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要说无意也是有正当理由的,现在是中秋的夜里,又是在山区,气温相当低,口中可以呵出气来,关上门防止寒气侵入,以对莫笑峰的腿伤起到一定作用,这是有必要的。

“刘叔叔,艾叔叔,快请坐!”南宫文说着,搬过两张椅子来,很客气地请艾能奇和刘文秀坐下来。

“呵呵,南宫贤侄客气了。我们听说莫兄从马上摔下来,伤到子腿脚,特地过来看望一下,一会儿就要走啦,也不用坐啦。”

刘文秀微笑着说着,语气中好像别有一番意思,他好像已经猜测到,莫笑峰好端端的,却从马上摔下来,摔伤腿脚,此事有猫腻,可能会发生什么更令人不可思议的事儿,所以干脆一句话先堵出来,俺很快就要走了。

南宫文一怔,没有接话,而**的莫笑峰却是笑道,“老莫腿上受点伤,遭点罪就遭点罪吧,只愿自己不小心,还要劳烦两位兄弟过来一趟,真是……”

“莫兄这是说哪里话嘛!不过来看望一下,我们怎么放心!”

艾能奇十分诚恳的样子,心里琢磨莫笑峰,明明是他派他的吴执事,过去通知了自己和刘文秀的,怎么自己和刘文秀过来看望他一下,他也很吃惊吗?这也太虚了吧!

艾能奇和刘文秀,相继坐在了床沿上。刘文秀轻轻掀开盖在莫笑峰下半身上的被子,看到莫笑峰虽然穿着薄裤,但右腿的裤管高高卷起着,自右腿的膝盖至脚底,都缠着厚厚实实的白布,而小腿的两侧,还绑着两根长条木板,想来是固定右腿,加速伤口的愈合用的。

刘文秀长叹了口气,说道,“莫兄怎么不小心,竟从马上摔了下来?幸亏没有伤到头呀,不过,也有罪受了,好几天不能下床吧?”

艾能奇也是摇了摇头,说道,“莫兄傍晚的时候,没喝酒吧?就算喝了酒,马匹发起狂来,也不至于把莫兄摔在地上啊?”

艾能奇这话刚说出口,刘文秀的左脚就轻轻地,不动声色地碰了碰他的右脚,示意他说话请动动脑子再说,这话说得并不高级呀。

经刘文秀不动声色地这么一提醒,艾能奇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脸色微微一笑,然后尴尬地一笑,什么也不说了,目光又看向别处,好像生怕和莫笑峰四目相视似的。

这一时之间,屋子里的几人,**的莫笑峰,床沿上的艾能奇和刘文秀,以及站在地上的南宫文和杨从山,五个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有些冷场。

“呵呵,”还是身为主人的莫笑峰先干笑了一声,说道,“遭罪也就遭罪吧,无所谓啦!老莫没几天就要上路啦,还怕受这点罪吗?更大的罪还在后头呢!”

“上路?”

艾能奇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心里有什么疑问,总是不经过大脑滤一遍,直接就从嘴里说了出来。

而刘文秀一听“上路”二字,心里便是一咯噔,心念电转数次,终于是拿定主意,向莫笑峰说道,“莫兄,好好修养一番吧,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啦。唉,一天下来,也是浑身乏累,真想躺在**,好好睡个美觉!”

说到这儿,刘文秀略微活动了一下双臂,接着双手在脸上很自然的抹了一把,既像是困倦的人醒醒脸,又可以借这抚脸之机,掩饰一下脸上的不自然之色。

小小的一个动作,在刘文秀手上使来,却是一举两得。

“刘叔叔,刚来就走吗?再坐一会儿,喝碗茶再走也不晚的。”杨从山这话,说得怪怪的,从他嘴里说出来,味道就是颇不一样,听在刘文秀的耳中,与其说是挽留之意,倒更像是强留。

“呵呵,不坐了不坐了!回去就要歇了,时候也真是不早啦……”

“刘叔叔!”

刘文秀还在一手打着勉强装出来的呵欠,心里惶惶地,嘴上在努力推辞着,结果杨从山一下就关上了房门,甚至站到了房门口,那坚实的胸膛,给刘文秀一种不可抗拒的感觉。

“杨贤侄,你这是……”刘文秀脸色微变,已经明显察觉到了一丝不妙。

“刘叔叔,切莫误会,小侄并无他意,只是想请刘叔叔稍坐片刻!刘叔叔,请不要拒小侄一片诚心,小侄感激不尽。”

杨从山双目直直地看着刘文秀,那眼神之中,有一种让人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的深长意味。

这种目光中的意味,也只有刘文秀这种心思敏捷之辈才能深切领会到。

看到杨从山这个目光,刘文秀心里有数了,今天不在这里办点惊天动地的大事儿,自己我尚未看清路子的艾能奇,是别想走出这个房间了。

“好吧!多坐一会儿就多坐一会儿,杨从山真是言重了,哪有什么感激不尽的意思?呵呵!”

