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东方龙珠又向后面跟上来的二老智成子,三老何三稻,还有四老清泉子抱了拳。

“在下太平镇梁俞,见过东方龙珠先生!”梁俞一字一句,十分真诚挚恳地说着,每一字都是发自肺腑一般。

东方龙珠缓缓转过目光,看着梁俞,眸子中好像蕴含着一种试金的神气似的,能够将人的内心看穿一般,良久,点了点头说道,“梁先生,能否说一下您生平的抱负?”

东方龙珠这一个“抱负”,其实说白了也就是野心的意思,一个人当面问一位一方霸主的野心,这除非是极亲近的人,如果是初见的朋友,极少有人会这么坦荡荡地问,当然也不会有人回答。

而东方龙珠第一眼见梁俞,居然就问出这么直白的话来,梁俞如果不答,那是没把东方龙珠当自己人,而如果回答了,貌似初见之下,又有点不妥当似的。

但梁俞同样没有时间思考这个问题,当下脱口说道,“不瞒东方龙珠先生,梁某的生平之志,但是荡平四方强寇兵匪,为天下人安一个稳当当的家!”

梁俞这番话,虽然没有明确提到会灭了谁的基业,会攻哪个城陷哪片地,但意思里是逐鹿中原,问鼎九五,南面为尊,这却是谁都能听出来的。

东方龙珠点了点头,似乎听到梁俞这番雄心壮志,说白了就是该抄家灭族的大言论,他居然没有一点惊骇之色,反倒微笑着说道,“再相烦梁先生,说一说这个大抱负,具体该怎么着手实施呢?”

梁俞微微一怔,这却是要面对面答复的问题了,可不能马虎或推脱,推着不说,仍然是不相信人家,而如果含糊其辞,则让人家以为自己腹无良谋,昏庸无能,这同样不好。

“东方龙珠先生,梁某短智,眼下太平寨的事务较多,还是想先从临近的……临近的地域着手吧!”

梁俞说到这儿,舌头上像是系了千斤重物似的,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因为,这临近的地域,分明是说太平寨南面的江陵城,也就是欧阳家族的势力,这话如果说出口的话,那就等于是当着欧阳凝儿的面,说自己要灭她欧阳一家的基业。

这种话,对任何人来说,无疑都是一种极残忍的打击。

梁俞不忍说出口,那‘着手’二字,其实本来是想说‘下手’的,但下手两字杀气腾腾,于是就改成了‘着手’。

东方龙珠完全明白梁俞这话里话外的一番意思,微笑着说道,“那梁头领,寨里的内部事务,比如,如果某些人想图谋反叛,那可怎么办?”

梁俞一听这话,心里立刻便是一咯噔,自己最挂心的,现在来说其实并不是想急着吞并谁家,灭掉谁家,而是在太平寨中,别发生那种自相残杀,自损元气的悲剧。这才是梁俞最关心的。

而东方龙珠,真的就像那种未卜先知,看人家一眼就知道别人心里想什么的世外高人似的,梁俞只字未提太平寒莫笑峰欲图谋乱一事,他自己就先道了出来。

这让梁俞吃惊不小。

说实话,梁俞本来心里也颇有一试东方龙珠之真实才学的意思,也想看看他到底真是那种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大高人,还是只是一半真一半假而已,结果不用梁俞去试,人家自己就显露出来了。

“太平寨内部的事务……”梁俞嗫嚅着,不由得长叹一声,摇了摇头,脸上一片悲苦之色,向东方龙珠说道,“这正是在下所要请教先生的,还请先生屈驾,到太平寨上坐一把交椅!也好让在下时时日日可以请教先生!拜请先生!”

梁俞这一番话,可真是掏心掏肺,字字都是发自肺腑,并无一言虚假。而看着东方龙珠的目光,自然也是满是期待和渴盼。

东方龙珠正踌躇着未答,那四老清泉子却已经拎起了左右手里,各自拎着的两尾金色鲤鱼来。

“龙珠,看在这四尾金色鲤鱼的面上,还需要犹豫吗?”

一边说着话,那位四老清泉子,便将四尾金色鲤鱼,放入了东方龙珠院子里的水缸之中。

梁俞好看奇怪,看着四老清泉子,和东方龙珠脸上的这般神色,这其中有些故事那是肯定的了,但梁俞想破脑袋也不可能想到,自己邀请东方龙珠出面到太平寨上去,跟四老清泉子所拎来的四尾金色鲤鱼,有着什么重大的关系。

“呵呵,好,好!”

