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渡口藏尸

却见那是块约摸有二两重的银子。梁俞看着觉得有些眼熟。这不就是马遥娟打赏给宋成的那块银子吗?

“哼!赵四你还不快快老实交待,这块银子正是我打赏给宋成的,却如何落到了你的手中!”马遥娟一边说着一边跳下船来,一把揪住赵四。梁俞看了,心道,马家的女人果然与一般女人不同。在晚明,男女有大防,不提授受不亲,就是小字也不能随便说的。更别提拉拉扯扯了。

这马遥娟系出名门。可是不但把名字告诉了他,还亲手抓“贼人”。确实是一朵奇萉。

这时赵四的酒彻底醒了,吓的两只举在前胸的手,不停的乱摇着,口中连道:“不是我,不是我,真是天大的冤枉啊!我说的句句是实话,那什么宋城我真的没有见过啊!”

马遥娟得理不饶人地反驳问道:“那这块银子如何在你的船里?”

旁边有人插嘴道:“就是,难不成那宋成看到你赵四长的俊俏就赠与你了?”

“快说,你把宋成的尸体,还有那些东西放到那里去了?”

梁俞却在一边冷静旁观。他看见赵四惊慌失措,脚尖转动着。这在心理学上来讲是说明一个人在潜意识中想要逃跑的表现。如果赵四没有杀宋成,怎么会有如此的表现?

然后梁俞又清意宋成慌乱之中,眼神却不时的瞟向河边一旁的野生芦苇坐。那一大坐野生的芦苇由于根茎生的太过于细小,又不够坚韧,编了不席子之类的家什物件。周边又尽是边污泥浊水,更是无人采割。这时节显得是分外的茂密厚实。若是把人的尸体藏在这个所在,基本不用担心会被人发现。

梁俞心里有了些底。他走了过去,紧紧的盯着赵四的眼睛、赵四的眼神里满是惊恐和疑惑,他不知道梁俞要干什么。正准备说点什么,给自己辩白一下的时候,突然梁俞暴喝一声道:“赵四!你究竟在野芦苇丛里藏了些什么东西!快说!”

大家平时都听习惯了梁俞的温言良语,极少听到他这么大的声音。靠的比较近的几个人都感觉耳朵有些嗡嗡作响。

而赵四听了,更是全身一抖,不住的哆嗦着,脸色惨白地说道:“秀才爷…没藏什…么…里面,没…有宋成的尸体…真的…”

“哦!原来你把宋成的尸体藏在了芦苇丛中!哼,梁公子又没问你芦苇丛里藏没藏尸体,你这么说,岂不是不打自招了?”马遥娟说着,指使一众来看热闹的乡民准备下水打捞。乡民纯朴,见她衣着光鲜,又是跟梁俞一道的,并未有什么抵触的情绪。

梁田等人和几个老农,卷起裤腿,扑通、扑通连接着跳进河水里趟着污泥污水走进了那一大片野生芦苇丛中。内中一个老农,平素家贫,裤子上补丁上打着补丁,跳下河时,屁股那里用了点力,“哧”的一声,便露出了小半个大黑屁股。

几个女子看了,不禁面红耳赤。只有马遥娟和几个中年村妇面不改色。梁俞不由暗暗称奇。看到梁俞的目光,马遥娟似乎明白了些什么,随意的说道:“这有什么,我和二哥、三哥常一块洗澡,男人身体,我见的多了。”

听到这句话,顿时把梁俞雷的不轻。这就算放在后世,也算很开放了啊。嗯,日本可以不算在其中。

不多时,就听到有人高喊了一嗓子:“找到了!”接着几个人便从那芦苇丛的深处抬出一具死尸来!看到那具尸体,赵四哭丧着脸无力的瘫倒在地。随即梁俞等几个迎过尸体,把那尸体往岸边一放,仔细一瞧,却不是宋城。这是一个仅穿着帖身小衣的壮年男子。留着一脸的粗短胡须。

