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凤莞尔一笑,道:“你觉得我是人是鬼?”

那人定睛往大凤身后望去,却也是有影子的。往大凤脚下一看,一双甚比马娘娘的大脚实实在在的呈现在眼前。再看看下巴,鹅蛋儿脸的圆下巴,一点也不缺。那里是鬼嘛,分明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大凤你怎么又活了?”

“我不是大凤,我是大凤的妹妹二丫。跟大凤是双胞胎,那时候家里穷,养不起那么多个,就把我收了别家了。姐姐遭遇不幸,所以回来看看。吓到你们了,真是不好意思。不过你们的胆也太小了!难道我真的那么像我姐姐吗?”大凤戏演的挺好,说的跟真的似的,一边说着,一边还睁着双大眼睛,很无辜的样子。装了段时间疯子把演技给练出来了。

“你别说,还真挺像的!”

“其实哇,仔细一看,还是有一些地方跟大凤不一样的,她的脸要比大凤白多了,鼻子也比大凤小巧一些。”一位从地上刚爬起来的村民,装着事后诸葛亮。

有附合他的,也有人背后唾了他一口,要真分的清,你还能吓的都快晕了?狗头上插葱,装什么羊啊!

其实大凤装傻那么久,都是弄的邋里遢的,今天收拾一新,说是两个人,还真是没什么人怀疑。这也是梁俞想出来的主意。老让大凤躲在外面也不是办法,干脆来一招“还魂术!”只要张二蛋不说,也没人知道真的假的。最为关键的是,这么一来,梁飞跟大凤的婚事就可以定下来了,梁飞家老母也不会不让梁飞娶这个“二丫”了。二丫可是“清白”的身子哩!

县城里也是闹翻了天。教谕家的两个七八岁的孙子,早晨起来给长辈请安,却发现家中大人都横尸塌上,都快吓疯了。屋里污血横流,小孩子那见过这个,顿时哭的哭,闹的闹。左邻右舍听到了过来查看,却见教谕死在儿媳妇身上。急忙报官。

县太爷姓孙名国英,表字子雄。浙江年杭州人。生的是仪表堂堂。乃是天启二年中的进士,在河北当过一任知县,吏部的考评为中上。所以调了大县任县令。虽然都是最基层的干部但寻常县官跟县令区别还是比较大的。人口五万户以下为县长,五万户以上方为县令。孙大人这也算是小小的调升了。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孙国英大人志在千里,远不会安于现状,小小的县令一职远远不能令他满足。只是朝中无人,升迁无路。现在朝中那是九千岁说了算,圣上已经逍遥快活的干了好些年的木匠活了。虽然说现在圣上春秋鼎盛,年富力强,说起来也是刚刚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九千岁一手遮天的日子好像还有许久。这也让孙国英大人很是犹豫。投靠九千岁,先不谈九千岁一党能不能看得上他,单说这太监的权势,跟太监子嗣一样,有今日没明日的,一朝翻船那可是要受到牵连的。近有王振在后,远有十常侍在前,没有一个掌权太监能有好下场的。

孙国英早上起来,翻开一本<春秋繁露>,只看了几行便神游天外。

这时忽然看到衙门外鼓声大响,急忙入内堂更换官袍升堂办公。孙大老爷坐在堂上,却听来有来报说教谕一家被人杀死。不由的吃了一惊。灭门之案出在他的地头,一个处理不好,恐怕这个官路就要走到头了。接着又有人来报,说夜县尉孙长青同三名心腹的差役被人杀死在梁家村与县城之间的路间。孙长表的脑袋都被人打暴了。

孙国英目视师爷。师爷姓阮,浙江绍兴人,正宗的绍兴师爷,为人八面玲珑。处理起公文事务,可以左手红笔,右手黑笔,两笔相下,从无一误。

师爷献计道:“大人,为今之计,还是尽快破案,捉拿凶手归案,或许可以将坏事变为好事也是说不准的。”