东方龙珠仰天长叹了一口气,脸上带着一抹笑,谁也不知道他这一声长叹,是笑叹,还是哀叹。

“四老都准备好了?身上的,心里的?”东方龙珠笑叹过后,目光却看向龙山四老。

“那自然,没准备好,又岂敢来你这里,搅扰你的清静啊!”三老何三稻呵呵笑着,显然和东方龙珠也是十分熟识的。

东方龙珠笑了笑,说道,“既如此,那便动身吧!”

这样一行七人,说动身便动身。

梁俞按下了心里关于这四尾金色鲤鱼的闷葫芦,本想请东方龙珠和龙山四老在此稍等,自己去太平寨里安排好车马轿舆,然后再十里鸣鞭,鸣锣开道来接请东方龙珠和龙山四老的。但梁俞也颇知道他们五人的脾性,知道这样做他们一定不喜,所以也就没有说出口来。

一行七人离开龙石山后,上了正路,此地距离太平镇太平寨,可是有着遥遥一百二十里路,七人只有两匹马,所以也干脆不骑马了,就这样在路上放步而行。

梁俞自从将盛着四尾金色鲤鱼的水盆,从河边端到三老何稻三的家中后,耐力及毅力也是大大提升,本来一日内徒步行进一百二十里,对年轻力壮的人也是个不小的挑战的,但梁俞却能坚持下来。

因为梁俞想着,在这一行七人之中,比自己老的人有,比自已小的人也有,自己年轻力壮,岂能连这点路都走不下来?这容易让四老和东方龙珠小视。

早晨出发,赶回太平镇上时,已经是日落西山了。算算从出门到现在,梁俞离开太平寨已有二十二天了。

来到太平镇上后,基本就算是来到了太平寨了。

梁俞和欧阳凝儿算是东道主,虽然欧阳凝儿本身也是外人,但因为这些天和梁俞朝夕相处,两人情同夫妇,梁俞不用开口,欧阳凝儿也没把自己当外人,相反却是当主人似的殷勤招待东方龙珠和龙山四老。

一行七人,来到了太平寨中。

梁俞都不太好和寨中的管事们交代,自己这些天是干什么去了?特别是面对玄机子道长,当时说得可是出去散散心的,现在心却不止散了一天,而且领回一位如花似玉的大美女欧阳凝儿来。

至于东方龙珠和龙山四老的到来,那就更让寨中大小头领意想不到了。

在梁俞离开太平寨的这二十余天里,寨子里真是众说纷纭,说什么的都有。

想想吧,一位太平寨的大头领,一家之主,居然莫名其妙的,一声不吭地就不见人了,便是管领着三五十人的小头目,十二个时辰内见不到人,也会认真追究其下落的,何况执太平寨之牛耳的梁俞啊?

而暂代梁俞寨主之职的玄机子道长,又向来是喜欢低调行事的。关于梁俞头领莫名不见之事,别人如果不来问他,他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就算登门正面相询,玄机子道长也是含糊其辞,让人一头雾水而去。

这么一来,寨子里上上下下,便开始议论开了,有人说梁头领最近心情可能极差,到哪个地方游山玩水去了,这样很不尽寨主之责。有人说,梁头领可能是到某个势力之中,去谈些什么重要的机务了。也有的说,梁头领其实并没有去哪,可能就在寨子里,只不过在别人想不到的地方而已。

这种议论,可谓是越传越广,越论越离谱,一开始只是统领三千人以上的大头目才敢询问,议论两句,后来便是站岗放哨的小卒,也要掺合着问上两句,打听打听。

而整个太平寨所有议论者中,论得最急,最热切的,当然还是莫笑峰一党。

莫笑峰,刘文秀,艾能奇,南宫文,还有杨从山,这五人党早在梁俞离开太平寨的第二天,算起来也就是梁俞和欧阳凝儿初到龙石山上的当天,他们就已经开始在无限的推想和未知中,开始左思右想,反复猜想梁俞的下落了。

对莫笑峰一党而言,梁俞的下落,至关重要。梁俞突然离寨而去,去了哪里,这是莫笑峰一党急需知道的。莫笑峰也积极地找玄机子道长,反复盘问过梁俞的下落,但叵耐玄机子道长就抱定了一个笑而不语,莫笑峰还真就拿这老道没办法,问别人自然也问不出什么可靠的消息,所以只要不断地猜想了。

在梁俞突然离开太平寨的这二十几天里,莫笑峰的头发都白了好多,而且吃饭也少了,食欲不振,整个人明显消瘦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