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拿个主意吧!”众人视线全转到外婆身上。

云舒发现从开始讨论到现在外婆一直没说话,只是皱眉仔细听着,客厅里静了下来。

等了一会儿,外婆还在皱眉沉思,大姨忍不住了:“娘,咱们就该把那刘家慧抓来替出三妹夫,别想了,就这么定了吧!”

二姨道:“大姐别吵,娘正在想了,抓人还不如找苦主!”

“行了,”外婆打断几人立刻又要兴起的争论,她扫视五个子女一圈,“你们谁赞成抓刘家慧?”大姨和小姨举手。

“谁赞成找苦主?”二姨和舅舅举手。

外婆道:“抓刘家慧来替暂时不可行的!”

“为什么?”大姨和小姨都站了起来。

“一则,刘家慧因此事小产,已经去了半条命,再让她坐牢,多半是活不了呢。到时候就算刘家不闹,世人也会骂水家不仁不义,更会骂如书小两口见死不救,如此,这几天志诚的牢不是白坐了?

二则,就算找人替了志诚出来,这么大的事儿,如书两口子也须出钱出力,替进去的人顺利脱罪还好,脱不了罪,如书一家也好过不了!

不管怎样,找人替都是下下策,不到最后不要擅用!如书,你可明白?”

李氏闻言,眼泪汪汪的低下头,她知道外婆说得很有道理,可是一想到水志诚正在牢里受苦,就心疼得不行,又是愤恨又是无奈。

小姨站起来要为李氏说话,外婆道:“如画,坐下。听我说完。

不管要不要找人替志诚出来,咱们都得找到苦主。想办法让他撤状纸;另外还得去官府打探打探、找找人,即便苦主不撤,咱们也得想办法把这案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小姨不满道:“娘,说得轻松,官府的人哪有那么好打交道的?我在这儿住了几年,离县衙这么近,常让孙武有事没事多去衙门走动走动,几年下来,才认识几个门房。人家连衙役都瞧不起咱们!哼!那群狗东西,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

“这个你不用管,我自有办法!”

二姨闻言眼珠一转,立刻兴致满满的问“娘。你有什么办法?”

外婆一看她那模样就知道她又有什么小心思。瞥她一眼,“你爹以前也是做过师爷的,人脉还不错。虽已去世几年,相信那些受过他恩惠之人,应该能卖他这个面子!”

“哦?哪些人?!”

小姨见二姨两眼冒光的样子,奚落道:“二姐,你不会又想到什么赚钱的方儿,想找人帮忙了吧?现在咱们可是在商量怎么救三姐夫!你可不要想东想西的!”

二姨讪讪的摸摸鼻子。“小妹说的什么话,我只是问问而已嘛!”

最后外婆派下任务:大姨去云舒家帮忙看屋。村里有什么新消息尽快传来;二姨陪李氏去牢里探望水志诚,舅舅和小姨孙武去城里打听王老头儿的消息;外婆则带着李贤健去拜访外公昔日的老友;大姨父和二姨父因家里离不开人,便暂时回家守着,有事再来。

当晚众人挤着凑合睡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大家各自出发。李氏早早起床,准备了一大堆饭菜,装好篮子,早饭后跟二姨一起带着云舒去探望水志诚。

几人围着县衙转了一圈,才找到县衙大牢的入口,这地方实在不好找,在面向西区的一个小巷子里,外面是繁华的大街,两旁是整齐热闹的商铺,实在想象不出这里竟然是犯人时常出没之地?!

他们一进巷子,便觉四周似乎瞬间安静下来,两边高高的围墙遮住了所有的光线,巷内昏暗潮湿,空气中时而还夹杂着一股血腥味儿!云舒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三人沿着高墙往内走了近百米,才见巷子尽头右侧有一拱门,往巷内射入几缕阳光,被压抑得就要窒息的几人深深吸口气,快速向拱门走去。

过了拱门,是一个普通的小院子,只是院内所有房屋都是由冰冷厚重的巨石砌成。

三人站在院中东张西望一番,“干什么的?”横空里突然传出一阵懒洋洋的男声。

定睛一看,院子角落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正躺在椅子上打呵欠。

那人伸个懒腰,站起来,将几人扫视几遍“喂!你们干什么的?”

二姨赶紧将事先准备好的二百文荷包掏出来,笑嘻嘻的上前:“官爷,我和我妹妹来看看我妹夫,还请官爷通融通融!”说着将荷包塞进他手里。

那衙役拿起荷包垫了垫,斜眼瞄瞄二姨和李氏身上,云舒看他样子应该是在看李氏二人身上有没有值钱的东西吧?幸好李氏和二姨今天什么都没戴,就头发上插了根几文钱的木簪。

那牢头失望的撇撇嘴,懒懒的问题到:“什么名字?犯什么罪?什么时候进来的?”