刘文秀故意让自己放得轻松些,以便等会儿如果商谈什么事情的话,自己在话语权上还能争取得更多一些。相反,如果现在一看情况不对,立刻就吓得面如土色,不知所云,那就容易被莫笑峰轻视,这样的境地是极不利的。

看到刘文秀好像是心不太甘,情不太愿地又坐了别来,艾能奇就算再不机灵,现在也算是看出点门道来了,虽然他还是没有想到,杨从山到底为什么要这么挽留刘文秀,但他却是知道,莫笑峰一定有事要做。

“呵呵!”

看到刘文秀坐了下来,坐在那里一言不发,莫笑峰呵呵一笑,说道,“刘兄弟是明白人,艾兄弟也是实诚人,当着明白人和实诚人的面前,实在不应该拐弯抹角的,有话直说才好!”

莫笑峰说着这话,也不知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刘文秀和艾能奇说的,意思里好像有都给我仔细听着的味道。

艾能奇向莫笑峰抱拳说道,“莫兄,有什么事情需要兄弟帮忙的,有话直说就是!能帮忙的,兄弟不会心疼力气的,一定鼎力相助!”

“好,有艾兄弟这话,我已经放心了不多不少,正好一半!”莫笑峰一语双关,目光转向了刘文秀。

刘文秀一直没有抬头,像是在想着心事似的,目光更是没有与莫笑峰相触,好像从刘文秀一进到这房间里,一看到莫笑峰的腿伤,就再也没有和莫笑峰对视过,就好像避着什么,仿佛莫笑峰的眼神,可以给人传递什么危险的信息,而刘文秀又不愿意接收这信息似的。

而现在,艾能奇很是慷慨地发下了这通“豪言壮语”,虽然艾能奇也并没有像莫笑峰立下什么誓约或者保证什么事情,但最起码他这种态度,是深受莫笑峰所喜爱的。有艾能奇这一番话,不管商量什么事,都有很大的余地。

而刘文秀这态度就不对了,既不表态,又装聋作哑,好像自己根本不存在似的,这种态度,莫笑峰当然不喜。

对刘文秀而言,现在他很后悔和艾能奇这位忠义有余,智谋不足的人共事,和这种人共事的一个最终结局,可能就是很悲剧地死去。

“刘兄,在想什么呢?”

刘文秀能一直像孙子似的沉着气,而莫笑峰却沉不住气了,他要办的事情,必须像快刀斩乱麻似的,宜速不宜迟!拖延下去,对成事极为不利。

刘文秀不是傻瓜,刚才艾能奇在发下豪言壮语时,莫笑峰的话是“让自己放心了不多不少,正好一半”,那么另一半呢?显然是指自己啊。只要自己也像艾能奇那样,先表一表态,莫笑峰也就大为放心了。

“这个笨熊,把我可连累了。”

刘文秀把心里的不爽之意,尤其是被莫笑峰逼着表态的压迫之意,转向了艾能奇的头上。这家伙啥事都没弄明白,就像什么事儿都能办得好似的,忙着答应人家。

本来,他要答应莫笑峰什么事,跟自己无关,他答应他的,又不是能替自己答应?但问题是,刘文秀是和艾能奇一起来的,艾能奇一旦答应了什么事与莫笑峰,那自己的压力就变大了。

这个道理其实也很好明白,比如,如果来了十个人,有九个人都答应了,就自己不答应,就算他们做的是丧尽天良,会遭天打雷劈的事情,自己不答应也很难理直气壮,反而像是自命清高似的,让人不喜。

而同样,如果十个人中,已经有九个人不答应,那自己也跟着不答应,就顺理成章了。

像这种从众心里,盲从心态,在这些粗鲁汉子,武将之间,显得尤其明显。文人会深思熟虑地考虑问题,武将则不太多。

“莫兄说笑了,我是一到这个时间就犯困,一坐下来,直想睡觉,什么事儿也想不了,还能想啥呢你说,呵呵!”

刘文秀呵呵笑了笑,又略微打了个呵欠,确实是十分困倦的样子。而就在这时,他都能忍住,让自己的目光,不去和明摆着正盯着自己看的莫笑峰的目光相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