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这事儿,说得大胆些,就算梁俞已经感觉到咱们有些反意,他也不敢轻举妄动,也得乖乖地等咱们先下手为强了,他再接招!如果他先动手,那就是他的不是了!除非他想让整个太平寨作鸟兽散,否则他不敢先动咱们的!”

刘文秀也是在综合考虑敌我之情后,缓缓地道出了这番颇有见地的话。

南宫文摇了摇头,说道,“刘叔叔的高见,小侄颇不敢苟同!”

“哦?不敢苟同?”

晚辈对长辈说不敢苟同,那意思显然就是很不认同了,只不过碍于刘文秀长辈的身份,再加上义父莫笑峰又对刘文秀十分争取,所以南宫文把话说的十分客气,而在南宫文的心里,却觉得刘文秀有此见识,简直可跟蠢猪一较高下了。

“南宫贤侄,未知你有何高见呢?”刘文秀一怔,然后对南宫文求教道,“有什么想法,有什么高见,大可不必遮遮藏藏,不敢启齿。现在大家是一条船上的人,所谓集思广益,后辈的见识,往往比我们前辈要强,请南宫贤侄有话直说吧!”

看到刘文秀如此求贤心切,确实很尊重晚辈南宫文的样子,南宫文本人固然是觉得刘文秀很是不错,就是莫笑峰也是觉得,刘文秀现在是真心真意和自己站在一起了。不然的话,这种掏心掏肺的话,他是不可能说得出口的。

南宫文很是感激的一笑,感谢刘文秀这么给自己一个小辈的面子,当下也不多作什么推辞,说道,“刘叔叔,众位叔父,小侄的意思是,梁俞乃一世枭雄,未可以常人度之。非常之时,此人必会行非常之事,如果以常理推夺他的举动,恐怕会被他所误!”

莫笑峰点了点头,向刘文秀说道,“刘兄弟,我这义子,见识如何?”

“见识甚高!在下自叹弗如!”刘文秀点头笑了笑,说他自叹弗如,虽然夸张了些,但觉得南宫文是个很有头脑的人,这话却不是夸词。

“刘叔叔,我年轻识浅,有些想法说出口来,还望叔叔们不要见笑。”

南宫文微微一笑,说道,“依小侄之见,推翻梁俞一事,宜早不宜迟,宜快不宜慢,应该快刀斩乱麻一般,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订下誓约,然后从速行事!如此,则梁俞之位,一举可夺!”

南宫文年纪轻轻,在莫笑峰,刘文秀和艾能奇面前,固然是小辈,就算在杨从山面前,也是小着两岁,是小弟级的人物,但他这番话一说出口,还真是有些石破天惊的味道,让人心里又是振奋,又是惊悚。

“莫兄,你有南宫文这位智谋无双的义子,真是可喜可贺啊,呵呵!”艾能奇向莫笑峰笑着,又轻轻拍了拍南宫文的肩膀,以示嘉奖。

“呵呵!多谢艾兄弟!”

莫笑峰自己并没有亲子,四年前在战场上,爱子中箭所亡后,他在心里就把南宫文当作自己的亲子看待,看到刘文秀和艾能奇都很认可南宫文的才智,他心里当然很是高兴。

“文儿,说说看,咱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呢?”莫笑峰现在也不用避嫌了,大大方方地让义子发话。

“依文儿所见,现在咱们要做的,并不是急于除掉梁俞,而是先订下梁俞的罪状!所谓师出有名,名不正则言不顺!咱们必须有个理直气壮的名目,让大家知道,讨伐梁俞是天经地义的,不是谋乱,梁俞当讨当诛,这才可以!”

南宫文脸上也是露出一种傲狠之色,像是想把梁俞从头领的宝座,丢到地狱深渊,而让他的义父莫笑峰再取而代之似的。

刘文秀点了点头,却是并没有明言表态,不过心里却是在想,你南宫文这小子,也真是心狠手辣,既为你的义父莫笑峰打算着,也为自己铺垫一番,真是会打算啊!

要知道,南宫文可是莫笑峰的义子,虽然只是义子,但因为莫笑峰现在无子,所以义子,也等于是亲子了,至少比杨从山这位外甥是要近一些的。

所以,如果莫笑峰当真推翻了梁俞,自己坐上了头领的宝座,那么说轻了,他南宫文也算是太平寨的少主。而如果太平寨将来发展壮大,攻城掠地,甚至占据半壁江山,莫笑峰南面为王,那南宫文也是太子爷了。

刘文秀在心里料得南宫文是精打细算之人,看来真是没有料错。

“不错,吾儿文儿说得在理!师出要有名,有名,兄弟们的士气才上得去!”

