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不杀人如何灭口?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必生后患啊!”梁俞顿顿了又道:“男儿当杀人,千秋不朽业,尽在杀人中!古来仁德专害人,道义从来无一真。君不见,狮虎猎物获威名,可怜麋鹿有谁怜?世间从来强食弱,纵然有理也枉然!男儿自有男儿行,男儿行,当暴戾!事与仁,两不立!生若为男即杀人,不教男躯裹女心!男儿莫战栗,有歌与君听,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雄中雄,道不同,看破千年仁义名,但使今生逞雄风。美名不爱爱恶名,杀人百万心不惩。宁教万人切齿恨,不教无有骂我人。放眼世间数千年,何处英雄不杀人?”

此诗原名男儿行,本是血洗小日本中的诗句,被梁俞略作修改,借用到此处。

张文和梁田刚开始还有点纳闷怎么秀才爷突然又吟起诗文来了?但一听之下,胸中的热血不禁沸腾了起来!此诗言语直白却自有一股英雄之气内含其中!何为英雄?何为凡人?杀人者即英雄也!受制于世俗的条条框框之中即使再有天赋也不过是一介愚者。跳出世俗的规则束缚,就算是一介草莽,也将是超越芸芸众生的智者!

“男儿当杀人!千秋不朽业,尽在杀人中!”梁田口中喃喃念道方才梁俞吟出的诗句,眼睛亮了!他激动地对着梁俞说道“秀才爷,说的好!眼见这夏秋两税越来越重!我们兄弟两人别说娶媳妇连饭都快吃不上了,今日就随秀才爷在杀人之中建他一个不朽的功业!”

“秀才爷,你说吧,我和梁田怎么办!”张文也想明白了,这样忍了,难道真叫大凤去嫁给梁一虎吗?看着梁俞被革除功名?然后就像自己爹一样窝囊的看着别人的眼色连自己女儿被人欺侮连屁也不敢放的过一辈子?不!男儿当杀人!

梁俞看到这种情况,心稍稍放下了一些。虽然他对忽悠张文和梁田来做自己的帮手,感觉有点不太厚道。毕竟教谕针对的只是自己,对梁田他们没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是活在当下又怎么能讲什么一念之仁呢?

“如此便好。方才我见县尉带着几个捕吏往村中去了,也不过四人,村里寻不着我,势必会回县城,我们便埋伏在他们归去之路上,杀他们个措手不及。”梁俞看了看梁田和张文提醒道:“动了手,便不可再有妇人之仁了!望你们牢记!”

“晓得,秀才爷你放心!”梁田和张文两人现在是胸中血脉贲张,眼中精光外露,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却说张小翠在灵堂之前看到了大凤以为自己是见了鬼,吓的跑的比兔子还快。远远一看不知道还以为是黑旋风从书里出来了。虽然她长的五大三粗,装一把胡子比张飞还猛,但毕竟是个女孩子家,见鬼也怕呀。旋风一般跑回家中,衣服也顾不上脱往被窝里一钻,犹是惊动未定。一颗强健的心脏擂鼓一般的巨烈的跳个不停。

云娘带着大凤摸着黑往张三爷家去了。梁俞之所以让他们两个去张三爷家中,一方面张三爷是个诚实人,二来他家只有一个女儿安置两个女人也方便。像张二蛋那种软蛋,梁俞可不敢让他们两个去冒险。说不准脑袋一个短路就把她们给供出来了。不过梁俞就忘记一件事--刚才张小翠来过。

“三爷!三爷!”

也不知道是不是张三爷睡的有点死,云娘喊了两声,没什么反应。云娘也是腼腆惯了,声音向来都是放不开的。不过她们两个看到张三爷家的院门也没关着,就摸了进去,靠近屋的时候,又喊了两声,这次却是大凤喊的。

原本张小翠躲在被窝里也是听不到外面什么声音的,不过大凤跟云娘两个摸到屋前,刚好是张小翠的窗户下面。大凤的声音又比云娘要来的大。张小翠本来内心已经稍稍平静了一点,此刻冷不防又听到大凤的声音,都快要吓出尿来了,躲在被窝里不停的抖,嘴里念叨着:“求苦求难观音大士,叫大凤不要来找我,张小翠一直拿大凤当如姐妹从来没有对她不好过,让她赶紧走吧!”

张小翠虽然是在被窝里念叨,但她那小声也比平常人吼要来的大一些,立刻就被大凤跟云娘两个听到了。刚开始两个人还有些迷惑。后来一想就明白了。

“这个张小翠敢情拿我当鬼了啊!看她平时那个样子,我还道她天不怕地不怕呢!”

