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外、号外!最新消息,北伐军连战连胜,又推进五十里!”,金陵城里到处是报童们清脆的叫卖声,街上的人纷纷驻足,或买报、或围看、或议论,脸上全都是振奋欣喜之色。

“看见了吧,又推进了五十里……”一个儒士打扮的老者兴奋地边给大家念报边解释道:“多少日子了,每天都能前进五十里……照這样的速度,用不了两个月,就能打到北京城!”

老者解释地确有几分道理,自王燃誓师北伐后,当天便由阎应元率领着先头部队出了金陵城,在徐州稍事休整后立刻开始了北进山东之旅。而面对洪承畴的层层防御,其推进速度也确如报纸上所说,在过去的五天内,每天都保持了攻击前进五十里的战绩。

“五十里有什么?要是让贾大人亲自指挥,一百五十里也没问题……”一个青年人明显不知足地对着周围的人发牢骚道:“你说這宁国府造的孽,跟贾大人有什么关系?……两家虽是一族,可离着十万八千里呢……非把贾大人也打了三十大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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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人说的事正是和北伐一起并列为金陵两大新闻的“宁国府之案”。此事之所以引起如此高的关注,一则是普通老百姓本来就对高官亲属犯案之事很有兴趣,虽然被王燃开始时引偏了方向,但随着王燃校场点兵公开行家法,此事迅速得到升温。

二则是案件的处理结果让大家很是诧异。在王燃将所有证据转交刑部后。在王燃的强烈要求下,刑部连夜进行了突审。其实上,這个突审更多地应当算是复核……初审的工作已经由国家情报厂完成,而且完成地相当漂亮,可谓是事实清楚、人证物证齐全。

刑部很快就对此事做出了最后的判决。正与王燃意料中完全一致,王熙凤作为此案的主犯被判了个斩立决。不过已经用不着斩了,她在刑部提审过堂之前的那个晚上就自缢于大观园内。据说王熙凤临死前曾竭力想要见王燃一面。只是由于王燃一则是对她失望透顶,二来的确也忙的脱不开身,這最后一面竟没有见成。

说实话這让王燃心里确实有些遗憾,不过还好地是。王熙凤最后还是托贴身丫环平儿留下了几句遗言。王熙凤虽然不识字,但在某些事情上还保持着比较清醒的头脑。她对自己“砍头”、“被休”地结局已有预见,故此将她的女儿托付给王燃照看。

按理说,即便是王熙凤被休,她的女儿巧姐儿也还是贾琏的女儿。不会受到太大地委屈,不过女人总有女人的道理,“二奶奶说,琏二爷终究比不得您靠得住,把小姐交在您手上,她才能放心……”。這就是平儿转述王熙凤的话。

其实,不仅是巧姐儿,连丫环平儿也一起被托付给了王燃。从常理上推断,平儿是王熙凤的心腹,王熙凤所犯各事瞒得了别人也瞒不了她,因此对平儿来说,即便是官府不将之卖为官奴,也肯定要被贾家扫地出门,像她這样的小丫环一旦被逐出,自然会落得无依无靠的下场。

应当说王熙凤不愧是第一个将王燃搞得七晕八素地人,对王燃的性格把握的很准,知道王燃不会拒绝自己的最后一个要求。果然,王燃在稍微沉吟了片刻便答应了下来。

当然王熙凤最后也没忘记再“搞”上一把,“二奶奶让我一定要告诉您,说她别的再也没有什么放不下的,只是后悔那天与二爷您在一起地不是她,而是……”,平儿哭地惨白的脸上也浮起一丝红意,确实把王燃弄得一阵尴尬。

王熙凤承担了主要责任,贾琏、贾蓉二人自然是“沉冤得雪”。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在捱过了王燃的家法之后,又被国法找上,有王燃的家法摆在前面当例子,刑部的五十大板结结实实地打了下来,贾琏、贾蓉当场被打得昏死了过去。

贾琏、贾蓉虽然够惨,但与贾珍比起来却又幸运多了……贾珍不仅要挨板子,还被判了个斩立决……宁国府作恶的案件太多,时间也太长,贾珍這个一府之主说什么也逃脱不了管理层面上的责任。

说心里话,对贾珍同志的這个下场,王燃是发自内心的拥护……贾珍算是不学无术的**典型,天天只知道花天酒地,有不少良家女子的名声都坏在了他的手里,就连他的儿媳妇秦可卿也没有逃脱這一劫,宁国府最大的丑闻之一“爬灰”说的就是贾珍与秦可卿……虽然有关宁国府私生活方面的证据已被销毁或正在销毁当中,但既然有了一夜情缘,在公私两便的情况下,王燃也不拒绝替秦可卿找回点场子。

