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莫笑峰,一会儿怀疑刘文秀无意于息的谋事,心里动了杀机,甚至用眼神告知杨从山,想让杨从山找个时机下手杀了刘文秀。而当刘文秀说了几句漂亮话后,莫笑峰又对他完全信任了。

结果自己这一个暗示,让莫笑峰又怀疑起刘文秀来,现在刘文秀表示自己也能像艾能奇那样,交出自己的至亲眷属,莫笑峰再一次信任了刘文秀,甚至表示不必如此。

这种反复无常的情况,从猜忌,到信任,再猜忌,再信任,反反复复地像对待敌人一样不断猜疑,这是成事之大忌!

就在南宫文眉头紧锁,深为莫笑峰所谋之事担忧时,只听莫笑峰朗声说道,“也好,也好!两位兄弟的家眷,如果想来我这里小住些时日,那自然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呵呵。”

刘文秀脸色微微一变,心里一声长叹,这莫笑峰怎么出尔反尔的?刚刚说不必如此见外了,现在却又让我等交上人质,这种人要想成事,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是,是!”

刘文秀勉强点头答应,心里却是一肚子的腹诽。现在他也是感觉到,太平寨里有莫笑峰这号人物,真是太平寨的整体悲剧啊!如果不是他的话,那么至少自己不会这么轻率地参与他所制定的谋乱一事,可能就不用遭遇后面的一连串噩梦般的事情了。

莫笑峰说道,“既然大家再无疑虑,那好,老莫把话说明了,大家一起商议!”

现在,在这间房子的外面,都是莫笑峰自己的亲信,不是有点亲戚的,就是跟了他多年的死党,所以在这里说话,是完全不必担心被某些人听到的。

“莫兄有什么密计,便请直言相告吧!”刘文秀勉强说道,嘴上虽然很愿配合的样子,心里却已经知道,如果这条谋乱之事是由莫笑峰本人所制定的,那指定高明不到哪里去。

当下,莫笑峰低声说道,“今天下午在议事大厅里,我向梁俞摞了摊子,这本来是我想试试他,对我是否有重用之意的,并不是真心想摞摊子。不料的是……”

刘文秀表现上听得很是认可,但心里却在冷笑,心想你姓莫的哪是想试探梁俞对你是否重用?依你现在的司职,这还不叫重用?难道要把大头领的位子让出来,让梁俞做你的下属,这才叫重用么?

莫笑峰长叹了口气,说道,“不料的是,梁俞一口答应了我的请辞,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就等着我这句话呢!我自己走人,虽然是有点摞挑子的意思,但好歹还算识相,正中了他的下怀。如果不是我主动摞挑子的话,这挑子迟早会搁到他的亲信身上,而我,别说想留下挑子,就算保全肩膀都难得很了。”

说到这儿,莫笑峰又是一声长叹,一叹自己的无奈,二叹梁俞忘恩负义,有负他的期望似的。

杨从山不失时机地说道,“咱们做武将的,整天过刀头上舔血的日子,小命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交代在战场上了,能够活着回来就算是造化不小。咱说实在的,哪位将军不想谋个富贵?又有哪位将军愿意被人当鹰犬一样使唤,对不对?”

“是,不错!”艾能奇点了点头,脸上也是难得的露出了一丝怒意,说道,“我的兵马交给了玄机子道长,这也是被逼无奈的,说来,我肚子里也是憋着一肚子气呢!夺人东西,不是这么夺法的!”

看到艾能奇一脸的愤意,莫笑峰听在心里,十分高兴,他要的就是鼓动起大家的情绪来,一致将梁俞视为必杀之敌,那自己所谋划的大事才有成功的可能。

在莫笑峰心里,成功是一定的,没有什么可能不可能,必须成功!只不过,将士们的情绪高涨,那办起事情来无疑痛快很多,成事的速度更快。

“刘兄弟,我和艾兄弟,对梁俞都是怨言满腹,他梁俞负我二人多矣!何独兄弟缄口不言?难道,对梁俞还是心存一丝指望?以为他终于会善待我等?”

莫笑峰实在是忍不住了,等着刘文秀表个态,最好是大骂梁俞一顿呢,偏偏这家伙很沉得住气,硬是一言不发,好像梁俞并不曾亏欠他什么似的。

刘文秀到此地步,不来点真事儿是不行了。再说,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想不参与不行,那会直接被莫笑峰给杀掉。而参与了想反悔也不行,因为有苏凝儿在莫笑峰这里押着,舍弃苏凝儿那是万万不可的。

所以,想到自己眼下只有一条路——全力配合莫笑峰把这件大事儿办好,办妥当,并全力设法攻杀梁俞——刘文秀终于是当机立断,拿定了主意!

