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时,王耕雨也不顾得许多,让家丁们按住那些女眷,自己亲自将那香灰泥饼贴在她们的天宫处,还别说,很快,那些发疯的女眷们就消停了,一个个软软地倒在雪地上,昏了过去。

见状后,黎叔儿让那些下人将昏过去的女眷扶进去灌点姜汤,说是一时三刻就会醒过来。

见黎叔儿一出手就将那些女眷制住了,王耕雨这下子就跟见了大罗神仙现身似的,“噗通”一声对着黎叔儿跪下,是大放悲声:“我是老眼昏花,不识神仙金身,死罪死罪,还望老神仙大发慈悲之心,救救我们大王庄的村民吧,有什么灾祸业孽,情愿都报应到我一人身上,啊啊……”

看着伏地大哭的王耕雨,黎叔儿脸都缩水抽抽了,苦笑道:“哎呀,哎呀,哭啥玩意儿啊,多大点事儿啊,你别老哭哇,说正事儿,你倒是能给多少银子啊,呵呵!”

见那王耕雨一怔,不知什么时候也出来了的桃木妖白了黎叔儿一眼,拉长声音说道:“您能不能正经点儿啊,舅舅?”

“我是见他哭起来没完,寻思开个玩笑,打开以一下尴尬的局面……”黎叔儿倒也不恼,看着那果然不哭了、愣怔怔地看着自己的王耕雨笑道:“不哭了,那好,那就进屋将这事儿的前前后后、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一个字都不准漏,记住没?”

就在黎叔儿他们正要和王耕雨去到内室的时候,天空中忽然飘起了凌乱的雪片,同时,屋顶的瓦片胡乱飞下,一连砸伤了好几个下人。

“神、神仙,那恶鬼又来、来了……”一见这情形,那王耕雨躲在黎叔儿身后是战战兢兢,面色如土。

“你这鬼祟,不要不识抬举,本真人只是不想乱开杀戒,才没有冒然出手,你不要得寸进尺,惹起了我的性子,定叫你魂飞魄散!”黎叔儿冷眼看向那雪幕,厉声喊道。

说也奇怪,黎叔儿话音未落,就见雪中几颗好似雪片一样的圆点向远处飘去,呜呜咽咽的声音也渐行渐远。

“装神弄鬼……”黎叔儿冷哼了一声,示意那王耕雨前面带路去卧室密谈。

进到那王耕雨的卧室,王耕雨摒退下人,向黎叔儿他们道出了一桩由于一起不幸而引发的多起不幸的悲惨往事来。

据那王耕雨讲,他们这一支王姓,相传是明末王阳明的后裔,为躲避明末战乱,遂从南方辗转迁移到这山西,并落脚于大王庄,至今已有二百多年的历史了。

一年前,王耕雨的独子因病而亡,按照当地的风俗,未娶妻的男子是不能进祖坟的,进则不吉,还会祸及他人,可是,爱子心切的王耕雨不顾族人的反对,还是将儿子葬进了祖坟,为的就是怕儿子一个人葬在野外,会成为受其他恶鬼欺凌的孤魂野鬼。

不过,王耕雨的一番爱子苦心,却并没有换来期盼的善果,儿子下葬后的秋季,大王庄开始大旱,两

个月滴雨未下,导致即将灌浆的麦子颗粒无收。

不仅如此,到了今年的春播季节,又是一场大旱,田地龟裂,庄稼的秧苗全都枯萎焦干了,这一下,大王庄的村民们可不干了,都说是因为族长将死亡的儿子葬进祖坟才会给全村带来了晦气与霉运,一定要将族长的儿子迁出祖坟才会求来雨水。

一开始,村民们还只是私下议论,可毕竟每一户的村民都要养家糊口,眼看着今年的收成又要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自己家中老婆孩子又要挨饿了,那些村民们的不满情绪与日俱增,这股怨气是越积越大,逐渐演变成了群情激奋。

王耕雨对于村民们的愤怒情绪早有耳闻,只是爱子心切,才一直假装不知道而已,可眼瞅着民怨沸腾,王耕雨也知道这么一直拖下去迟早会生出大事来,却又想找出一个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

就在这时,一个阴阳先生不请自来,还给王耕雨带来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那就是只要能给他儿子配个阴婚,就可以长大光明地留在祖坟里了,而且这样一来,他儿子在冥府里也有人作伴了,村子里的旱灾也会因此而过去,岂非是一举两得?

