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王燃驻扎的地方是归德府的睢州一线。由于清兵在对付李自成方面采取了兵分两路的策略,在睢州一线的兵力布置并不充裕。而只要南明军队守住睢阳,至关重要的两淮及长江下游防区就可保无虑。

“只有两种状况可能改变這一局势,一是李闯被彻底赶出陕西,清军得以从西北调出增援,二是睢州一线守军反叛,使敌我力量对比发生变化…”史可法坐在王燃的营帐中,对着还趴在**的王燃叹着气说道:“现在這第二种情况已经出现了…”

“史公多虑了…”王燃看着一脸郁卒的史可法,只淡淡安慰了一句后并没有多说什么。

王燃心里也很郁闷,虽然许定国叛变了,但他在高杰大军压境的情况下并不敢留在睢州,而是选择了渡河投靠满清,也就是说,睢州还在南明手里。

况且高杰作为一军主帅遭暗算,他的部下实力并没有多大损失。现在应该趁高杰部将因许定国诱杀主帅投降清朝的敌忾之心,改弦易辙,作出针对清方的战略部署,至少也应利用许定国逃往黄河以北,清军无力南下的时机,稳定河南局势。

因此在王燃看来,史可法的使命显然应该是组织兵力,重新“布防睢州”,可史可法却在痛呼一声“中原不可复为矣!”之后把策略定为了“撤防睢州”,也就是把兵力进行进一步的收缩至徐州、凤阳一线,這实际上已经是变相地放弃对河南东部的控制。

史可法明显有些乱了方寸,不仅在這一决策问题上过于保守,在重新安排高杰部下的事情上也过于迂腐。

由于高杰生前是南明的四镇之一,部队拥有可观的战斗力,因此在他死后,其部下目前异志从生,高杰的儿子又年幼不能服众。

本来高杰的夫人提出让自己的儿子拜史可法为义父,借重史可法的名望保住南明对這支部队的控制,可是史可法却担心高杰流贼出身的事实影响自己的声誉,拒绝了這件事。当然這件事与个人的世界观有关系,本也无可指责任,哪有强迫别人做干爹的…

可是在高杰所部继任人选上,史可法犯下了更为严重的失误。对高杰部队這块肥肉,很多人都想吃一口,史可法选择的是“和稀泥”。

史可法明知道高杰部队的实权掌握在李成栋等几位高杰心腹大将后手里,但他并没有顺水推舟地赋予他们相应的名义,让他们承担相应的义务,而是任命了朝廷选派的人充任主帅…将帅不和,用兵之大忌啊。

“這个史阁部,二爷怎么劝他都不听…二爷说的道理我听了都有些明白…”史可法走后,史湘云几人又来到王燃的营帐里,睛雯一边替王燃换药,一边嘟着嘴说道:“我原先还一直以为他是朝廷里最会打仗的呢…”

“就是,”史湘云和晴雯一样都属于心直口快的人,两个人倒是极为投脾气。此时听了睛雯的话,史湘云也哼了一下说道:“连阎尔梅阎先生都觉得這次史阁部是大大的失策,公开说什么‘左右有言使公惧,拔营退走扬州去。两河义士雄心灰,号泣攀辕公不驻…’”

“别人的话就不去管它了…有些人的想法也过于理想化了…”王燃的伤其实已经好了许多,他慢慢地爬起来打断了对史可法的批斗:“史阁部身处高位,有他自己的考虑和苦衷…”

王燃说的“过于理想化…”的人说的就是史湘云口中的阎尔梅。在王燃一来到睢州的时候就听说了這位谋士的大名,他给史可法的建议说白了就是一句话“速战速决”,策略也就是两句话“北伐”、“西征”。

虽然阎尔梅的个人正义感并非无可争辩,但他這种空想的、甚至浪漫的军事建议对于目前的形势却是与事无补。

“不管怎么说,过几天高杰部就要退出归德…史阁部也要返回南京复命…”王燃笑了笑说道:“到时候就只剩下我這个光杆河南钦差了…”

“那我们怎么办?”史湘云有些象询问又有些象自言自语的说道:“对面的清兵数量虽然不多,但相较于我们来说却是有一定的富裕,再加上许定国的降兵…兵力已将近我们的十倍有余…”

“如果他们趁我们兵力空虚之机,以熟悉地形的许定国为先导,渡河攻打睢州防线…”史湘云继续沉吟着:“我们要如何应付呢…”

“那让我们包围他们好了…”王燃笑着说道。

……

高杰的部队与史可法一起按期撤退了,這应该算的上這段时间以来睢州地区最守时的一次军事行动。随着這次行动的开展,睢州已经变成了一座不设防的地区。

“這里的事如果不可为,尽可退回徐州,返回金陵…”临行前,王燃借口伤重未愈并没有去送史可法,反倒是史可法自己觉得這件事办得有点架空河南钦差的意思,对王燃怀有几分歉意,亲自来到王燃营帐中辞行:“我回去以后,会将此间的情况如实上报朝廷,朝廷是不会责怪你的…此事非我本意,只是不得已为之…”

“我也估计留在這里的戏不大…”王燃环顾了一下前来辞行的诸人,有气无力地说道:“但我身为河南钦差,担负着‘巡抚河南’的任务,怎么着也得等伤好一些了,‘巡’上一圈再走,也算是有个交代…”然后转向史可法笑了笑说道:“看這情势,说不定过几天我也就往回走了,没准比您更早回到金陵呢…”

“钦差大人,依我看,如果清军不来,您尽可以守在這里…一千多人对付這里的小毛贼应该没什么问题…”马上就要走马上任徐州总兵的李成栋笑了笑说道:“不过一旦清军来攻,您还是立刻退回徐州,那里有我的人马保护,可保无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