这一票儿,干了!也别管是被人逼迫,还是自己身不由己什么的,反正这一票是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既然一定是非干不可,那还有什么好惆怅的?努力把事情干好,这才是唯一的出路!

当下刘文秀霍得站了起来,向莫笑峰说道,“莫兄,不是我姓刘的办事不痛快,你知道,我刘文秀有个毛病,就是办事总是要思前想后的,不像莫兄这样,雷厉风行!”

“呵呵,办事思前想后,这是稳重,这可不是毛病啊。我莫笑峰所缺的就是这种沉稳干练,而你我共事,那可不正是取彼之长,补已之短,互补所缺吗?”

莫笑峰这时,也是十分的谦和,一种大家风范流露在脸上,而且说得好听些,他还很有些礼贤下士,礼下于人的风范。

刘文秀刚才憋了那么久,一直是憋着心里的话不说,现在一下打开了心门,好像有千言万语要说似的,不等莫笑峰说什么,继续说道,“推翻梁俞,这事儿,说实说我也不是没想过,我可能比你莫兄想得还早呢!你信不信?”

“这事儿,呵呵,我信,我信!”

莫笑峰大笑,也不怕笑声太大,被外面的什么人给听到,拍着刘文秀的肩头说道,“兄弟,你可算闷死我了,现在是不是想通了什么?决心大干一票了?”

“嗯,是想通了一点事儿,是想大干一票!人生就是一场豪堵,我自己是个胆小的人,不敢轻易下注,现在有莫兄逼着我下注,我反而大胆了,拥有了豪赌一把的机会!”

刘文秀十分有力,十分有种地说道。

虽然刘文秀的话中,明显提到了“莫兄逼我”这四个字,但在莫笑峰听来,却真是求之不得的四个字,刘文秀越是一声不吭的,莫笑峰就越对他不放心,而刘文秀越是把话说到了家,哪怕有些话说来不太好听,但至少很实诚,是肺腑之言,莫笑峰就爱听。

也正是在这时候,突然院外传来一声高喊,“苏执事到!”

本来,在太平寨中,各个分寨的兄弟都是频有走动的,哪个人来,哪个人走,那就像燕子飞去又飞回,不必大惊小怪的,更不必提前喊什么到不到的,就算是梁俞,一家之主,他到各个分寨巡视的时候,通常也不会像皇上驾临某地似的,先要大喊一声。

然而,一个小小的苏执事,只不过是颇得梁俞的宠信和器重而已,也就算是个太监总管吧,本身在太平寨中,并没有几斤几两,面对像莫笑峰,刘文秀和艾能奇这种大臣武将,那就更谈不上什么身份面子了。

而苏执事现在深夜来到,门人却要高声通传,这到底是过分的客气,还是为了提醒内院正在商量大事的莫笑峰等人,先做好防范?

屋子里的人,莫笑峰,刘文秀,艾能奇,还有杨从山和南宫文,听到外面这高高的一声通报,人人脸色微变,艾能奇甚至哦的一声叫了出来,有点沉不住气了。

“莫兄,这个时候了,我们还在你这里逗留,在这个时候,我们是不是要回避一下,以防梁俞那边见疑?”

艾能奇想得倒是挺周全,这已经进入内院的苏执事,名叫苏炳,是梁俞的亲信,跟了梁俞很多年了,他的到来,就基本等于是梁俞到来。至少可以说,是梁俞派出的眼线来了。

“不要,千万不要!”

艾能奇这话,问的是莫笑峰,莫笑峰还没有想好对策,刘文秀却是先发一言,说道,“这个时候,越是遮着藏着,越容易让对方见疑,我们就像平时小聚似的,平平静静地在这里喝碗茶,这反倒让他们放心。”

“不错,小侄之意,正和刘叔叔此意相同!”南宫文也是点了点头,向莫笑峰瞧了一眼,意思是说,刘文秀这个说法很对,应该这么办。

随着守在外面的吴执事的一声通报,仅仅是几个呼吸之间,苏炳苏执事便是大步走了过来,借着屋里的灯光,苏炳看到了正从屋子里迎出来的刘文秀和艾能奇,还有南宫文和杨从山。

“呵呵,几位将军都在呢。”

苏炳笑着向迎出门来的刘文秀,艾能奇,杨从山和南宫文四人打了个招呼,脸上却并没有多么吃惊的神色,好像四人都在这里,一点都不值得他惊异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