那若有若无的熟悉味道,她甚至有些怀疑,这两个人是同一个人,只是那气质,却明显不一。

“长姐,怎么还不睡?可是天冷?”营帐外头的夏静缓缓走了进来,进见夏紫候还倚在那微微开着的窗旁,便走近前去,倒了杯热茶递到她的手上。夏紫候回头见他眉眼温润浅笑的模样,只觉得心里从里到外都温暖了起来。静儿,还好你在。还好你还在我身边。我从来没有像这样感谢过上苍。

“是有些冷,墨炎已经加了许多的碳了。”

“大冷天的你还开窗。真是笨。”夏静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关,夏紫候捂着额头一脸委屈。她不过是因为心里烦,便想吹吹冷风罢了,窗子的口子开得也并不大。只有冷风,而没有雪花。关上了窗之后她才觉得好多了。夏静接回她放热水茶杯的杯子放在桌上便要往外面走。

“早些休息吧,一切,是时候了。”夏静缓缓了声,夏紫候还没有听明白,那帘帐便被拉了下来,只能模糊的看见一抹单薄的身影提着灯笼缓缓的走远。

是时候?什么是时候了?夏紫候并没有听明月,只是有些木然的站在那里,怎么想也没有将方才他说的话想出来。便不想了。第二日清晨,苏倾突然发兵冽水城,所有主力部队全线压上。那近八十万的兵力,将冽水城围了个水泄不通,跑出来迎战的,却不是韩澈,而是韩元深。

“尔等,若想攻我西凤,便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一把红樱头长枪斜指,一骑白马一身暗灰色的盔甲,韩元深比起之前来要沉稳了许多,那满身的战血正在沸腾着,夏紫候坐在马上并没有去迎战,一群人直接便交上了手,近八十万人攻打一个小城,用夏紫候的话来说,就是完全在浪费人力。夏紫候二十万精兵便能拿下冽水城。偏偏苏倾不信,要亲自率这八十万兵马来,夏紫候一时也无话可说。只是苏倾自有自已的打算。凡是夏紫候的后盾,统统要消除,一个不留。

“你的对手是我。”夏静不动色的出现在韩元深的身旁,两个人一见在便交起了手来,再没有一句话。

城门被大力的推石给推动着,很快便将那木门撞了个粉碎。夏紫候策马便追了进去,里面空无一人,想来是已经逃了,夏紫候令着近十万的兵马便冲地了冽水城内。城内已经什么也没有剩下了,四处一片慌乱,那丢盔弃甲的东西,抛了一地。

“不必去追了。”夏紫候跑到了那里却突然叫停。然后将里面的情况派人处理好,自己驾马回去。刚出了大门口,便见那夏静手中的禅杖挥向躺在地上的韩元深,而那站在他身后的娇小的西凤小兵,朝着夏静举起了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