云娘却是心肠善良,立刻就敲着窗户喊道:“小翠,是我,云娘啊,不是鬼。”

张小翠听出是云娘的声音,但她只道是大凤的鬼魂变幻作云娘来骗她,只管把耳朵塞起来躲在被窝里念经头也是不敢探的。还好,张三爷终于被吵醒了,出门一看,幸好先看到的是云娘,然后再看到的大凤,虽然被吓了一下,但很快看到大凤是有影子的。经过听云娘的解释,张三爷终于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另一边县尉孙长青带着几个差役押着梁飞进了村子。

“快说,那梁俞家在那边?”孙长青左手按着腰刀恶狠狠的朝着梁飞说道。“与表嫂子通奸,这可是内乱的大罪,是要杀头的。大赦也是不赦的。还要包庇梁俞?那可是罪上加罪!若是你老老实实的给本官带路,倒也可以让你痛快点。”

梁飞被指头粗并渗了龙舌兰蔓藤的绳子绑的结结实实的。押着他的差役还在绳子上撒了水,现在那绳子已经紧紧的勒到梁飞的肉里去了,痛不可当。

豆大的汗粒从梁飞宽广的额头的流了下来。他喘着粗气,一言不发,只是死死的盯着面前这个身材健壮的男人。

“好!是条汉子,你不说,本官也能找到别人带路。”孙长青说着,朝一个差役使了一个眼色。那差役立即朝离他最近的一座院落走了过去。院门早已破败,只剩半块脏兮兮看不出本来颜色的门板歪在那里,好似轻轻一碰就会倒下来一样。果然那差役抬起脚,一脚踹过去,顺着脚气似的就扑到在尘埃里。

梁飞斜眼看着那家的屋子。这几个人不知道,他却是清清楚楚的知道这是谁的屋子。他所喜欢的大凤就是从这间屋里子长起来的。虽然他心里隐约知道自己不说,官差总是能在村里子找到怕事的人带路的。他只希望能弄出点动静好叫秀才有时间躲上一躲。

“官爷,有什么事哇!”从那间低矮的土屋的阴影里,哆哆嗦嗦走出个瘦小的人儿来。一身衣服破破烂烂,补丁上还打着补丁。就算如此,那裤裆也还是破的。一张满是皱纹的老脸上写满了惊慌。这正是大凤的爹--张二蛋。

“梁俞的家在那里,你知道的吧!”

在差役凶狠的目光下张二蛋的瘦小的身形好像变的更小了,他嘴唇嗫嗫嚅嚅着终于在那凶狠的目光里有气无力般的吐出了几个字。“小民,知道在那里。”张二蛋这番作派,摆明了他是听到了刚才孙长青和梁飞的对话了。最终他也还是在刀子般的目光里屈服了。

听到这样的回答,那差役脸上现出满意的笑容。

“秀才快跑啊!官差来抓你啦!”看到张二蛋的表现,梁飞扯着嗓子大喊了起来。但只是喊了一句便被孙长青一脚踹倒在地。身后两个差役手中的棍棒像雨点一样打了下来。梁飞大骂不止,直打的两个差役手都软了,梁飞的骂声才渐渐停息。

此时正值得深夜,稍有响动便能传出老远去。村中各家都户都从睡梦中醒来。躲在自己家院内小心翼翼的朝外张望着。埋伏在村外的梁俞等人也听到了村里的动静。

“是我哥!”梁田认出了梁飞的声音,一跃而起!

梁俞也听到了梁飞那句“秀才快跑,官差来抓你啦!”心中不由的一热。差点就要跳起来冲进村子救人。但理智让他冷静了下来。“梁田,不要慌张。仍就是依计行事!不要冲动!”

现在冲进村子的话,并没有实足的把握。自己这边只有三个人,一个书生,一个跛子,就梁男还算是有战斗力。对方可是四个成天操练武艺的汉子。况且自己这边,只有锄头和柴刀。对方可是有制式兵器的。力量悬殊,只能行奇取胜!再说,当真在村中杀掉官差,在那么多人的眼前,那么自己也只有落草一条路走了。现在还远远未到那个时候!

梁田听了梁俞的话,虽然心急如焚,但还是蹲了下来,继续在黑暗之中隐藏起自己的身影。

在张二蛋的带领下,孙长青一行人来到了梁俞家里。家中自然是没有人的。气的孙长青又狠狠的踢了梁飞几脚,押着梁飞的两个差役劝道:“大人,别打了,打到他不能走路,受苦的还是小的啊。”

刚才梁飞被打翻在地,是两个差役半拖半拉才把他带到这里来的。着实费了不少力气。

孙长青想想也有道理:“按本官脾气,直接打死你往河里一丢!哼,这次先放你一马,回去再找你算账!”

这时候梁天霸带着两个家丁挑着一盏灯笼,赶了过来。看到孙长青,梁天霸满脸堆笑,献着殷勤道:“本人是这里的村正,不知道大人深夜造访有失远迎,却不知道大人深夜到此有何贵干呀。”

孙长青看了一眼肥头大耳的梁天霸道:“你们村的梁俞犯事了,我奉命特来拿他归案!”

“啊!梁俞犯事了!”梁天霸第一反应就是一阵肉疼,前几天刚送了钱给那秀才啊。还有减的租子。“却不知所犯何事啊?”心里一方面希望梁俞不要有事,好教他能在县令大人面前替自己美言几句。但又隐隐觉得,梁俞要是犯了事,这村子岂不是又是自己的天下了?

“老狗,你也配与我家大人说话?”一个差役打断了梁天霸的问话。吓的梁天霸出了一头汗。自古民不与官斗啊。忙不迭的说道:“是,是,是,我多嘴了。”

“你们来的也好,帮本官把这个人犯抬回县里吧。”

“小事一桩,小事一桩。”梁天霸赶紧叫两个庄客去把梁飞抬上。两个庄客一肚子不愿意,大半夜睡的好好的,爬起来当苦力。跟着官差干活,估计连个红包都拿不着。但也没办法,只好苦着脸按着主家说的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