莫笑峰也十分赞同南宫文的这个要出师先立下名份的提议。因为莫笑峰也是知道,在众多的将士兵卒中,不少人对弑主,谋乱之事,还是十分忌讳的!

这个道理可以说是人人都懂。一位手下将士,如果是靠弑主得到高位,那么谁还敢做他的主上?同样,擅杀下级的人物,也没人敢在其手下做事。

将心比心,这个道理人所共见。

反而言这,如果莫笑峰一党有了理直气壮的名声,比如说梁俞意欲翦除宿将之类的,不管是真有其事,还是凭空捏造的,至少有这么个理由挂在嘴上,不壮别的,可以壮壮贼胆!

“那么,南宫贤侄,依你之见,咱们应该找个什么样的借口,作为讨伐梁俞的声名呢?”

艾能奇向南宫文说道。

“艾叔叔,请注意,不是‘借口’,而是事实!”

南宫文十分小心地,十分认真的纠正着艾能奇刚才说出的“借口”二字,说道,“艾叔叔,古往今来,不管是历史上记录在案的史实,还是市井间的言谈对话,都有一个极大的共性,就是不管什么事情,你心里把它当成理由的时候,借口也是理由。而你心里把它当成是个借口的时候,理由也成了借口!”

“呵呵,原来是这样,说得有理,有理!”

艾能奇恍然大悟似的点了点头,满脸红扑扑的,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所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有些话儿,就算当着自己人的面儿,也不能说得太直白了。

现在,艾能奇算是深有体会了。就算是当着自己人的面儿,也要说鬼话,别说人话,因为他们都是鬼。

“艾叔叔,晚辈的意思是,咱们所找的理由,讨伐梁俞的理由,本身就是理由,而决非借口,您说是嘛?”南宫文向艾能奇友好地问道。

“是,是,确实是理由!”

艾能奇连连点头,心想南宫文这小鬼,可真是人小鬼大啊,他父亲活着的时候,那么忠肝义胆的,不惜以自己的一命,救下莫笑峰的一命,想不到南宫文这小子,跟他父亲大不相同,至少在心计上,比他父亲可强得多了。

“那么,南宫贤侄有何妙计可施呢?”艾能奇也是十分认可南宫文的样子,“要制定点什么名目好?”

“所谓**掳掠,十恶不赦,在**掳掠这几个事儿上,梁俞确实是无懈可击,找不也他的什么垢病来。那么只好另想名目了!”

刘文秀这时候,也是不甘寂寞,向南宫文说道。

“不一定的。”南宫文摇了摇头,向莫笑峰说道,“**掳掠,这四样儿的罪名确实不小,但要看搁在谁身上。搁在梁俞的身上,那倒不是多大的事儿了。而梁俞身上,有一件足以让众将士心寒的罪名,我们大可以订制下来!”

“什么罪名?”

众人看南宫文说得如此郑重,连莫笑峰也是大为动容。当然,刘文秀和艾能奇之辈,就更是关注了。

“杀戮有功之将!”

南宫文嘴里吐出这六个大字来,简直像是梁俞果然要屠杀他们似的,一字一句都钻入人的心里。

“杀戮有功之将?”

莫笑峰喃喃地品了一句,皱着眉头看向刘文秀和艾能奇,脸上颇有些不解之色。

“怎么了?义父?”南宫文看着莫笑峰那一脸的古怪神色,也不知义父莫笑峰是没明白怎么回事,还是并不认可自己给梁俞订下的这条罪名。

“南宫贤侄,如果以‘杀戮有功之将’,作为讨伐攻杀梁俞的罪名,那诚然是一件好事,不过,梁俞并没有作出这种杀戮有功之将的事,一味空口栽给他,恐怕不行吧?”

刘文秀表示了异议,倒不是不忍心给梁俞头领这么一个臭盆子,而是这个臭盆子,委实无从扣起。

“呵呵,刘叔叔多虑了,试问,怎么就不行了?梁俞确实没有做出杀戮有功之将之举,但,咱们可以说,他是指使别人,意图暗杀有功之将,这不就可以自圆其说,跟‘杀戮有功之将’一事,扯上撇不清的边儿了吗?”

南宫文一副老谋深算之色,虽然在刘文秀的眼里,真心觉得南宫文这小子是人心鬼大,老奸巨猾。

“文儿,为父还是有些想不明白。”

在屋子里的这些人,不止是刘文秀不明白,连莫笑峰和艾能奇也都是听得一头雾水的,杨从山就更是不知所云了,恐怕真正的明白人,就只有说话的南宫文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