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俞装作什么都相信的样子,说道,“然后呢?然后发生了什么事?”

甚至在说这话的时候,梁俞也故意装出十分激动的样子,好像自己也已经完全代入到当时的情况之中。

“当时,属下一手轻轻拍着刘头领的肩膀,却感觉像遭了电击一般,刘头领的浑身好像是摸不得的。属下也是大吃一惊,刚把手缩回来,然后,刘头领突然一声大叫,一把就抓住了在下的手!”

南宫文一边说着,长长地吁了口气,好像当时的情况委实惊心动魄似的,甚至把刘文秀一把抓住自己的手,说得跟诈尸似的那样惊悚。

梁俞点了点头,脸色十分凝重,却并没有半分怀疑之色,显然是假装全然相信了南宫文的这番鬼话。

南宫文看梁俞很是相信自己、完全没有起疑的样子,心里自然大喜,说道,“刘头领一把抓住属下后,属下还没问一声这是怎么了,突然就感觉一股大力从刘头领的身上传来,排山倒海的,其大无比,然后属下就被推出两丈多远,摔倒在了地上!”

“啊?居然是这样?你没有受伤么?”梁俞装作十分关心的样子,居然还装得傻傻地问南宫文有没有受伤。

南宫文心里暗笑,脸上却装作十分惶恐的样子,说道,“让梁头领担忧了,属下当时只是摔倒了而已,并没有受伤。不过,当时属下看到刘头领脸色大变,就像是遭受了什么巨大的打击似的,完全变了个人的模样,变得凶神恶煞的,好像要伤人似的!”

“哦,那你当时怎么办的?刘头领又是怎么办的呢?”梁俞十分急切的问道,仿佛当时在现场的不是这个说假话如儿戏的南宫文,而是梁俞自己似的。

“当时属下大吃一惊,以为刘头领做着噩梦梦游呢,于是又站起身来,向前去试图叫醒他,不料属下刚接触到刘头领的肢体,便被刘头领推倒在地,虽然属下仍没有受什么伤,但属下却知道,刘头领是疯了,叫不醒的,于是属下大声叫喊,并立刻通知了莫头领!”

南宫文这假话是一套一套的,睁着眼睛说谎话,都不带眨眼的。

梁俞点了点头,说道,“然后呢?然后就是现在这情况了吗?”

“是的!”南宫文也点了点头,说道,“然后莫头领和众位头领闻讯赶来,就是眼前看到的这个情况了。”

“这可怎么办?”

梁俞心里暗自好笑,目光看着刘文秀那竭力装模作样的样子,差点都笑出声来,不过脸上却是一本正经,甚至愁眉苦脸的,仿佛当真信了刘文秀眼前的举动和南宫文嘴里的话似的。

“梁头领,你看这事儿?”莫笑峰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着,不过却是装作镇定自若。

因为按之前莫笑峰一党所订制的计划,到这一步,该是除掉梁俞的时候了!

“我看这事儿,必有蹊跷啊!”梁俞一边回答着莫笑峰的话,目光也是在周围不停地看觑着。

“必有蹊跷?梁头领,你的意思是……”莫笑峰一听这话,心里顿时一咯噔,如遭电击。

梁俞平平常常的一句话,就能让莫笑峰想三想四,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所为。

“是啊!莫头领,难道你不觉得很奇怪么?刘头领好端端的,却突然失心疯,成了这番模样,此事大有蹊跷,大有蹊跷啊!”

梁俞紧皱着眉头,一副此事怎么想也想不通的样子。

而就在这时,梁俞却是突然发现,西、北、东这三个厢房之中的帏幕之下,居然有许多甲士的身影!

果然如此啊!

梁俞心里一寒,好个刘文秀,好个莫笑峰,当真是胆大包天,居然真如东方龙珠先生所料,想借刘文秀诈疯魔一事,把自己诱骗至此,然后意图加害!

幸亏有夏候千柏和欧阳剑渴这两员力位万人的猛将保驾护航,不然的话,自己孤身来此,恐怕早已经为这两人所害了!

梁俞心里长吁了口气,额头甚至快要沁出汗珠来,不过,虽然有夏候千柏和欧阳剑渴的保护,这里毕竟是莫笑峰的地盘,实在不是什么久留之地。

当下,梁俞决定先离开这里再说,摸了摸额头,然后再微微摇了摇脑袋,说道,“莫头领,我一时偶感不适,看来要回去先休息一下。回头我再来这里看望一下刘头领!”

“哎哟!啊!呜!呼呼!哈哈!嘁喳喳!嘁喳喳!”