左边脑袋被什么重物打了一个洞,黑漆漆的。

眼见天色将晚,再进芦苇丛搜索已是不能。反正已经有了一具尸体,看赵四的表现,他是绝对脱不了干系的了。于是众人一拥而上,赵四也是认了命似的没有敢来反抗。你抹肩头,我拢二臂,七手八脚把赵四给绑了个结结实实。接着就押着他直奔县衙大堂。

岂料走到半路上,刚好遇到巡检司的巡检---蒿多礼。蒿多礼是万历年间的进士,后来又参加了两次春闱,都没有中。也绝了那方面的心思。前段时间前伤巡检全家被人灭门。他送了点礼上下打点了一下,便顶了这么一个缺。既然是送礼得来的官职,那么在任他也是挖空了心思想要捞钱索礼。

所以当地的百姓士绅送了他一个绰号,叫做好多礼--要他办事,要送好多的礼。

蒿多礼看到梁俞一行人押着赵四,便打着官腔问道:“这是肿么一回事啊?”

这里面梁俞的面子最大,于是他上前一步把事情的来胧去脉都说了一遍。蒿多礼听闻死者乃是梁俞之友,太原大财主家的家仆。心道,这事要是自己办了,说不得有能得些好处。虽然巡检没有判权,但是审上一审还是可以的。于是大怒指着赵四道:“你这狗才,居然在本县做这杀人越货的无本事买卖。”

那语气让梁俞听起来怎么听怎么像是蒿多礼觉得赵四捞钱比他蒿多礼轻松更“无本钱”而起了妒恨之心。

“赵四,你这狗才,还不快快交待,你是肿么杀人越货的。”

赵四现在也没法抵赖了。只得老老实实的交待道:“这个大汉却是上个月坐船渡河,小人见他搭琏之中颇有些银两,于是起了贼心,便一撸把他给打杀了,夺了他的银子。他的衣衫也让我卖给了当铺之中。”

“那宋成呢?”

插话的却是马遥娟。

蒿多礼面露不喜,正准备说,什么人?胆敢在本老爷面前插话?却看见马遥娟衣着华贵,尤其腰上挂的那块水苍玉,起码值他好几年的俸禄。毕竟蒿多礼也算是一个有些见识的人。于是又把话给咽了下去。为官之道便是欺上瞒下,欺软怕硬。他蒿多礼还指望在任上多劳些礼呢。

“不、不知道!”赵四否认杀了宋成。

“哟,官法如炉,不打不招,看来不动大刑你不会说实话呀。给我打!”蒿多礼有些发怒。

话音刚落,蒿多礼身后站着的两个巡检司的弓手拿着短枪一阵乱抽,把赵四打的满地打滚。赵四哭喊道:“大人,别打,叫他们停手,我说,我说。”

蒿多礼这才命人停手。

赵四交待道:“那芦苇丛,实则还有三具尸体,都是年前打杀的。此时化为白骨了也说不准。都是来往的客商。”

“那,宋成呢?”

“大人,我真没杀什么宋成。奇冤啊!”

“体得油嘴滑舌的狡辩,不见棺材不落泪吗?给我打!”

“大人,若是那什么宋成是我打杀的,我早就交待了。杀一个人已经是死罪了。何况杀了四个人。杀一个人也是死,杀三个人也是死,若是那宋成是我打杀的,我何若不招?惹来这通打呢?大人,真不是我杀的啊!”赵四哀求道。

“给他再松松骨!”

两个军士再次上前,乱棍抽去。用两支短枪别住他的腿脚,反转关节,这有个名堂,叫做“倒摘靴”。只听“喀、喀”两声,赵四已然痛的昏了过去。旁边围观的一众人等也面露不忍之色。

一个军士拿出随身带的牛皮水壶。喝了一口直喷在赵四脸上。赵四悠悠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