应该说,对這个结果,除了极少数的人外,余者是皆大欢喜。清流们很兴奋,在這件事中,他们完全可以当得起“不畏权势、为民请命”几个字。

贾家上下也比较满足,老太君等人虽然还有些痛惜贾珍,但更多的是为宁国府留下了两条根而欣喜。中国的传统一向是重男轻女,对儿媳妇更抱着一种“没有了可以再换”的思想,因此他们对于休掉贾珍三人的媳妇根本不放在心上。只不过尤氏虽然被休,但儿子贾蓉还在,应当不会受委屈。王熙凤已经自尽,也不会感到受委屈。秦可卿更不必说,在被了解情况的李纨接回住处后,女孩心中的想法虽然没人知道,但看她的脸色中透出的淡淡欣喜和希望,却可以感受到她的心情。

主犯被斩了,连带的贾珍也被斩了,王燃這个更高一级的家主当然也免不了受些连带之责。其实不管是普通老百姓还是清流等官员,都认为王燃完全不必要为此事负责……宁、荣两家相隔遥远,王燃也是刚刚才就任家主,哪里会知道這其中的隐情?

但是王燃却坚持要受罚,说什么要立下一个追究“领导责任”的榜样,以儆效尤。其实這只是王燃临时拼凑用于通告公众一个理由,他之所以有如此的“自虐”意图是另有原因……一方面,王燃对自己“以公谋私”、替秦可卿开脱之事还是有些自我谴责,挨上几板子有助于化解自己的不安心理,舍不得打别人,只好自己替上去。而更为重要的原因是,王燃需要一个不需要经常露面的借口。

于是王燃就挨了三十大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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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那帮人也不看看时候,现在可是北伐!……三十大板,谁受得了?……贾大人直接被架着出的刑部大门……”围着报纸讨论的人群中,另外一个青年人也在发表自己的独家内幕消息:“不过,还得说贾大人忠心为国,被打得只能躺在车里面,但还是坚持领着大队人马开拔……”

“嘿嘿,别看贾大人受了伤,他的人马一到……”青年人神秘地一笑:“那可就不是一天五十里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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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宝玉一天也就只能推进五十里!”北京城内,多尔衮看着送来的情报,拍了一下桌子,颇有些兴奋地说道:“洪承畴這奴才干得好!……‘节节抵抗、步步设防”這奴才,还真的深得我意!”

“节节抵抗、步步设防”是洪承畴上报多尔衮的总体作战方针,单从這几个字便可以看出多尔衮没有夸错洪承畴。

在应对南明的北伐方面,多尔衮的意图相当明确,用一个字就是“拖”……把明廷的军队拖在山东,尽可能地迟缓他们的行动,为清军的大反攻争取时间。按多尔衮的计算,山东的洪承畴只要再支撑二十天左右,便可以彻底结束李自成方向的战斗,对南明发动攻击。

而从目前的态势来看,明军完全被洪承畴所制,一天五十里的推进速度完全在可控的范围之内……明军自徐州出发以来,這几天所攻占的不过是几个小城镇而已,小城镇都能达到這个水平,以此类推,诸如兖州、济南、德州等重镇所能取得的效果就更不用说了。

“照些情况发展下去,不等贾宝玉打到济南,我大清已经拿下金陵了!”多尔衮狂妄地说道。

“摄政王英明,不过我们绝不可掉以轻心……”龚鼎孽躬身说道:“這次要不是王爷早有牛金星、左梦庚二人做底,我们差点就中了他的计!……贾宝玉的狡猾多端可见一斑!”

“目前虽然看上去贾宝玉的攻势为我所阻,但奴才总觉得有些不放心……”龚鼎孽继续说道:“上回在河南,贾宝玉便是借军棍之罚迷惑住了许定国……這回临战前挨這三十大板,不知是否也是在打别的主意……”

随着王燃所率大部队的加入,北伐军的势力得到了极大的增强,十二万人马除两万留守徐州外,其余全部投入了北伐的洪流。势力消长之下,进军速度也由每天五十里增加到八十里,前锋已直指山东境内的第一座重镇,兖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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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北伐军前进速度增加的幅度不大,每天八十里也完全可以满足多尔衮对时间的要求。但龚鼎孽对王燃“三十大板”的担心却与日俱增。应该说,龚鼎孽的担心有他自己的道理。

当时王燃初到河南,时值防守淮河要冲的睢州总兵许定国叛乱投清,从而使清军掌握了沿淮河南下的作战主动权,所有人都为此担心不已,当时的兵部尚书史可法更是干脆直接命令部队撤出河南,放弃睢州。可就在河南的其它南明部队撤走没几天后,许定国就被王燃设计伏杀、全军皆没。

這件事不论是在金陵还是在北京都曾引起过很大的震动。与此次的“三十大板”类似,在对付许定国时,王燃也曾为严整军纪而主动挨了三十军棍。从事后的分析来看,這一点显然是促使许定国轻敌冒进的一个重要原因。

“這不过是巧合而已,那贾宝玉挨板子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多尔衮颇为好笑地说道:“难道哪次都和打仗有关系?”