阮师爷说的无甚出奇之处,但是却也是稳妥可靠的方案。孙国英当下命左右捕吏头目立刻前往梁家村调查孙长青遇害一案。而他自己则亲自出马,前往教谕家。

等孙国英到了教谕家,仵作已经验完尸了,尸检文案一交便走。城外还有四具尸首等着他验呢,今天有得忙了。

死者男,年五十许,死因:被人一刀从背后直刺入心脏,当时毙命!死者女,年三十许,死因:被人用刀割喉。此两个死时皆**,肢体交错,下半身吴**状。下身有秽物。死者男,年三十许,死因:被刀割喉。经验,以上三人系同一把刀致死。

孙国英看完尸检文案之后,望了望师爷。这再明显不过了。父亲与儿媳妇通奸,被儿子撞破。儿子挥刀杀死二人,又自杀身死。不过他总觉得这件案子没那么简单。尤其死在城外的孙长青跟教谕还是亲家。不过他转念一想,这样一来,这两家能主事的都死了个干净,就剩孤儿了,何必节外生枝呢。

当下就把这个案子给结了,让阮师爷赶紧写告示,昭靠全县百姓破案结果。另书文案一份送刑部衙门。

这时梁俞却进了城,直奔县令大人的府上。孙国英让梁俞给自己儿子做先生。也是看他做的一手好八股文,破题之快,立意之新,收尾之奇,都让他这个进士大开眼界。想让自己儿子跟着梁俞多学一点,将来县试的时候能考的比较好。但他却是不知道,现在的梁俞跟之前的那个梁俞并不是一回事了。现在的梁俞做的八股,估计连廪米都快吃不上了。

宅门却是闭着的。梁俞抓住门环只是扣了两下,门房的孙三便打开了门。

“哟,梁公子,今日来的这样早?”门房寒喧着把梁俞给让进门内。一面让小厮前去后宅通报两个少爷,先生来了。

这里梁俞已是来惯了的,也不需要那个孙氏的仆人给他领路。如果自家人一般独自过门厅,往着前院正厅走去。他教两个少爷念书的地方就在正厅偏后方的书房里。进城的时候已经发现城内的异常了。甚至在进城门的时候,还跟前去查案的捕吏头目打了个招呼。实力不如人就是这样下场啊。每一步都走的惊心动魄,不一留神就很有可能万劫不复!必须强大起来,不光为了自己,也为那些亲人和朋友们!

来到书房门口,却隐约见有人影晃动。梁俞有些奇怪,孙大人的两位公子,今日的自觉性这么高吗?走到门边一看,却是孙国英的女儿孙安宁坐在书案边执着一管中锋狼毫,认认真真地写着什么。风从窗棂吹进,衣袂飘扬,环珮叮当。

梁俞没敢惊动到她,必竟此处只有孤男寡女,正准备退后。不意人影却被阳光映到了墙上。孙安宁回首望来,问道:“何人?”

今次却是梁俞首次把孙安宁的相貌瞧了个真切。只见她前发齐眉,后发齐肩,梳着个姑娘们的发式。明眸樱唇、杏脸桃腮。端得是一副好相貌。自有江南女子的一份婉约、烟雨气收在眉间。虽然看不出多大的年纪,但是她头上却是没有簪子的,想来尚未及笄。两个少爷一个十一,一个十二,皆要管她叫做姐姐,想来她的年纪应该在十二之上,十五之下。

听到孙安宁问起,梁俞也只得推门而入,远远施了一礼,道:“梁俞无意冒犯,还望小姐原谅则个。”

“不妨事。”孙安宁却并没有寻常大家小姐的矜持、腼腆。倒是像打量什么稀罕事物般把梁俞从头到脚看了个遍。“闲来无事,写几个字陶冶一下情操罢了。”

她顿了顿似乎想起什么似的,接着说道:“据爹爹说,你字写的极好,可否指点一二?”

梁俞此次来准备向孙国英辞去西席一职的,露巧悄如藏拙。穿越之后他别说对八股之类的东西提不起半分兴趣,更不要说钻研了。就连一笔字也是许久未练了。但既然孙安宁这么说,梁俞也不好拂了她的面子,只得硬着头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