李氏抱着云舒赶紧上前道:“水志诚,他没罪,前天下午进来的!”

那牢头嗤笑一声,“呵!没罪,这牢里个个都没罪!”

李氏还要辩解,二姨赶紧拉住她,道:“官爷莫怪,我三妹不会说话,她相公还在待审,太爷还没判了,官差说是霸占财产、擅自开荒!”

“哦?!”那人立刻来了兴趣,他眼珠一转,双手抱胸,围着二人转两圈,突然道:“霸占财产可是大罪,搞不好是要杀头的,你们回去吧,这种犯人不给看!”

“啊!怎么会?”李氏着急得要上前理论,二姨拦住她,将她拉到一旁,道:“你傻啊,得罪了他小心他给三妹夫苦头吃!”二姨往那牢头身上瞄瞄,“看样子他定是还想要钱!”

“那就快给他吧!”李氏说着就要从怀里掏银子

“不行,”二姨一把按住她的手“不能给多了,你这次给一两,他下次要十两!”

“那怎么办?”

“你在这儿等着,我去试试看!”

二姨掏出一百文,数了又数,才小心的捧着铜钱走到那牢头面前,道:“官爷,您看…我就这么多了,麻烦您行个方便吧!”

牢头收了钱,还是不松口,眼神直往李氏这边瞟!遭了,他方才肯定看到李氏掏钱的动作了!云舒心下着急,她知道李氏把近十两现银全带来了,人还没见着了,可不能都给了这牢头!

“强哥,今晚咱们不轮班,找个地方喝酒去,怎么样?”巷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片刻后几个衙役进来,为首的正是那天来抓人的大强!

云舒心中大喜,从李氏身上滑下,甜甜的喊着“大强叔叔”便扑了过去。

大强见云舒扎着羊角辫、摇晃着扑来的可爱模样,立刻蹲下,一把将她抱起、抛了抛,“哎呀,小云舒,咱们又见面了!”

旁边一面生衙役玩笑道:“大强哥,你什么时候弄出这么个私生女啊?”

“胡说”一旁的陈军拍他一巴掌,“云舒还叫我叔叔了,是不是?小云舒!”

云舒乖巧的将几人都称呼了一遍,又是一番讨好,末了,大强总算问起:“小云舒,来看爹爹拉?”

“恩,是啊,可是那位叔叔不…”

“哎呀,大强兄弟,你怎么来了!”方才那傲慢的牢头满脸讨好的迎上来。

大强看看云舒和一旁苦着脸的李氏,心下立刻明白了几分,板着脸对那牢头道:“周老虎,你可有好生办差?”

“嘿嘿,有啊有啊,大强兄弟放心,牢里那些囚犯个个被我管得服服帖帖的!”

“恩,好!周老虎,这个女娃就是我昨天跟你说的那个,你可要好好待她爹,不要为难他,知道吗?”

“知道知道,大强兄弟尽管放心,看,他家人来探望,我正打算给他们登记了!”

“呵呵,那就好!你忙吧,我们去看看就回!”

大强又跟云舒说了几句话,便带着一帮衙役离开了!

恭敬送走大强等人的周老虎,立马满脸堆笑的来到李氏身边,“哎呀,这位夫人,原来你们是大强兄弟的亲戚啊?真是的,怎么不早说嘛,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

李氏正要解释,二姨道:“是啊是啊,唉!我们跟大强兄弟隔得有点儿远,平时来往得少,不好意思随便麻烦他;还是我们这丫头讨喜,大强兄弟最疼这丫头了,只要丫头说好话,大强肯定听!”二姨将云舒推上前,给她使个眼色。

云舒会意,奶声奶气道:“是啊,大强叔叔经常带我出去玩,还给我买了好多好东西了!”

二姨和云舒一唱一和,把周老虎唬得一愣一愣的,对云舒一家是大强亲戚之事深信不疑。末了,周老虎亲自带路,将三人带进牢房。

监牢区另有四五个牢头看守,见有人进来,都围了上来。周老虎跟他们说了几句话,那些人好奇的往云舒几人身上扫描几遍,才悻悻的离开!云舒庆幸,看来又省了一笔银钱了!

大牢内四周封闭,就像个大盒子,用铁栏分成一隔一隔的房间,每个房间里或坐或站或躺着不少人,个个蓬头垢面、奄奄一息。

三人沿着铁栏中间的通道往里走,牢房里的人一听到动静便纷纷冲到牢门前,从铁栏内伸出手,大喊着:“我是冤枉的”、“放我出去”、“给我点儿吃的”,场面相当恐怖!类似群魔乱舞,云舒吓得将头埋进李氏怀里,李氏也在微微发抖。

不一会儿,周老虎在一牢门前站定,大喊:“水志诚、水志诚,出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