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薇窝在他胸膛,微抬起眸子,怯生生的看着男人英俊的侧脸,从没想过,男人也可以美到这种程度,他眉心紧锁着,似乎在经历着疼痛,长长的睫毛轻颤,在俊颜上投下一片暗影。舒残颚疈

“首,首长,我帮你把衣服脱了吧,这样睡着才舒服

。”吕薇觉得自己的舌头都在打颤,她颤抖着伸出手指,一颗颗解开陆霆钧身上的军装外套,胸口的衣襟大敞,露出浅绿色衬衫,由于刚刚的挣动,衬衫的扣子挣开了三颗,露出他胸口结实的古铜色肌肤。

谁说诱.人是女人的专利,其实男人也可以同样性感。吕薇看着他胸口**的肌肤,一时间竟有些移不开视线,她下意识的吞咽了下口水,指尖颤抖的很离开,却还是贴上了他的肌肤,指尖的微凉触摸上他滚烫的肌肤,好像海水遇上火焰,瞬间澎湃。

就在吕薇懵愣的瞬间,陆霆钧却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臂,用力按在心口的位置。

“啊!”吕薇吓得不轻,失声尖叫一声,胸口中的心脏狂跳的厉害。她胆怯的抬眸,发现陆霆钧依旧紧闭着双眼,并没有苏醒的痕迹,他只是将她的小手死死按在心口,让她感觉着他沉稳的心跳濮。

这一刻,他们如此的接近,吕薇几乎可以数清他颤动着的睫毛。此时此刻,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神话,而是触手可及的,真实的男人。她的掌心下,是他有力而规则的心跳声,让她莫名的安心,咚咚咚,一声声,又像是变相的邀请。

吕薇见他睡的很沉,才放开胆子,伸出另一只手,掌心轻轻抚摸上他英俊的面庞。她是真的很喜欢他,甚至可以说是爱,在见到他的第一眼起,就已经无法自拔的爱上。

浑浑噩噩间,陆霆钧微动了下身体,长臂一揽,竟将吕薇的身体紧拥入胸膛,他将头伏在她肩窝,温柔的呼吸吞吐在她面颊。紧蹙的眉心一直不曾舒展,陆霆钧低低的呢喃,深情而痛苦着,“冉冉,我想你……脱”

他的唇贴靠在吕薇耳畔,他的一字一句,她都听得清晰。吕薇身体顿时僵硬,心莫名的酸涩疼痛,泪毫无预兆的便涌出了眼眶。

冷情如陆霆钧,他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淡漠而疏远的,吕薇只以为这样的男人尚不懂得爱,却没想到,他不是不懂,只是他的心中早已有了深爱的女人。

冉冉?他口中的冉冉究竟是谁!吕薇突然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才能收服陆霆钧。

“我不是冉冉,但我会是陪伴你一生的那个女人,我一定会将你心上的那个人赶走,然后,堂堂正正的住进你心里

。”吕薇哭着,扬起一张小脸,大胆的将自己的唇印在陆霆钧的唇上。

呼吸间,并不是熟悉的淡淡馨香,陆霆钧蹙眉,下意识的排斥。()睡梦中,他翻转身形,收回自己的手臂,避开吕薇,背身而睡。

脱离他的怀抱,吕薇顿时心口一空,正是失落之际,房门突然被人轻轻叩响,她吓得不轻,慌张的起身,下意识的整理了下身上微微褶皱的裙子,然后,推开了房门。

一身笔挺军装的林进站在门外,鼻梁上的黑框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反射出几缕微光。“我给首长送醒酒药。”

“哦。”吕薇应了声,却依旧呆愣的挡在门口。

“你,你没事儿吧?”林进又问,目光不着痕迹的在她身上游走。

吕薇下意识的抿了下耳边的碎发,摇了摇头,面颊由红又窘。“没,没什么。”她压低着头,吞吐的回了句。陆霆钧一直昏迷不醒着,难道她还能强.上了他不成。

“首长有洁癖,不太喜欢屋子里留下陌生人的味道。我还是送你回去吧。”

吕薇在心中苦笑,是啊,她对于陆霆钧来说,仅仅是个陌生人而已。她对他所有的感情,还只是一厢情愿的单相思。“等他吃完药我再走。”她嘀咕了句,夺过林进手中的药瓶,转身又走进屋子。

林进一直站在门外等候,心中莫名的烦闷,从口袋中掏出一根烟,闷闷的吸着。十几分钟后,吕薇才慢吞吞的从屋子里走出来。

“女生宿舍离得远,我送你回去吧。”林进丢下一句,转身自顾向外走去,身后,吕薇快步跟随了过来。

两个宿舍之间,隔着一个大操场和几栋宿舍楼,徒步也要走上十几分钟,已是冬季,而吕薇身上只穿了见单薄的裙子,双臂环胸,冻得直发抖。林进不声不响的脱掉外套,搭在了她肩膀。

