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刑法规定,孕妇是可以取保的,等过了哺乳期之后再行服役。舒残颚疈可是,狱警并没有严格按照法律执行,很显然,是有人不想让她走出监狱。她的心,曾无数次的挣扎撕扯,那个名字一直跳动在脑海中,可是,她不肯,也不愿去相信。陆霆钧,难道他当真绝情到如此地步!

“晓冉,你怎么还不睡?”隔壁床的女人起身,出声询问道。这女人是在这个屋子里,唯一没有动手打过晓冉的人,在晓冉支撑不下去的时候,也是她将自己的食物分给她。

“睡不着。”晓冉淡漠的回了句,目光幽幽,比窗外月光皎洁。

女人坐起身体,显然,她也了无睡意。“我听说怀了孕是可以不用坐牢的,晓冉,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晓冉微苦的一笑,淡然摇头。“或许吧。濮”

“你是因为什么进来的?”女人又问。

晓冉笑着,也沉默着。女人知道,她是不想回答,叹了一声,再次开口,“我是替我男人顶罪的。在我进来之前,他哭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说一定会等我出去,做牛做马报答我。可是,我刚进来两年,他就要和我离婚,他在外面有了新的女人,那女人还怀了他的孩子。”

女人的目光开始变的愤怒,面孔有几分狰狞脱。

晓冉的目光淡淡落在她身上,轻声问道,“你还是爱着他吧,所以,才会这样的恨。我听她们说,你很快就会出去了,如果我是你,就彻底的忘记他,重新开始生活,并且,要比他活的更好。”

女人逐渐平静下来,细细思量着晓冉的话。“或许,你是对的。”晓冉一笑,并不以为意。

“你孩子的父亲呢?”女人突兀的问道。

晓冉微低了头,唇角轻轻牵动一抹弧度,单薄的唇片颤抖几下,低声呢喃,用只有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自古男儿轻薄信。”

晓冉自幼娇生惯养,又怎么会习惯监狱中的生活,她一直浅眠,即便是睡了,也是噩梦连连,经常被吓醒,然后,身上都是冷汗

监狱里的取暖设施并不到位,晓冉体质虚寒,到了深夜,常常裹着身上的棉被发抖。浑浑噩噩间,似乎有人在她胸前胡乱的摸索着,她头脑嗡的一声作响,记得女人曾说过,这屋子新进来的几个像是同性恋,以前,也欺负过其他的女孩,一到晚上就将人弄得半死不活的。

唰啦一声,胸口的衣服被人撕开,有人不停的啃咬着她胸口的肌肤。晓冉的意识瞬间清醒,她不停的挣扎着,但双手却被人用力制服,很显然,按倒她的并不是一个人,她感觉到有人在脱她的裤子,她不停的踢打着双腿,巨大的羞辱冲击在脑海。

如果她被几个女人侮辱了,晓冉真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颜面活着这个世界上。何况,她们的粗蛮一定会伤到她肚子里的孩子。或许是出于本能,一想到腹中的小生命,晓冉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将压在身上的人推开,她跌跌撞撞的滚下床,混乱将,抓起了钢质的勺子,将勺柄抵在那人脖颈之上。

“别乱动,不然我就跟你同归于尽。”晓冉丢下一句狠话,勺柄对着对方的肌肤也深入了一分。

“都别动,别乱动。老娘不想死。”被制住的女人低哑的发出声音,她没想到,平日里看似柔弱的猫咪,发怒起来,竟然是一只凶猛的老虎。

只是,她们并不知道,此时的晓冉不过是只纸老虎而已,她心中也是极怕的,但聪明如斯的女子,轻而易举便了解了监狱中这些女人的心态,典型的吃软怕硬,这一次之后,应该再也没有人敢欺负她了吧。

“不想死以后就给我老实点儿,我告诉你,反正我也活腻了,拉个垫背的正好,黄泉路上,我们正好做个伴。”晓冉冷笑着,用勺子肆意的拍打在那人的脸上,晓冉感觉到她在不停的颤抖着。

很多时候,想要取胜并不一定要用拳脚,而是运用智慧。晓冉一把将女人推开,女人的头正好对准铁床沿,砰地一声响后,屋内散发出淡淡的血腥味儿。其他几个女人有些傻眼了,都无声无息的回到自己**。

从那之后,再也没有人敢动她一下,屋里的几个女人看她的眼神都是畏惧的。只可惜,安逸的日子才过了一个星期,晓冉便被送到了另一间囚室,她没有询问理由,因为,她根本没有反抗的资本。

狱警白海鸥将她的被褥放在靠窗的位置,下铺本已经有人住着,白海鸥蹙眉撇了眼晓冉凸起的肚子,然后,冷声对那人说道,“你住到上面去

。”

