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里花容歌意少,水卷晶帘撩风爽。

湖平远山复见雪,一点梅香尽红尘。

月白天远远的便见夏紫候又站在了方才等她的地方静静的站着,不禁觉得背后一阵发寒,她之前似乎远远的看过,并不见她曾在这个屋檐下,为何眼下却又站在了那里。夏紫候见她朝这边望了望,愣在那里,便收起了沉思的心思,抬脚便往她的方向走去。

“小……小姐,你真的在这?为什么我之前来的时候并不见你?”月白天想起最近那些宫人们一直在说后宫的冷宫之中闹鬼之事,顿时头皮发麻的盯着夏紫候,心中想着,此时的她会不会突然回过头来,身子却不曾转过来的与她说话?再或者……

“眼下天快亮了,本宫也乏了,回去罢。”夏紫候并没有解释,只是声音清冷的朝她淡淡的说了一句,便毫无优可言的打了个呵欠,眯了眯眼睛往来的方向走。月白天熄了灯笼跟在她身后,只是那距离却不如之前的近了。摇了摇头,又觉得她此此举有些好笑。

“参见皇后娘娘。”回去之时,又在那偏门口遇见了之前的那队人,那些人见了夏紫候,微微行了个礼。面上虽有疑惑,为何她此时才回寝宫,面上却不动声色。

“起来吧,换班了?”夏紫候随口一问扫了眼这领头之人,心中暗道,这人倒是个可塑之材。不动声色的沉稳的模样,倒是极适合在这官场之中保得自身。这人本是御前带刀侍卫李连,在上一次的皇位争夺战中站错了阵脚,苏倾看中这人的能力,便将他调来了这里当了个御林军。他有个夫人,两人倒是伉俪情深,李连弱冠之年便娶妻子,如今近三十岁了,对自己的夫人却仍是宝贝得紧。

“回皇后娘娘,是。”李连恭谨的朝夏紫候点了点头,远远的瞧过去,两个人隔着一米远的距离。

“下去吧。冬日里素来寒冷,回去替贵夫人好生备些东西,莫要着了寒。”夏紫候的声音淡淡,望着开始清明起来的天空,这望不见的天空,倒真真是不如那孤烟大漠的场战来得痛快。

“谢皇后娘娘记挂,内人……已经逝了。”夏紫候突的转过头去望他,却只从他眸子里面看见深深的苍白,那眸子里面很多东西都不再如往昔一般了,不再意气风发,那双眼睛里面,如同蒙上了一层死灰,夏紫候一时竟无言以对,直到李连自请离去,月白天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不言语,只静静的替她打着伞,雪不曾停过,此时下了一整夜,那屋檐下还挂着一条一条的冰柱,在初升的日头里闪耀着晶透的光。

“回去罢。”刚回到房子里面,便见一旁的宫女匆匆跑了进来。夏紫候走的是偏门,此时知情的人并不多,况且,今日的雪下的甚是大,雪会将那走过的印子一并覆盖掉。所以,她并没有去加以清理。回过头望那走来的路时,远处的印子便已然消失不见了。

“娘娘……娘娘……”宫女微喘着气跑了进来,那脸色被寒风吹得通红,夏紫候刚从外面回来,这时正坐在碳火旁烤着火。月白天望了她一眼,便轻声走了过去,脸色和气的朝她问道“春桃,大早晨的,你可是有什么事?”春桃点了点头,心中感叹,还是白天姑娘好,不像其他的人,只会给那些地位卑下的人给脸色使绊子。心中的气缓了过来。

“月姐姐,西宫皇后娘娘和姜贵妃娘娘来了,此时正在前厅坐着呢,说是来给皇后娘娘请安,还带着些新进宫的小主们。”

“来了多久了?”

“半个时辰了。奴婢只说皇后娘娘睡得正好,各位娘娘小主们便说要等,以示诚心。”夏紫候扫了春桃一眼,倒是个机灵的丫头。等她?不过是来求个封赏罢了。这曌国后宫之中,封妃子一事必是要经过皇帝与皇后二人方可成事,或许,再过上些时辰,便能看见苏倾来了。苏倾,这溺水三千,你可别溺死在了里面,苏叶陶,便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娘娘要去见他们了吗?”