“谢谢你,林进哥。”吕薇对他温柔一笑。

林进也没回应,依旧向前走着,两人并肩而行,两侧路灯将他们的身影拉的修长。

“小薇,你对陆军长,是认真的吗?”林进突然出声问道

吕薇一愣,下意识的顿住脚步,抬眸看向他,而男子微低着头,一直与她根本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我……”她一时语塞。

“小薇,我不管吕伯伯是怎样的打算,我只问你的想法,你对军长,是不是玩儿真的?”林进突然抬起头,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专注而认真。

吕薇有几分扭捏,很显然是小女儿的害羞。“嗯。”她坚决的点头,“我是真的喜欢他,林进哥,你能帮我吗?”

帮?林进苦笑,感情的事,旁人又如何插得上手。“小薇,既然你一心想和陆军长在一起,我也不好说什么。我只是要提醒你,军长心中有心爱的女人。”即便,他们不能在一起,但真的爱了,又如何能说放手就放手。而爱上这样的男人,只会让自己痛苦,小薇,她又何必将自己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林进哥,你也知道她吗?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她是一个怎样的女人?”吕薇好奇的问道。

林进有片刻的恍惚,脑海中逐渐浮起安晓冉淡漠而纯净的小脸。她美丽,纯洁,聪明又温柔多情。她拥有所有女人该有的优点,唯一致命的缺点,就是她和陆霆钧之间的关系。即便没有血缘,晓冉依旧是安家的养女,他们依旧是舅甥关系,依旧不容于世。

“她很好,可是,他们注定没有结局。”林进叹息了声,单手插兜,自顾向宿舍楼走去。

吕薇呆愣的站在原地,一时间,尚无法消化他的话。但唯一的惊喜,就是林进那句:他们注定没有结局。这对与她来说,就是机会。

……

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洋洋洒洒的下了整整一个日夜。温度急剧下降,监狱中的温度不够,给每个人多添加了一床被褥。晓冉窝成一团躲在被子里,吞吐的气息都带着白雾。她本就体寒,即使是盛夏,手脚也是冰凉的。每到冬天,她的屋子空调都是开到最大才行。

而如今,失去了家,没有了家中的温暖,她只能靠着坚强的意志硬撑下去。双脚已经冻得没有了知觉,白皙的指尖冻得红肿,手背还生了冻疮,一碰到水就疼的厉害

。但监狱并不是她能娇气的地方,无论多大的疼痛,她都要咬牙忍受着。

常常在深夜被疼痛惊喜,独自一人裹着被子哭泣,一直哭到天明,而天明后,她还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寂寞侵袭之时,她只能对着肚子里的宝宝不停的说话,也只有这样,她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是个人,感觉到她还活着,她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宝宝,你看今晚的月亮有多漂亮。”

“宝宝,你是不是饿了,今天都没有动过。”

“宝宝,还有六年二百五十八天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宝宝,你知道外面的世界吗?我会带你去看广阔的海,高远的天。”

“宝宝,你知不知道妈妈有多爱你……”

床头的墙壁上,刻着一道道深深的痕迹,每过去一天,晓冉就用勺柄在墙上划下一道,等墙壁上画满2555道划痕,她就可以重新获得自由。

“安晓冉,跟我出来一下。”房门上的锁被开启,白海鸥站在门口,亦如既往的沉着面孔。

晓冉并没有多问半句,安静的起身,跟随她走了出去。白海鸥将她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她们相对而坐,中间只隔着一桌的距离。

“白教官,找我有事吗?”晓冉低柔的问道。

白海鸥的目光专注的凝视着她,好似陷入了沉思。三个月过去了,晓冉和她肚子里的宝宝依旧安然无恙。除了第一次受伤外,她没再让自己受到半分伤害。面前这个年轻的女孩,聪明的几乎让人嫉妒。在这样黑暗残酷的环境中,她依旧能依靠智慧守护着她最珍贵的东西。

白海鸥轻咳了一声,直截了当的开口,很多时候,面对聪明人,也没必要继续绕弯子。“晓冉,你是明白人,我也就直说了。上面交代过,你肚子里的孩子绝不能活着出世,在这个地方,有的是方式让他无声无息的消失。我也是为了你好,所以才劝你一句,还是早点儿将孩子弄掉吧,不然,拖得越久,对你身体的伤害越大,弄不好,连你的命都会保不住。”

短暂的沉默后,晓冉微抬起眸子,眸中无波无澜,干净而纯粹

。她的声音极淡,如此年轻的女孩儿,却好似早已看透人间沧桑。“看来,真的是我太天真了。即便我如何努力,他依旧容不下这个孩子。”