“摄政王,小心驶得万年船……”龚鼎孽并没有被嘲笑的自觉,还是很认真严肃地总结道:“那贾宝玉每次挨完板子,都会取得很大的成果……我们不得不防啊!”

龚鼎孽在统计归纳方面有着相当的天分……王燃挨板子确实不是一次两次了。而成果也确实不凡。

回金陵时被冤入狱挨地板子,不仅使他的威望值剧升,更为他组建特种部队奠定了基础。在睢州为史湘云和晴雯挨的军棍,结果废了许定国。在谢启光等人葬礼上因为殴打阮大铖与黄宗曦等人受到的判罚,成果更为丰富,打击了清流、争取到了权益、进一步获得了部下的归心和老百姓的拥护。

這不得不让龚鼎孽担心。此次打着追究“领导责任”名义地“三十大板”又会给這个家伙带来什么样好处呢?

“话是不错,但我就不相信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能有什么高明之策……”多尔衮坚持着自己对王燃地评价。过了一会儿又转口问龚鼎孽道:“龚先生觉得這小子有什么别的企图吗?”

毕竟多尔衮知道此次战事的重要……虽然王燃的突然北伐出乎了满清地意料,但同时也给清军带来的机会。只要能把北伐军拖在山东,就等于是把明军割裂成了几大块,本身总兵力就占据绝对优势地清军完全有能力从容不迫地一口一口将他们吃掉……這就像娶了一个千万富翁的女儿。绝对可以让多尔衮在一统中原的路上少奋斗二十年!

“虽然贾宝玉的真正目的还不清楚,但依奴才看来。贾宝玉肯定是另有打算……”龚鼎孽沉吟着做出一个相当符合实际的判断:“贾宝玉、又不是没挨过板子,而且刑部那些大人也不会真打……身为北伐军统帅,打了這么多天都没见他露面,未免也太可疑了!”

龚鼎孽不愧是在明廷做过官的人。对明廷的事情很了了解……王燃挨的板子虽然累计起来数目足有一百多,可除了被冤入狱那次是货真价真的被打之外,另外地几次是一次比一次假。到了這“替”秦可卿挨的最后一次,早已相熟的刑部衙役自然知道怎么做,三十大板之后的感觉跟在屁股上打一针青霉素没多大区别。

“不错,看這些天传回来的战报。全都是阎应元在指挥,贾宝玉、的确行踪不明……”经龚鼎孽一提醒,多尔衮也意识到了问题……双方交战,自己竟不知道对方主帅的位置,這可是用兵之大忌。

“洪承畴对這件事是怎么判断的?”多尔衮对着山东方向的地图琢磨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自获知牛金星将要起兵反水后,在多尔衮眼里,李自成已经形同废人,以王燃为代表的南明荣升为头号对手,因此作战地图的重心也已由李闯的势力范围转移到明廷一边。

“洪大人的战报中没有说……,龚鼎孽回答道:“我估计洪大人也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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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鼎孽显然低估了洪承畴。

“我估计那贾宝玉十有**是到了這里!”像是听到了多尔衮的问话,坐镇济南的满清新贵洪承畴用力地点上了作战地图上的一个地名。

关于王燃欲以三十大板为由迷惑清军之事,史湘云曾发表过类似“你总来這手,怕是瞒不了清军……”的疑问,而王燃的回答是“他们肯定会看出破绽,关键是他们什么时候看出破绽……等我打到他们鼻子底下再看出来,我這板子就没白挨。”

洪承畴的话证明,王燃這三十大板起码算是挨了一半。

“大人,您如何判断那贾宝玉到了青州?”洪承畴的一个手下带着一丝疑惑问道。

“那贾宝玉十几万兵马打了十天才打到了兖州,行动迟缓,损伤惨重……而我的五万兵马还没伤到筋骨……照這个速度打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打到济南城?……光复山东?做梦去吧……”洪承畴自矜的一笑:“我要是贾宝玉,也得另找出路!”

“大人的意思是……”洪承畴的手下有些恍然地说道:“贾宝玉、打算用青州的兵马与北伐军相配合,两路夹击济南?”

在上次的山东之役中,洪承畴虽然从德州一路打到了济南,但青州却由于偏离了主干线得已保留了部分兵力,有近一万的士兵在孙光宗媳妇的率领下扼守青州。這部分兵马本来是属于被洪承畴遗忘的部分,也正因为如此,如果将這一部分兵马运用得当,便可以收到出其不意的效果,故此洪承畴有此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