“急什么?既然愿意等,那便等着吧,恰好本宫还乏着。”夏紫候便在春桃那满是敬佩的目光中安然的躺在一旁的小榻上,闭目便睡着了。月白天将碳火往她身旁靠近了近,好暖着她一些,复又替她盖了床蚕丝金凤被子,一切理妥当了,她才转过身去看春桃。

“月姐姐待皇后真是细致。这皇后娘娘倒也好生厉害,可是我见过的,最是淡然无争的主子了。”月白天勾唇一笑,淡然无争吗?她只不过是不愿去争罢了,她若是去争了,这后宫,便没有了存在意义了。月白天转移了她的话朝她温和的一笑。

“走罢,我便去替小姐见见众位娘娘,只是,皇上共也只得三位妃子,何时又来了小主?。”苏倾到底要娶多少人?这是一个未知数,只是她却觉得胸口隐隐的发疼。苏倾,我若是站在你身边,必然不会如白皇后一般心死了还要将心中的结给断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以什么样的姿势都好。

“月姐姐?……月姐姐?”身旁传来春桃的叫唤声,她才回过神来,朝她挑眉有些困惑的模样,倒真真是好看。春桃只觉得这月姐姐可比皇后娘娘好看多了,比起宫中人的来,倒是另类不可多得的美人呢。若是被皇上看上了,那结果可就不一样了。这般的容貌,若是被皇上看上,也不是不可能。

月白天抬脚便走进了大厅里面,此时大厅里面一片脂粉香味冲着鼻子而来,但见那粉红的,嫩绿的,淡蓝的,略施粉黛的,浓装艳抹的,各有其色,今日的赵兰伊打扮的倒是有着几分一宫皇后的模样,那牡丹金凤衣在身,尽显奢华贵气,坐于其旁的姜贵妃眉眼精致,紫色狐裘衣衬得极是好看颇有大气雍容之态,放眼望去一片颜色海,那大厅里面硬是被坐了个满,甚至还有的是在后边加了些凳子,月白天的脸不动声色的抽了抽,顿时觉得眼睛快被晃花了,再看看自家小姐,脸?还带着个面具,加着满满一右脸的胎记,衣?除了白的,多是青衣,朴素得不行了。哎前景堪忧。

众人一见一旁的月白天出来了,那诺大的客厅里面便安静了下来,各个眼睛定定的望着她,那目光带着满满的不善,仿佛她若是犯了一个小错,便能死在这些小姐姑娘们的眸刀之下。她定了定神。

“皇后娘娘呢?”

“小姐尚在睡觉,各位娘娘小主……”月白天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厉声打断。她不悦的皱了皱眉,压抑住自身的杀气。身在江湖这么多年,果然还是不适合皇宫这种勾心斗角还要带着笑面如花的模样.“放肆!小姐?这里哪里来的小姐?嫁给了皇上便是皇上的人,如何还有你家小姐一称?宫中的规矩,若是奴婢们做错了,便是要罚的,看在皇后姐姐的面子上便赏掌嘴三十好了。”姜贵妃与夏紫候似乎有着天仇大恨一般,只要是夏紫候有点不对的地方,便能够指出来,并且无限的放大,只是她这点放大,若是夏紫候在的话,哪里还有她如此嚣张的时候。月白天脸色冷了冷,她何时轮到别人来说三指四了,月白天紧握着双手,若不是因为小姐,她早就动手了。

“我的人,何时轮到你们来教了。”冷冷的声音从厅堂后面传了过来。赵兰伊与姜贵妃脸色一僵,随即缓和开来。赵兰伊便起身迎了上去,在坐的人纷纷起身,抬头见着夏紫候那半面面具在身的模样,便不敢再仔细的去瞧了,心里却多了一份底,如此模样,皇上如何能盛宠她?定然是传言。

“姐姐,可睡好了?”

“本宫回头再补眠,不知本宫这属下做了何事,要受以责罚。”夏紫候坐在主位上,接过月白天递过去上好的茶淡淡闻了闻,极香,一下子便暖入了心田里面,月白天站在一旁不言语,但是,她的突然出现,她却始终带着感动,她就知道,自家小姐一定不会不管她的,定然会出来替她解围的。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这宫中便有宫规,这小姐二字,实不适合在出现在宫中。姐姐你说可是。”赵兰伊也端着茶泯了泯,朝夏紫候柔声细语。夏紫候眉色微冷,白玉般的手上还带着几分微黄的茧子,她细细的抚着这些茧子,声音清冷。

“那又如何?”

“姐姐这话可就不对了,这丫头说错了,自然该罚,否则,怎长记性呢?”姜贵妃与西宫皇后一唱一和,随即便有越发多的人也参与了进来,围着这么一件小事说来说去,夏紫候面无表情的喝着她的茶,暖着身子,手中还抱着一个汤婆子,很是暖和。只是四周的声音吵了些。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如今这不下三十个女人,何止一台戏这么简单。

“本宫不管你们是谁,在本宫的地盘上,最好收敛一点。别的不需要你们记住,你们只需要记住,本宫曾手握大半江山军权便足矣。”夏紫候冰冷的声音带着内力括散了出去,震得那屋檐下的冰柱齐声而落到了半空中却啪一声碎裂开来,那些妃子一瞬间便安静了下来,不敢再言语,这真的是那个夏朝的摄政王?如此气势舍她其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