晓冉话音微顿,唇角扬起一抹嘲讽的苦笑,“白教官,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你要我怎么忍心拿掉孩子?他是我的宝宝,他在我身体里存在了六个多月,早已融入了我的生命血脉。”她的手掌轻覆在小腹,柔和的目光落在凸起的肚子上,眼前的视线却逐渐模糊了。

“我知道,他一直很害怕,他怕我会狠心丢下他。白教官,你不知道我的宝宝最近有多乖,我已经不吐了,肚子也没有再痛过,他安安分分的生长着,只有夜晚我和他说话的时候,他才会回应的蠕动几下。”晓冉抬起眸子,一颗剔透的泪珠缓缓划过苍白的面颊,“我一直在期待着他,还有四个月,他就可以来到这个世界。我失去一个孩子,没有人比我更懂得失去的疼痛。所以,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在放弃他。”

晓冉起身,从容而决绝。“白教官,你不用再劝我,只要安晓冉还有一个口,我就会拼尽全力守护他。”

白海鸥看着她逐渐远去的瘦弱背影,震惊的一时无法反应。她简直无法想象,这个纤弱的身体中究竟蕴藏着怎样大的能量,才让她在黑暗无情的环境中,坚强而努力的活下去。她的肩膀上承载的是她和孩子两条鲜活的生命。

“海鸥姐。”两一个年轻的狱警轻敲了两下门走进来。眉心微蹙着说道,“海鸥姐,上面不断施压,监狱长对我们的表现已经很不满意了。安晓冉的孩子已经六个月,不能再拖下去。如果她的孩子平安降生,我们都得丢饭碗。”

白海鸥叹了声,无奈中又带着不忍。“能做的都已经做了,难道还要我们强压着将她按倒在手术台上吗?我们是警察不是土匪。”

“可是……”年轻狱警咬了下唇,她明白,白海鸥是心软了。可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上面的人连监狱长都不敢得罪,如果迁怒与她们,只怕不是丢饭碗那么简单了。“算了,以后的事你别管,我来处理。”

接下来的日子,晓冉变得格外小心。可是,意外还是发生了,在饭堂吃饭之后,她和其他室友一起往回走。因为怀着六个月的身孕,她的身体有些笨重,她走的慢,很快被室友拉在了最后。

突然有几个陌生的女人挤上来,故意的推着她的身体,而脚下原本粗糙防滑的地砖不知何时洒了一层油漆,几个人推推嚷嚷着,她根本来不及看清地面,一脚踩上去,脚下一滑,身体顿时失去重心

“啊!”她尖叫一声,伸手想要扶住身旁的人,但那人好像未卜先知一样,躲闪的极快。慌乱间,晓冉倾身靠向不远处的长桌,试图攀住桌沿。可以说,晓冉成功了,她不顾一切的抓住桌边,避免了摔倒,让腹中的宝宝安然无恙,但代价是她的额头撞上坚硬的桌脚,划开一寸长的伤口,鲜血顺着额头不停的流淌着。

晓冉苍白的小脸染满了鲜血,看着什么恐怖。几个狱警及时赶过来,手忙脚乱的将她送到医务室。

一来二往,医生与晓冉已经熟络,她为晓冉包扎着伤口时,眉心都是蹙紧的。“你说你这又是何苦呢。胳膊终究拧不过大腿。还是想开些吧,你还年轻,以后的路长着呢。即使失去了这一个,以后也还会再有孩子的。”

晓冉低低一笑,单纯的笑,稚嫩的让人心疼。“即便再有,也不会是这一个了。”

医生一愣,甚为无奈,不再开口,只能继续为她包扎伤口。或许是弄疼了晓冉,她夸张的叫了声,抬眸看向医生,眉眼弯弯,眸中盈动着泪光,语调娇嗔,好似在撒娇般。“轻一点,不然会留疤的。我可不希望宝宝生下来后嫌弃我这个妈妈丑陋。”

医生别她弄得哭笑不得,用指尖点了下她的鼻尖。“行了,别贫了。伤口不深,注意点儿别沾水,不会留下疤痕的。”她说完,从柜子中取出一盒药递给晓冉。“回去之后,按我写的说明书服用。”

“嗯。”晓冉点头,盒盖嵌开一条缝隙,里面藏着一小盒安胎药。“谢谢,我会好好养伤。”晓冉低头,淡声呢喃了句。

孕妇本该是娇贵的,而晓冉在这样恶劣的条件下孕育着腹中的小生命,前两个月还经常会流血,如果不是医生偷偷的给她安胎药,孩子只怕早已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晓冉,我的建议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用药流或许痛苦不会太大。上面的人不会轻易放过你们。与其苦苦挣扎,不如……”

“张医生,你别劝我了。我已经想的很清楚,我的命和孩子的命是连在一起的,如果我的宝宝不在了,天堂地狱,我都陪着他。”晓冉的语调永远是低低柔柔的,却倔强的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