一听这话,王耕雨当时激动地差点没直接将家产分那阴阳先生一半,当然,王耕雨也许下了厚礼,只要这阴阳先生能促成此事,他是必有重谢。

那阴阳先生一听这话,顿时面有难色,说是这配阴婚的女子很是难找,首先要是未出阁且新死不久的年轻女孩,其次双方八字还得合,最后,还要人家亲人同意,三者缺一不可,端的是不容易啊。

那阴阳先生室这么说,说白了。无非就是先吊一吊王耕雨的胃口,然后再为下一步的扎钱做铺垫,可当时的王耕雨已经被这事儿闹得是焦头烂额了,可加碰上这么一可以排忧解难的主儿,当然是言听计从了,于是,王耕雨当即拿出五十两银子做定金,央求那阴阳先生务必为他们找到合适的配阴婚的女子,至于钱财方面不是问题。

得了王耕雨这话,那阴阳先生也知道已经渗透得差不多了,可以下网了,就做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说是尽快给他们回信。

那阴阳先生走后,一连数月没有消息,就在王耕雨连同村民们都以为被骗了的时候,那阴阳先生突然现身大王庄,说是最近接连打仗,附近的百姓大都往临近的直隶或豫、皖等省份逃难,适龄女子着实难找,但在她他一番苦寻之下,还真就找到了一个新近病死的女孩子,巧的是那家人正苦于无钱逃难,遂同意了将自家的女孩子尸体送与王耕雨的儿子配阴婚,条件自然是要一大笔钱财。

王耕雨当即一口应承了下来,那阴阳先生倒也不含糊,时隔三天,真的带着一具棺材来到了大王庄,车后还跟着三五个据说是死者家的亲属。

按照约定,王耕雨给了那死者家属一千两白银,给了阴阳先生二百两白银,

并央求那阴阳先生操持自己儿子的阴婚。

那阴阳先生本不想答应,但当听到王耕雨又许以五十两银子的谢礼后,这才答应下来。

书说简短,在那阴阳先生的操持下,在众村民的帮衬下,王耕雨用了三天的时间,先后完成了为那死去的女孩子起棺、尸体净身及与王耕雨的儿子补办冥婚婚礼及并骨(合葬在一个棺材里)等一应程序。

尤其是将女子与自己的儿子合葬那天,刚将棺材放进前几天刚挖开的葬坑里,还未及培土,羽毛般的雪片就夹杂着雨点倾泻而下,让王耕雨和微观的村民们着实是松了一口气,禁不住都欢呼起来,那场景,看着那像是在下葬,倒像是在庆祝。

而葬礼上唯一出现的一点意外,就是那阴阳先生在将装有女子和王耕雨儿子的尸骨的棺材放进土里后,让村民们往棺材上撒了足足三口袋的糯米,还淋上了白公鸡的鲜血,说是此举可以为大王庄爙灾祈福。

下葬后的当晚,出于对那阴阳先生的感激,以及对于庄里村民的歉疚,王耕雨在庄里土地庙大摆筵席答谢大家。

期间,那女方家的亲属在吃过酒饭之后,不顾天黑路滑,执意要走,王耕雨见苦留不住,只得安排两名下人套车送他们离开。而那阴阳先生因已喝得烂醉如泥,无法行走,已被扶到客房里去休息了。

就在全体村民酒正半酣之时,先前被派去送那女方亲属的家人们跌跌撞撞地跑了回来,一进土地庙,那两个下人就靠在墙壁上,口吐白沫,手足乱颤,眼中满是惊恐之极的神色,直到众人又是灌酒又是揉胸,好半响,那两名下人才缓过气儿来,说出了一番令在场的村民们大惊失色的话来。

原来,这两名下人在驾车将那女子的亲属送往庄外时,途径他们走到庄口那杆旗杆,月色中,就见一红衣女子飘在半空中,一双留着鲜血的眼睛如锥子般怒视着车上的那几名死去女子的亲属,而那些亲属们在看到那红衣女子后,竟然像是见到了恐怖以极的怪物,当场吓得屎尿齐流,滚落下车后是四散而逃,连车上放着的银子都顾不上拿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那两名家丁是猝不及防,他们本就是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庄户人家子弟,一见那红衣女子飘忽不定如鬼魅的造型,本就吓得腿肚子转筋了,再看清楚那女子七窍流血的面部表情,当时就一声惨叫,快被吓疯了。

好在那红衣女子的目标并不是他们俩,而是那四散而逃的所谓死去女子的亲属们,就见那红衣女子追上那些逃跑的人后,无一例外地用自己那长长的指甲将他们逐个掐死,死者也是四孔流血,舌头耷拉在嘴外,死状极惨。

但最让那些村民们惊恐不安、甚至都有胆小的村民当场将吃下去的酒菜吐出来的,还是那两名家丁最后吐出的几个字,他们说的是:“那红衣女子,就是刚刚下葬的那名鬼新娘!”

(本章完)