“凭什么?”那女人不情愿的嘀咕了句,却还是慢吞吞的把自己的东西搬到了上面。

“谢谢。”晓冉微低着头,淡淡的开口。

白海鸥有片刻的呆愣,神色有些许的古怪。“以后你就住在这里……自己当心些。”

晓冉面无表情,在坚硬的木板**坐了下来,目光茫然的瞥向铁床之外,在这里,湛蓝的天空只有窗口的大小。但她还是喜欢看着天空,默默的对腹中的宝宝说:天是湛蓝的,云朵是雪白的,外面的世界有多自由。

晓冉安静的靠坐在床边发呆,无论白天黑夜,神情看似淡漠,心中却忐忑着不敢入睡。白海鸥提醒过她,自己当心。即便白海鸥不提醒,她也会谨慎小心。这屋子里住着的几个人,每一个脸上都挂着伤。

第一天还算平安,但翌日入夜后,噩梦还是来临了。先是惊恐的尖叫声,刺耳的厉害,晓冉心口狂跳不停,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双手紧抓着床沿不敢动。不稳的脚步声向她逐渐靠近,然后,有人大喊着:“052又犯病了,快来人啊。”无数双手将铁门拍的砰砰响。

伴随着喊声,晓冉觉得有人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将她硬拖到了地上,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恐惧被黑暗逐渐扩大。那人的力气很大,她竟丝毫无法挣脱,只能被动的被撕扯到角落,身体撞上坚硬的墙角,然后,拳脚不断的落在她单薄的身体上。

晓冉无助的蜷缩起身体,双手护住肚子,任由着那人踢打,疼痛在四肢百骸蔓延,晓冉却咬紧了牙关,没有呼喊过一声。如果是进入监狱的第一天,她还会因为疼痛委屈而流泪,但渐渐的,疼痛都变得麻木,她的哭喊挣扎只会让这些人更变本加厉,她们都是疯子。

可这一次,晓冉遇到了不是疯子,而是一个神经病,彻彻底底的神经病。她的脚用力的踹在晓冉背上,声嘶力竭的嘶吼着,“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只会勾.引别人的男人,我打死你,我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

尖锐的指尖划破晓冉细嫩的皮肉,淡淡的血腥味儿在狭小的空间中蔓延,晓冉觉得喉中一阵腥甜,粘稠的**顺着唇角缓慢的下滑

。“不是,我不是狐狸精。”晓冉声音沙哑,微弱的呢喃着。

顿时,那女人好像受到更大的刺激,嘶喊声更加刺耳,“都是你这个下.贱的狐狸精,故意装出一副柔弱的样子勾.引男人,就因为你这个***.货,他才会和我离婚的,我杀了你,我杀了你!”女人发狂的吼叫,扯着晓冉的头,一下下撞击在坚硬的墙面上。

起初,晓冉还能微弱的反抗,但女人粗手粗脚,力气大的惊人,到最后,她几乎没有了挣扎的能力。额头火辣辣的疼痛着,粘稠的血液顺着鬓角流淌下来,染红了半张脸颊,如果不是身处黑暗之中,晓冉想,自己此刻的模样一定很丑陋恐怖吧。

头脑越来越晕沉,刺耳的尖叫声与吵杂声充斥着耳膜。“快来人啊,要处认命了,052那个神经病又要杀人了!”

鲜血混合着泪水流入唇角,腥咸而苦涩。有那么一刻,晓冉真的以为自己就要死掉了。她努力的想要挣开双眼,而眼皮却突然变得很沉重。泪不停的流淌着,唇角,微微扬起一抹讽刺的笑。直到这一刻,她竟然还能笑得出来,晓冉都佩服自己的勇气与胆量。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要换囚室,因为原来的地方对于她来说,已经无法再构成威胁。而这个屋子里,住着一个疯子,随时随地会发病,甚至会杀人的疯子。如果,她不幸的死在了这个疯子手中,那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如此费尽心机的想要她的命,倒是辛苦了他!呵,陆霆钧,他就这么想让她死吗!

由始至终,晓冉的身体依旧保持着唯一的姿态,身体蜷缩着,双手紧捂住肚子。腹中的宝宝似乎也感觉到了危险,腹中是一阵强过一阵的疼痛,似乎是宝宝在哭,他在挣扎着,他真的很怕。

“对不起,对不起,是妈妈没有保护好你,宝宝,你要坚强一点。”晓冉瘫软的跪倒在地,感觉到有潮湿的**顺着大腿内侧流淌。晓冉哭的更汹了,双手死死的按着肚子,不停的摇头,黑暗中,瞳孔惊恐的放大,她撕心裂肺的哭声变得格外清晰,“求求你,求求你不要离开我,妈妈只有你,只有你了。”