就在这时候,仍在梁俞和莫笑峰的身前不远处装疯卖傻的刘文秀,突然嘴里发出这一通怪叫,一会儿跟蛤蟆似的,呜呜哇哇,一会儿又和鸟儿似的,嘁嘁喳喳的。

梁俞感觉,刘文秀嘴里突然发出来的这一连串的怪叫,好像是有意为之!

换句话说,这极有可能是一种暗号!刘文秀嘴里这一串鬼叫似的古怪音符,可能是在催着莫笑峰或某个藏在暗处的人,让他们对自己下手呢!

梁俞脸色一变,接着发现一旁的小鬼南宫文也是脸色紧张,而莫笑峰本人,更是牙关都有些打颤了,好像想说什么,但却又什么都不敢说的样子。

“莫头领!你没事吧!要不要回屋歇会?”

当此千钧一发的险情,梁俞当机立断,向莫笑峰大喝了一声。毕竟他是一寨之主,莫笑峰是他的属下,这么大声一喝,其中身份尊卑的威严便蕴含其中,也是一种很强大的震慑。

莫笑峰一个颤栗,本来是想杀死梁俞,连一刀砍下梁俞的头颅的勇气和狠劲儿都有的,现在却偃旗息鼓了,反倒像是面临对梁俞一刀砍去头颅一般,简直惶惶不能回答。

“莫头领,你在想什么?不要紧吧?没事的话,快快回屋休息一下,我看你脸色很差!我这便要走了,不用你们送了!”

梁俞一字一句地说着,目光紧盯着莫笑峰和南宫文,以防他们有什么异动,当然,三个厢房的帏幕下的身影,也没有逃过梁俞的法眼。

而夏候千柏和欧阳剑渴,既然是负责贴身保护梁俞的安全的,除了武艺高深之外,这眼疾手快,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事,自然也不会比别人差。

三个厢房的帏幕之下,有手执刀剑的甲兵的身影,这岂能逃得过夏候千柏和欧阳剑渴的法眼?

莫笑峰是整个杀害梁俞这一计划的主持者,虽然他力不见得最勇,才不见得最高,但他却是五人党中的第一号人物,是五人中希望的所在!

也就是说,莫笑峰如果败下阵来,在气势上输给了梁俞,那么其余四人也必定气馁,甚至整个五人党就这么败了。

而事败的结果,那可是不堪设想的。说轻了,参与谋划的五人,个个会身首异处。而说重了,可能会连累不少人,说起来就更让头疼了。

“我……我……”

莫笑峰嘴里结结巴巴的,牙关打颤得很厉害,他也是戎马半生的人物,平日里杀的敌人可不少了,从不是那种不敢拔刀的人物,雷厉风行,这也正是他能在五人之中取得威信的原因。

而眼下,却是另一番景象!

莫笑峰居然不敢去面对梁俞了,只想让梁俞走得远远的,或者自己走得远远的,别和梁俞面对面就行了。更别说一声令下,把梁俞如何如何了,这种事他可做不来了。

事到临头,莫笑峰的这一表现,严重影响了原定的计划。南宫文心里很急,虽说部下杀弑主上,这是极大的忌讳,但事到临头也只好干了再说,总不能打退堂鼓吧。

而刘文秀,心里更是气得慌,他恨不能卸下这装疯卖傻的相,跑上去先给莫笑峰一个耳瓜子!

因为,之前制定好的计划,全让莫笑峰这临场的不镇定、不当机立断给搅坏了,刘文秀苦心制定的这个计划,这卖力的表演,全都作废了。

不过,未必作废。如果就这样让梁俞走了,安然无恙的走出了这个寨子,那算是作废了。而如果冒险大胆一试的话,直接击杀或者生擒梁俞,那就不算作废。

刘文秀向莫笑峰频频使眼色,让他速度行事,莫要纵失良机。

可现在的莫笑峰,却是像鸿门宴上的项羽似的,“范增”屡屡使眼色,“项羽”却是视而不见,甚至有庇护着“刘邦”的意思。

刘文秀心里急得牙痒痒,南宫文也是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因为南宫文也已经发现,现在的梁俞,已经发现三个厢房的帏幕之下有持刀甲士的身影,显然是察觉了已方欲对其不利的心思,现在如果不动手的话,一旦梁俞脱困,必会清剿自己。

到那时,后悔可就晚了。

作为一方首脑,优柔寡断可是害死人的事。

刘文秀不好明言让莫笑峰速速动手,只好用眼色暗示一旁的艾能奇和杨从山,希望他二人抓住机会,把梁俞解决掉。

不过,艾能奇也不是鲁莽之辈,他想莫笑峰竟迟迟不加动手,必有他的道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