落在身上的拳脚突然停歇,女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痴痴傻傻的哼唱着歌。

“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曾一起走却走失那路口,感谢那是你,牵过我的手,还能感受那温柔,那一段,我们曾心贴着心,我想我更有权力关心你,可能你已走进别人风景,努力为你改变,却变不了预留的浮现,以为在你身边那也算永远,仿佛还是昨天,可是昨天已非常遥远,但闭上我双眼我还看得见……”

歌声中,晓冉吃力的撑起身体,一步步向门口的方向爬起,口中不住的呢喃着,“救命,救救我的宝宝……有没有人,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

。”

落锁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屋内的等突然亮了起来。白海鸥带着几个狱警走了进来,入目的是一片刺目的鲜红。晓冉躺倒在地上,脸上身上都是血,身后,拖着一道长长的血痕。

她瞪大了双眼看着她,含泪的大眼中都是恐惧,她向她伸出手,哭声呢喃,“救命,救救孩子。”

“快带她去医务室。”白海鸥说了句,几个狱警走上来,手忙脚乱的将晓冉从地上搀扶起来,跌跌撞撞的向医务室走去。

监狱的医务室设施并不齐全,只有一个值班医生和简单的抢救措施。医生给她注射了止血针,开了盒安胎药给她,并对她说,“孩子可能保不住了,你先把药吃了吧,其他的,只能听天由命。”

晓冉平躺在雪白的病**,表情出奇的平静。一张小脸惨白的几乎失去了血色,让人看了无端的心疼。她动作缓慢的打开药盒,将盒中仅有的四颗药丸一颗颗吃下去。

“这药不是这个剂量服用……”医生想要阻拦,手伸到一半,还是僵硬在半空中。然后,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走到一旁,倒了杯温水递给她。

晓冉握着水杯的手微微颤抖着,她并没有喝,目光专注的盯着杯中透明的**,干净的眸子含着水雾,剔透的泪珠一颗颗落在杯中,在水面荡漾开一圈儿圈儿涟漪。

正是此时,白海鸥走进来,问了一声,“她怎么样?”

医生叹息着,摇了摇头。白海鸥沉默了片刻,落在晓冉身上的目光不免带了几分同情,她也是做母亲的人,她很明白晓冉此刻的心情。“你也别太绝望,或许,真的有奇迹呢。”

晓冉微扬起头,干净的眸光对上白海鸥的眼睛,白海鸥下意识的转视线,那一双不含一丝杂质的眸子,竟让她不敢面对。

沉默良久后,晓冉才平淡的开口,“白教官,如果这一次,我的孩子可以活下来,你可不可以放他一条生路?”

此时,白海鸥也沉默了,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回答她

。实话,往往是最无情而残忍的。她不忍心去伤害这个年轻而敏感的女孩子。可是,上面已经交代下来,不能让她的孩子活着出生。

白海鸥的沉默,让晓冉彻底绝望了。她双手紧抓着身上的薄被,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着,努力的压抑着哭声。为什么他连亲生骨肉都不肯放过。他们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让他恨到一定要置她于死地的地步。就算安家害死了他母亲,安家人已经得到了报应,这样难道还不够吗?

“为什么?为什么他一定要害我的孩子,他怎么可以这样狠心!”晓冉痛苦的哭泣着,紧握的拳头一下下落在自己身上。如果恨,她更恨自己,她不应该给孩子生命,却又无法保护他周全,她是个懦弱无能的母亲。

“安晓冉,你别激动,你身上都是伤,如果再继续伤害自己,别说孩子,连你的命都保不住了。”医生按住她双手,紧张的说道。晓冉伤的不轻,额头上还缠着厚厚的纱布,脸上,手臂上都是抓痕,后背更是青一块紫一块,身体上几乎就没有完整的地方了。

晓冉哭着哭着,又突然放肆的大笑起来,目光清冷的看着白海鸥。“白教官,请你转告他,如果孩子死了,这个世界上,就再也不会有安晓冉。”

白海鸥心中突然一颤,那样苍凉的眼神,好像看透了世间一切,对俗世再无半分留恋。白海鸥想,也许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安晓冉活下去唯一的希望,如果连这个希望都没有了,她真的会随着孩子一起死去。

“好,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帮你转达。”

晓冉在医生的照顾下躺在了**,白海鸥转身想要去关灯,晓冉惊慌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别,别关灯。”她怕,真的好怕。刚刚发生的一切,就好像一场噩梦一样。晓冉躺在**,双手紧抓着身上的被子,惊恐的瞪大双眼,却不敢入睡,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就都是疼痛与鲜血。

白海鸥叹了声,转身回到床边,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别怕,我在这里陪着你,放心睡吧。说不定,明天醒来,孩子还好好的在你肚子里。无论今后如何,你和孩子总要挺过这一关才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